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金河像个小女孩似的扭扭捏捏,支支吾吾,她不耐地拧眉,“你能不能干脆点,磨磨蹭蹭是不是爷们儿?”
“……”
金河眼一闭,心一狠,咬咬牙把刚才听到的都告诉落月了。
说完,他睁开了一只眼睛去瞄落月的表情,此前已经做好了看到落月平静表情崩塌四裂的准备了,甚至连安慰她的话都在肚子里打好了草稿。
结果落月表情一点没变,有些奇怪地问了句:“就这样?”
金河迟疑地点了点头,怀疑是不是自己方才表达的不够清楚。
“你真的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落月点头,“不就是殿下为了博取姜姑娘的怜惜用苦肉计么?”
是啊!
他表达的很清楚啊!
金河怀疑落月是不是太过震惊了没回过神来。
“你难道不觉得很惊讶吗?殿下在咱们面前从来都不提这些的!”
他此时十分渴望找到一个和他一起感慨一起震惊吐槽的小伙伴,正努力地引导着落月。
闻言,落月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自己是姜姑娘?殿下为什么要和你提这些?博取你的怜惜?”
金河:“……你居然对我翻白眼!你为什么要对我翻白眼!”
落月不搭理他,转身离开。
金河有些不甘心,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念念叨叨:“你刚才侮辱我了,你得给我道歉,快给我道歉,不然我以后都不搭理你了。”
落月脚步越来越快。
“你为什么不觉得惊讶啊,难道殿下为了让姜姑娘同情他,就可以放下原则做这些从前不屑的事情吗?为什么啊……”
金河仿佛是真的想不明白。
落月叹了口气,猛地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人一时不察,撞在了她身上。
见她差点被撞倒,金河猛地回过神来,伸手将她拉了回来,不料力道大了些,竟让她撞入了怀中。
金河顿时慌了手脚,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局促,急忙拉开了距离,磕磕绊绊地道歉,“对,对不起啊,落月,落月姐姐,我没控制好力道。”
落月吁了口气,平静的笑了笑,摇头说没事。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殿下愿意为了姜姑娘做从前不愿意做的事情吗?”落月说,“也许是因为殿下真的很喜欢她吧。”
见他茫然,落月微微一笑,“等有一天你遇到喜欢的人就明白了。”
——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金河的手落在心口,喃喃道:“喜欢的人?”
……
不知道祁瑨是怎么帮姜来治疗的,但每次姜祸水来看他,他的情况都有所好转,身上已经很少见到新添的伤口了。
姜祸水有些好奇,但她问祁瑨,祁瑨不愿意告诉他。
转头去问姜来,小家伙也对此讳莫如深,含糊其辞。
直到有一回姜祸水比约定的时辰早来了一个时辰,溜到了厨房。
见到了祁瑨正在处理一条鱼,手法娴熟地开膛破肚,取出内脏,然后放在水中清洗。
这个天的水很冰很凉,冻得他的指尖发白。
姜祸水看到他挽起的衣袖,两条手臂上布满了新旧的伤口,一看就知道是指甲的抓痕。
她立刻便联想到姜来那自从来到祁瑨府上后便没有再新增的伤口。
一直就觉得有些奇怪,即便再有效的法子,也不可能立刻有这么大的成效,让身中红霜之毒的人一次也不发作,或者在发作的时候不自残。
原来是他让受伤的人变成了自己。
心中不是不震撼的。
他仅仅答应了他们家会尽力帮他治疗,帮他戒了红霜之毒,但并没有承诺不会让姜来添新伤。
姜祸水知道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因此从没向他提过这么不合理的要求。
他完全不必这么做的。
姜祸水深吸了口气。
祁瑨听到细微的动静,有些疑惑地转头,便对上一双微红的眸子。
他一愣,下意识放下手上的衣袖。
“别藏了,我都看到了。”
一开口,才发现带着鼻音。
姜祸水走到他面前,抓起了他的胳膊,“你是傻瓜吗?谁要求你做这样的牺牲了?”
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细细的抓痕,有的结痂了,有的没有,看起来十分可怖。
泪珠顺着眼角滑了下来,祁瑨下意识想抬手替她拭去,但很快想起手上刚刚抓过鱼还未来得及清洗……
又放了下去。
他无声笑了笑,“没有人要求,是我自己愿意的,阿晚别哭。”
姜祸水很想抓着他的衣襟质问他:“难道你不会痛吗?!”
但对上那双如同落了秋水般的瞳眸,她软了嗓音。
祁瑨嗓音温和,如同山岩中的汩汩清泉,“痛,但是我受得住。因为知道痛,才不想阿晚的弟弟像我一样承受。”
姜祸水抿唇,只是仰头看着他,眼中水波潋滟。
祁瑨心一动,微微低头,额头和她的碰了碰,唇边扬起笑容,“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其实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让你心疼我。”
姜祸水极慢地眨了眨眼,“我知道。”
祁瑨一怔,半晌后,眼中带着半真半假的顽劣笑容,“阿晚心疼了吗?”
“心疼。”
她如此坦诚地承认了,反倒让祁瑨感觉无所适从起来。
“所以不要再做这些伤害自己的事了,阿瑨。”
从未听她这么唤过自己,祁瑨僵了僵,一颗心变得热乎乎的,藏不住的雀跃从唇角溢了出来。
姜祸水忽然用力地抱住了,“就算是作为朋友,我也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祁瑨嘴角突然垂了下去,心中的温度慢慢冷却。
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轻声道:“好。”
姜祸水何尝察觉不出他情绪的起落?
方才倚在门边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时,她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姜祸水松开手,抬头对上他看似平静的眸子,“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祁瑨愣住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他理解的意思吗?
他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动了动唇,想问上一问,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姜祸水看出了他眼中的踌躇,微笑道:“就是你理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