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祸水总算知道古息为什么会被灭国了。
从前是在书上看过关于古息国的记载,说古息举国信奉所谓的鹰神,家家户户都供奉着鹰头人身的神像,皇室最为夸张,每年都会兴建新的寺庙,将大量的金锭融化用来锻造纯黄金的神像。
他们无论碰到什么事,都不会想着法子去解决,也不会追根溯源,而是将希望寄于鹰神显灵,等待着事情自然解决。
在他们眼中,受到鹰神护佑的人总能逢凶化吉,一生都不用发愁。
如果收成好,就是鹰神收到了他们的祈祷而降恩,如果碰到了洪水地震这些天灾,就是他们惹怒了鹰神,鹰神在惩罚他们,应该举办大型的祭祀,才能让鹰神息怒。
而祭品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童男童女。
当时看到其中详细的描述时,姜祸水为此恶寒了一阵。
如今却是亲眼见到了这些百姓的愚昧。
阮袂觉得他们的想法简直不可理喻,明明长着一颗看起来和她们一样的脑袋,里面装的东西却好像是浆糊啊?
她撸起袖子上前两步,张口就想和他们好好理论理论,让他们将脑子里的浆糊清一清。
姜祸水却抬手拦住了她。
阮袂不解地看着她。
这是他们深入骨子里的迂腐观念,所谓的鹰神亦是跟随了他们几十年的信仰,在一朝一夕之间根本没有办法扭转。
就算你按着他们的脑袋和他们说,不会的,被鹰神保佑的人是不会逢凶化吉的,他们恐怕也只会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你。
姜祸水此时明白了为何祁瑨和孟逢都斩钉截铁地说这条路行不通了。
他们并不是输给了夏濯,杨立荣,或者任何一个人。
而是败给了这些人的愚昧。
看来她们这一趟注定是白费功夫了,与其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趁早离开,回去想别的办法。
显然孟溪云和她想到一处去了,和她对视一眼,转身便往来时的那条路走。
姜祸水拉着不明所以的阮袂,正准备跟在她身后,却见她一步步后退到了她身边。
在她的面前,是一脸奸笑的带着半张面具的中年男子——
杨立荣!
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们进来的那条路上,手上还带着一柄长长的弯刀,冷刃正指着她们的鼻子。
姜祸水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然而没等她有动作,杨立荣却先出声了。
中年男子不住打量着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笑意,一双眼睛眯成了缝,阮袂瞧着,被油腻得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杨立荣也不恼,反而笑眯眯的,下一秒眼神一变,看向周围的古息遗民,命令道:“愣着干什么,把她们三个,都给我抓起来!”
杨立荣的眼神在孟溪云和姜祸水身上流连,心里直痒痒。
他的运气真是太好了,绝对是鹰神庇佑,知道他杨立荣许久没有感受过温柔乡,一下子给他送来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
天知道他肖想这两人多久了!!
听了他的话,古息遗民们并没有立即动作,迟疑地看着他们的国舅,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下这个命令。
杨立荣见他们不听命令,表情瞬间变得凶狠起来,颐指气使地指着她们三人,说:“这是供奉给鹰神的祭品!”
古息遗民们仍有些疑惑,“可是祭品一向不都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童男童女吗?”
然而杨立荣却不想再多做解释,不耐烦地皱着眉呵斥道:“少说废话!是你接收到鹰神的旨意还是神子接收到?难道你在质疑神子传达的旨意吗?!”
“不敢。”
见他发怒,遗民们神色惶惶,互相对视一眼,朝着姜祸水三人围了过来。
姜祸水在阮袂耳边低声道:“你护好阿荨,拖住他们,我去抓杨立荣。”
阮袂点了点头,闪身站在孟溪云身边,警惕着对她说:“阿荨跟紧我,当心些。”
她目光落在不远处摆着的竹竿,思忖着该怎么拿到武器。
话音刚落,就见孟溪云一翻袖,手中出现了一把银针,对着那些扑上来的人甩了过去。
咻咻咻——
银针细微,以转瞬即逝的速度在空中划过,只见孟溪云将银针甩出去的动作,眨眼间,那些人就倒在了地上,痛苦的低叫着。
阮袂目瞪口呆。
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阿……阿荨,你好厉害。”她由衷的赞叹。
与此同时,姜祸水已经将杨立荣给制服住了,将他双手反剪,阮袂跑去找了根麻绳,把他的双手给绑了起来。
姜祸水押着他往外走,果不其然,等候在外头的车夫已经遭了杨立荣的毒手,孟溪云去探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没有气息了。
阮袂泄愤般地踹了他一脚。
车夫在孟家待了很多年了,如今因为她们的缘故而遭到飞来横祸,孟溪云心里不太好受。
不仅如此,马车的四个车轮也都被人给卸了,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干的。
阮袂又踹了他一脚。
姜祸水用剑指着杨立荣,“你,让他们把车轮装上。”
被钳制住了,杨立荣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笑得像个无赖,像是笃定了她们不敢杀他。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姜祸水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
杨立荣被她那一笑晃了眼,只觉心驰神荡,直到下一秒,左臂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竟是被一剑砍下了手臂。
“啊啊啊——”
杨立荣撕心裂肺地嚎叫了起来,倒在地上挣扎不止。
一剑挥下去的时候,姜祸水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血滴溅在她的眼角下,也弄脏了她的衣裳。
见到他痛苦挣扎,她面不改色地闪身躲开了,避免身上沾到更多他的血渍。
“再不乖乖听话,就把你的右手也砍下来哦。”
姜祸水笑容灿烂,狭长的眼眸弯弯,眼角溅上的血滴如同一颗红痣,平添了几分妩媚和妖冶,在杨立荣看来,眼前这个女子简直是地狱里的罗刹女。
他疼得险些晕过去。
鲜血流了满地,却没有人想为他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