“老头子我啊,这次没啥想头,干完这最后一票就乖乖卖油了,以后再也不打铁了。”
叔伯齐又往酒杯里斟了一小杯酒,笑的很开心,左拥右抱,环肥燕瘦,六十好几的年纪,活得却像是二十来岁的公子哥一般,这点一下,那摸一下,惹来娇人娇笑不止。
书童死死地盯着公子两旁的女人,那凶狠的眼神像极了一只吃人的老虎,她们虽眼馋公子的容貌身姿,却也不敢去碰一下。
公子学着老人的样子往杯中倒了一杯酒,递到了女人的嘴边,轻笑道:“怎么?喂你你也不喝?”
这让那女人产生了一种错觉,到底谁才是主,谁才是客,她是不是该掏出点银子出来打赏一下,脸颊也不由得微微烫了起来。
“哼!”
书童冷哼了一声,端起了酒杯,猛地喝了起来,他倒是一块天生喝酒的料子,方才才喝过,现在又喝了起来,却怎么喝也喝不醉。
那女人眼神痴迷的张嘴抿了一口,这酒似乎比寻常的要好喝许多,她细细的品尝着每一丝入口的滋润,不由得伸了伸舌头。
公子学着老人方才的样子,用手轻轻地托起了她的下巴,细细的拂过她的嘴唇,女人在近乎晕厥的状态中兴奋着,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公子轻叹道:“看来我是学不会了。”
做这样的事有何有趣的?为何李天笙却一定要说此间乐,不思蜀。他不太喜欢去接触别人的身体,从来都是独行的他在书童的眼里就像是天山顶上的那一抹白雪,书童不知道那些孤高的人其实都想随众,却因为自身本就与众不同而总显得格格不入,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而并非是好事。
叔伯齐皱眉道:“学不会?这种事你都学不会,还算是个带把的吗?”
所谓的老当益壮,老而弥坚果然不一样,裤子都快被扒拉下了,说话还是那么硬气。
公子摇头道:“我只是觉得没趣罢了。”
叔伯齐笑道:“现在自然有些无趣,老头子我都有些烦了,待会儿进了房就不一样了。”
一说到进房,桌上的姑娘纷纷瞄了公子一眼,哪个今天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呢?若是真能做这公子的卧榻之人,那就算舍个几百两银子她们都是愿意的。
公子站起身,这些事虽未做过,但他却懂,不过赤身相对,仔细想想,还是无趣至极,一时欢愉后遗留下来的只有无尽的空虚罢了,只可惜他连这样的欢愉都感受不到,甚至还觉得有一丝恶心。
老人也连忙站起身来说道:“诶,老头子我酒还没喝上两杯呢,你打算去哪里?”
公子笑道:“自然是去山里。”
“山里?”
公子释然道:“学不来便是学不来,我也不勉强自己了,我还是闲云野鹤惯了,来了这里,觉得还是看看山山水水实在一些。”
老人暗叹了一句没出息,也不好发作,毕竟人家才是金主,他就是没钱来凑个场子罢了。
书童冷笑着甩下了几百两银票,这地方脏,酒自然也不好喝,公子只不过是来图个新鲜罢了,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门外有一处茶馆,前辈若是未能尽兴,不如留下玩乐,我二人就在外面等候。”
公子自然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既然是请客,那总得让客人玩好喝好,一副大户人家的做派,也不会让人瞧着不舒服。
老人扬起的手慢慢放下了,他这一辈子唯一戒不了的便是色,从十八岁那一年被师傅带进了巷子,直到现在,手艺人,出门在外哪儿有不玩的,大师做学徒那会儿赚了点银子,还不是想着去哪里花花?
碰着了李天笙那个臭味相投的混球,他这路子也开始野了起来,嗨…人活一世,谁没个癖好,他就不找老婆,找来也没用,给他添堵,也不指望有人能给他养老送终,活一天算一天,等有一天快走不动了,就提前给自己挖个坑,然后跳进去,把土往身上一扑,眼睛一闭,身前身后事就全都不管了。
公子放下了茶杯,瞥了书童一眼,笑道:“怎么?花了银子,买了不快活?”
他很淡然,去亦可,不去亦可,银子也是身外之物,丢了便是丢了,不会恼怒,但瞧见书童这模样,倒是有些生气。
书童冷声道:“公子,您就直说吧,为何要和这个老不修同行!”
公子叹道:“你既然知道我的杀器是白缨针,那针尽的那一天,我又当何去何从。”
书童幽幽道:“难道就不能不杀人么?”
这话一说出口他却又顿住了,公子从未想过杀人,只是名声在外,不时地会有人来杀他,这般说辞岂不是让公子自寻死路?
于是乎,他叹道:“这世上的人为什么都对名声看的那么紧。”
公子轻笑道:“名声可以换来地位,钱财,世上熙熙攘攘,皆为利攘。”
书童却说道:“可你的钱财却都不是人家白给的。”
他也不想大方,他也可以不要面子,但是公子的大方他得顾着,公子的面子他得兜着,他可以被人瞧不起,唯独只有公子不能让人看低了。
公子望着远方轻声道:“约莫是他们要活着,都离不开名利吧。”
这道理他以前是不知道的,因为他活着从不要这两样东西,所以没有办法去理解那些人,现在却觉得万物皆有道,但凡是道,存于世,总有理,对自己不能理解的东西,敬而远之就行了。
小半个时辰后,老人红着老脸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还有几块没擦干净的印子,斗笠忘了,锤子却捏在手上,什么都可以丢,吃饭的玩意儿是丢不了的。
书童不屑的瞥过头,看都不看他一眼,老人左右为难,公子正淡笑喝茶,也是一言不发。终究老人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说道:“你就不想问问我来这儿是为了啥?”
公子放下茶杯淡淡道:“前辈该办的事不是办完了吗?”
老人怒目而视,怒斥道:“肤浅!你以为我老头子不惜千里迢迢到这儿就是为了逛窑子吗?”
书童打趣道:“难道不是吗?”
老人正色道;“当然不是,老夫这次是为了打一件世上最好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