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方桌,摩菈和迪普大公相对而坐。
“我年轻的时候去过北山国,那个时候我还没即位,而你父亲依然还是国王,他让工匠送了我一把秘银战锤作为纪念品,没有想到我有一天能娶到他的女儿……”迪普大公端着酒杯喋喋不休。
“……”摩菈面无表情地把大块牛排送进嘴里,不停地嚼啊嚼。
“如今正是变革的时代,帝国正在崛起,锡河公国和北山国都应该齐头并进,像暮夏那样守旧的国家迟早会被淘汰掉……”迪普大公沉浸于自己政治话题。
摩菈两口并一口迅速吃完了牛排,开始吨吨吨喝杯子里的葡萄酒。
“纵观整个历史,每一个时代都像是海上的浪潮,只有能做到追风逐浪的人才有机会崭露头角,成为一个时代的领航者,在时代的浪潮中……”
“嗝。”
迪普大公讲到这里听到摩菈打饱嗝的动静,停了下来。
喝完酒的摩菈擦了擦嘴,转头用手势示意仆人给自己撤掉空盘,赶紧上下一道餐点。
接着她突然注意到迪普大公正盯着自己,朝他尴尬地笑笑:“没事,您继续。”
“摩菈殿下有听到刚刚我在说什么吗?”迪普大公像一个质问打瞌睡的学生的教师那样板着脸。
“呃,您说您想出海?”摩菈努力回想,只想起了对方说什么“浪潮”、“领航”之类的。
迪普大公严肃地从鼻子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有些不悦地开口道:“因为提起来有些尴尬,所以我尽可能地避开了这个话题,但现在看来,还是不得不说一下,之前殿下您的任性行径,给我和你父亲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啊。”
摩菈听了眨巴两下眼睛,心直口快地回了句:“可你们也没考虑过这场联姻会给我造成多大困扰啊。”
“殿下,这场联姻对你我的国家都有好处,在国家大事面前,个人的得失……”迪普大公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
“是对你有好处,对我老爹有好处,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摩菈没等对方说完就开口打断,“别扯什么国家利益,我知道你们在生意场谈得够铁了,娶我纯粹是为了满足你那见不得人的癖好。”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伱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迪普大公皱眉。
“哈哈,大公阁下,有些事情说清楚了大家都尴尬。”摩菈扬起了一侧的嘴角。
“我是听说金锤国王正为你的婚事苦恼才选择提亲的,听说你的长相在自己的国家……这事说多了也有点尴尬,我本以为这件皆大欢喜的事情,但殿下看起来还是不太理解他人的良苦用心啊。”迪普大公别有深意地说道。
“可以啊,开始攻击我的长相了?别假惺惺啦,我一辈子不嫁也不关你的事。这世上是个人都能想到你娶我图个啥,你这样骗别人又没人信,难不成你是打算骗自己?”摩菈嘴上一点也不饶人。
迪普大公拿起酒杯又放下,又换了个说辞:“身居高位的最大的意义就在于可以做到随心所欲,我最欣赏矮人的一点就是你们的直率,我至今还对曾经参加过的矮人的酒会记忆犹新,你们从来不会在乎别人叫你们酒鬼,我以为摩菈殿下应该能理解每个人对快乐的不同追求。”
“那前提也得正常,喜欢捅小孩屁股可不是正常的追求。”摩菈直白地对迪普大公露出了轻蔑的神情,“还有最好别把你那种癖好,跟我们爱喝酒的事情混为一谈,就算是我老爹听到你这么混账的说法也会想开了你的瓢的。”
这话让迪普大公脸都绿了。
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故作淡定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我本以为这顿饭能稍微加深一下我们彼此的了解,但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懂事。”
很显然,今天这顿饭不欢而散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了。
“我觉得你大概会喜欢这种类型,毕竟小孩子普遍都没那么懂事嘛。”摩菈到这个时候依旧不忘揶揄对方。
“你逃了一次婚,又被迫回来,稍微聪明一点都该明白接受现实了。我可以接受一点时间相互磨合一下,但如果你真的那么愚钝……那其实我也并没有所谓,反正吃苦头的人不是我。好好想清楚吧,有些现实是改变不了的。”迪普大公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依然没忘记用长者般的语气训诫。
“那可未必。”摩菈挑了挑眉,“恕我直言,大公阁下你现在也算是年事已高了……”
“你还盼着我早死吗?”迪普大公听到这话竟呵呵笑了出来,“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还能说出这番话来?”
如果早个几天,摩菈这个暗示可能还会戳中他的痛处,但现在,身体已经恢复健康的当下,他反倒很高兴能找到一个向对方炫耀的机会。
“世事无常,什么都说不定的。”摩菈只是摇摇头。
别馆外传来了一阵骚动和惊呼声,距离很远,似乎是来自城墙的方向,但别馆外站岗的侍卫却没什么动静。
刚准备开口的大公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急促的脚步声沿着走廊传来,迪普大公转过脸,他知道那是从大厅跑过来汇报情况的侍卫。
但随着一声沉重的倒地声,脚步声戛然而止。
听起来像是侍卫不小心摔倒了,但数秒钟过去却没有新的脚步声响起——那跑进来通风报信的侍卫,倒下后似乎就没爬起来了。
“快去看一下怎么回事!”迪普大公命令在场的仆人过去。
仆人战战兢兢地过去,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再也没有动静传来。
随后,一声短促的哨声从那个方向传了过来。
摩菈听到这声暗号,当即拍案而起,冲向走廊:“我去看一下!!”
迪普大公懵住了,他看着矮人公主跑进走廊,猛地反应过来。
“站住!”他吼了一声就要跟着追出去。
话音刚落,他头上的天花板轰然塌了下来,一只燃烧着的龙爪砸塌了别馆了上面的两层,笔直地朝他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