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见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是谁,白彩,她想往外头看了一眼,有些懒得动,不过想了想,还是拿开被子脚穿上拖鞋往门口走去,果然,白彩打着伞就站在屋外头,“什么事?”
白彩看了她一眼,递了个东西过来。
沈半见没接,而是看了眼。
雨衣?
白彩酸溜溜的道,“你愣着做什么,这是世安哥哥看你可怜给你的。”
沈半见没有去接,开口道,“替我说声谢谢,不过不需要。”
白彩不由瞪了她一眼,“沈半见你耍小脾气给谁看呢,不就是被世安哥哥拒绝了吗?你也不想想,就凭你怎么配得上世安哥哥。”
沈半见:“?”
她眼带疑惑的看了眼白彩,脑海里渐渐冒出来了些许记忆。
姚世安,白彩表哥的同学,都已经是大学毕业的人了,白彩和她表家关系好,所以姚世安从小也才常过来玩,连带着沈半见也认识他们,而且毕业后,和别人不同,姚世安毕业的时候正好赶上前些年改革开放个体户的风,跟着什么人去了城里做生意,姚世安是隔壁镇的人,并且有个未婚妻,据说未婚妻也很出色。
而沈半见在不知道他有个未婚妻的情况下,和白彩一样喜欢着姚世安这个出色的哥哥。
沈半见瞬间懂了,刚才那种酸酸涩涩的情绪是什么了,是暗恋而不得的小情绪啊。
啧!
上辈子她没体会到的情绪。
在这辈子反而体会到了。
沈半见歪头觉得,还挺好玩的。
“我没有闹小情绪。”沈半见道,“确实是不需要,需要的话我会要的,谢谢。”
说完她返回屋里。
白彩瞪着她的背影没多久就回去了,至于她回去怎么说,沈半见就不知道了。
今天因为下雨,所以小弟早回去了。
天色也早暗。
六点王雪柔就打起了灯,屋外的泼盆大雨让空气的温度又低了几分,又冷又冰。
沈半见带着顺宝意宝三个人裹着一条被子在床上讲小人书。
王雪柔则在做饭,时不时看她们几眼,唇畔在笑。
等到七点多后,用完了饭,外头的雨越来越大了,沈半见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豆大的雨砸在地上,看起来一时半会不像会停的样子,也不知道明天还下不下,她想。
这时代也没天气预报,可能有了,但是起码她家现在是没有的。
一没电视二没收音机。
她又往老大爷家里看了一眼,回到屋里去。
本来就没什么娱乐性节目的年代,因为下雨,晚上吃饱在街上玩的项目都没了。
沈半见早早带着顺宝意宝泡了脚,就躺在床上给他们讲小故事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隔天。
沈半见的生物钟早早就醒了,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听有没有雨,还是有,还很大。
外头的声音都叫雨声掩盖了。
这场雨,一下就是三天。
三天后,雨还没有要停的趋势,反而因为水势上涨,家里都有要淹了的趋势。
沈半见是被雨滴在脸上的冰凉给弄醒的,半夜醒来,她就发现屋顶漏水了,漏的还不少地方,本来就破小的屋子,床,地面,大大小小十几处漏水的。
王雪柔也醒来了。
下雨不好修屋子,母女二人只能找了些盆碗暂时接着雨滴。
一直到天亮,雨还是在下,王雪柔都面露忧愁之色了,“这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再下下去,怕是要发大水。”
发大水那就可怕了。
尤其对家里只有孤儿寡母的来说。
沈半见已经三天没能出去拾荒了,她带着顺宝意宝趴在门槛上往外看,外边的水已经到了门槛的三分之二了,沈半见拿红砖堆起,又找了几个沙袋堆在门口加高门槛防止了水淹没进屋,隔壁的春花婶院子都淹了,正一盆一盆往外倒水,同时嘴里念念叨叨的:“哎哟我的老天哎,再这么下去,上堤的河流不是得淹了,到时候又得抓壮丁去堵河堤了。”
右边,白彩妈也正在骂骂咧咧的倒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由远而近。
“乡亲们,诸位乡亲们,连日来下大雨发大水,淹没了产地,大家出门要小心,未来还可能继续下雨,上游堤可能要破防,大家要做好抢灾救险的思想工作啊!”
是生产大队的人。
大队的队长正带着人挨家挨户的走过。
很快,就走到了沈半见这里。
踩着塑料水鞋戴着草帽披着雨衣的生产大队队长停在了家门口,“半见丫头,顺顺,意意,你们妈在不在。”
王雪柔很快就出来了。
大队长看了看她说道,“家里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
王雪柔说,“谢谢大队长,我家还好。”
大队长道,“还好就好。”然后回身,从别人手里接了一小袋子米还有一些面食,转头递给王雪柔道,“来拿着,你娘家那边托我带的。你兄弟这会去河堤看情况忙的托不开身,没法来看你,你家情况特殊,特殊照顾,家里有什么需求啊,就到生产大队找我。”
王雪柔忙应下来。
白彩爸在隔壁扯着嗓子喊道,“大队长,这河堤不会真要决堤吧。”
大队长说道“说不好咧,这雨要别再下啊,可能就不会,再下,那就说不好咯。”
白彩妈就骂道,“真造孽,下这么大的雨没完没了,田里的菜都淹了,叫俺们吃啥嘛。”
春花婶也是提心吊胆的,“老天保佑保佑,可千万别再下了。”
大队长道,“反正这几天家里的男丁同志们都做好思想准备,别睡太沉了,这随时啊,都会把你们喊去救灾抢灾的。”
说着又叮嘱了几句就继续往前走了。
等大队长走开。
沈半见看了看过三分二水线的门槛想了想,进屋脱了两件衣服,然后到院子里,这院子里许多红砖都是之前建房子留下的,她拿红砖把家门口的槛再堆高了些,又找了沙袋堆在外边脚踩严实了,堵住间隙保证水流过不来。
做完后她扭头看到范楼和春花婶还在弄水,开口道,“老婶,你们家门槛也找点东西堆一堆吧,晚上夜里睡的深,别到时候水过了门槛半夜醒来处理麻烦,这样堆一堆,夜里起码能睡个好觉。”
春花婶闻言看到了她堆的,觉得很有道理,立即叫小儿子照做。
隔壁白彩妈瞅了一眼,立即拿手肘撞了撞丈夫,也让把门槛堆高点。
这泼水得泼到什么时候去呀。
这么大人还不如一个拾荒的臭丫头有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