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见开口道,“妈,我们回屋。”
柔弱的王雪柔担忧的看着女儿头上的伤口。
沈半见说,“我没事。”
这点伤算什么。
她做雇佣兵的时候,断手断脚那都是常态了。
她一边牵一个包子往屋里走,说是家,其实空荡荡,一眼就看到底的地方,房梁顶从外头拉了条线,挂了个电灯泡,在里面有张床,木板搭起来的,好在被子足够厚足以抵御寒冷一家四口人晚上都挤在这木床上睡。
贫穷,是沈半见的第一感觉。
忽然,手被拉了拉。
沈半见低下头去,看着奶团子,三岁,爹娘的基因在这,小团子虽然小,但五官肉眼可见的可爱,小小年纪甚至透出帅气来,都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啊,她蹲下身问,“怎么了?哪疼吗?”
奶团子凑近她怀里,撩起她额边的碎发,然后呼呼,哭的嘶哑的嗓子小声的说“姐姐,呼呼就不疼了。”
沈半见一怔,对上泪汪汪的大眼里满含担心的奶团子,她给萌的忍不住想捧脸,故意道,“手也疼疼…”
奶团子立即小手认真的捧着她的手又给呼呼。
沈半见噗嗤一声笑,怎么能这么可爱。
她伸手去揉小团子的脸,忽然就被冰的怔了一下。
小团子的脸很冰,不止脸冰,手也冰。
沈半见这才发现孩子虽然穿了很多套衣服,但都是薄薄的单衣的,外头没有棉袄,所以不足以抵御寒冷,她凭体感猜测这会温度大概在三度左右,小团子冻的都在咬牙齿打寒了。
沈半见懊恼自己才发现,开口道,“顺顺,很冷吗?”
顺顺咬着牙齿摇头道,“不冷,顺顺坚强。”
懂事的让人心疼,沈半见将他和妹妹意意抱起塞进被子里,用被子将俩人裹好,“乖乖待着,姐姐给你们变个魔术。”
她往屋外走去……
王雪柔连忙慌道,“半见。”
沈半见回头对上她恐慌的眼神,知道她在慌什么,来不及安慰,忽然门口有人敲了敲门,“小沈媳妇啊,在吗?”
王雪柔立即哎了一声,应道,“在。”
沈半见给打开门,门口露出来一张探头探脑的脸,是住在附近的春花婶子,春花婶子看了眼沈半见就哎哟了一声,“怎么还没止血,这是药油,拿着孩子,小沈媳妇快给孩子额头揉揉药酒,流这么多血,别给磕坏了。”
王雪柔连忙接过手来,连声道谢,“半见,快谢谢老婶。”
沈半见脑海里有记忆,这是住在附近的老婶子,人热心肠,他们孤儿寡母到这里住的时候要什么没什么,屋里那团厚被子还是老沈亲手做出来看美人娘一带三可怜,送给她们的呢。
还有两个小团子身上的衣服,虽然都是单件。
可也都是老婶孙子的衣服,这年头,衣服都是大了穿小了给小的穿,不会买新衣服,谁家的衣服会轻易送人,也就是老婶看她们孤儿寡母可怜。
心里有了数,沈半见道,“谢谢春花老婶。”
春花婶就道,“可怜的孩子,谢啥,先上药吧。”
沈半见就听话的让王雪柔给额头上了药,这药油不知道什么做的,止血效果意外的好,沈半见很快感觉都不流血了,她让王雪柔给自己也上些药酒,再看看俩包子需要不,自己到门口去,然后把红砖往屋里搬。
春花婶道,“小见你这是干什么。”
沈半见说“屋里冷,老婶,我搭个暖炉子。”
她把红砖在窗底下堆起,然后又去外头捧了些土回来再添了些柴火,点起火来,王雪柔和俩只包子很快就感觉身体都暖和了不少起来。
春花婶哎哟了一声说,“这孩子,头脑真灵活,不过小沈媳妇,你们今天把小霸王给得罪了,想过以后日子怎么过不。”
提到这个,王雪柔目光一暗。
她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孤苦无依的,今天半见还把人给砸伤了,她心里惶恐不安的。
春花婶叹了声气,“那小霸王报复心强,可今天我看半见出手厉害的很,他一时半会的估计也吓住的,不敢弄出人命的,不过为了预防万一,今天我让我儿子在屋外给你们守着,要是夜半有什么动静也好喊人,你们啊,别太担心。”
王雪柔感动的看着春花婶,“老婶,这实在太感谢你了。”
春花婶说,“能帮则帮,你一个女人不容易,菩萨保佑,那就这么说定了。”
王雪柔连忙点头。
沈半见知道好歹,开口道,“谢谢春花婶,你放心,如果小霸王找上门来我们绝不会给你家添麻烦的。”
春花婶就点点头,然后走了,很快,就把她儿子喊了过来。
四十多岁左右的男人,老实憨厚。
沈半见喊了声叔。
男人憨厚的点点头,“好孩子,进屋呆着吧,今晚叔给你们守着,没事哈。”
沈半见没拒绝,因为深夜确实也需要防备,但她现在刚到这里,身体还虚着很多事还需要了解,不好强撑。
给男人拿了张凳子,沈半见默默把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
回了屋。
屋里有了暖炉,烧的暖暖的没那么冷了。
俩个小团子很快也缓过来了。
王雪柔一边纳鞋底,这是她在镇上找的活,可以赚点钱补贴家用虽然根本不足以养活一个家,全靠东贴贴西补补:“今儿多亏你春花婶,半见,你这几日就别出门了,别万一碰上小霸王,都怪我。”
沈半见说道,“怪你什么,怪你长得好看被惦记?这和你有什么干系,那小霸王无非就是看我们好欺负,见个女的就上霸王硬上弓,这要是在城里他敢吗,无非就是欺软怕硬,我就是躲在家里,越躲,人家越觉得我们好欺负。”
“真要找上门来的祸,躲哪,都是要找上来的。”
如果是以前王雪柔肯定反驳,可今儿这出,确实是半见够凶才把人吓跑的。
沈半见说,“妈,包子太软就别怪狗惦记,做人要不想被欺就得够狠,你看我今天砸了他们,他们敢吭一声吗,就算他们记狠在心里,但起码他们不敢再拖着你走不是。”
王雪柔就若有所思的:“可是……”
沈半见道,“没有可是,没事的,我长大了,以后万事有我。”
当下的处境确实困难。
可沈半见不是没有经历过困难,和她当雇佣兵的路相比,这点困难属实谈不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