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踩拉连带,她一点儿都不意外。
或者说,约瑟芬这种做法才是正常的——在一个剧本杀游戏中。
毕竟依照剧本杀的规则,无论是不是凶手牌,大家的目的都是洗干净自己,同时将可疑性转移到他人身上。
在之前三轮剧本杀里,因为各种原因,大家都太“温和”了,也都太过“友善”。
大概是因为从首发剧本杀开始有了交道,再加上所谓“不想伤了和气”的想法作祟,一直以来海燃自觉面对的最大问题就是每一轮案件自身的解谜。
现在难得遇到一个玩家发难的情况,虽然并不意外,但倒是蛮新鲜的。
唯一让海燃心里有点儿嘀咕的,是约瑟芬的针对性。
不是错觉。
这个女人一直在针对自己。
想到这,海燃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我的工作职责就是确保每笔赔偿金切实有效,那就算保单签署人在天边,我也会赶到现场核实的。作为有责任心的社会人士,这点无可厚非吧?”
海燃的话得到了红医生和辰学徒频频点头的赞同,就连怀特警|官也虚弱地耸了下肩,像是认同这个道理。
只有被调查的风工程绷着脸不哭不笑也不说话。
出于个人立场,他没法反驳,但也不想赞同。
海燃满意地巡视一周,目光落定在约瑟芬身上话锋一转:
“比起职责在身,倒是约瑟芬老板能够隐忍地陪着干尸弟弟在犹大镇驻扎三年,让人惊叹。”
不是要比贱?
那就看看谁更贱!
我好歹有个工作职责所在,倒是你这平白无故跑来边境小镇开个店放尸体的人才更加可疑吧!
一提到干尸,所有人原本就没怎么放松过的神经再次高度紧绷起来,就连眼角的余光也不由自主地不断飘向桌子上那坨黑黢黢的东西。
不得不说海燃这一句话的效力远胜过约瑟芬刚刚的挑衅——
毕竟桌子上还躺着个不甚雅观的尸体呢,更别说那一排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了。
这种视觉刺激不是靠三言两语就能够冲淡的。
看到众人神色起伏的变化,海燃满意地嗤笑一声,状似遗憾地补充了一句:
“虽然约瑟芬老板有点儿迫不及待了,但毕竟有先来后到,我们还是先把风工程和他太太的事情了结了,再来说其他。”
听到“迫不及待”四个字,约瑟芬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看似仿佛是海燃用词不甚恰当,但约瑟芬却知道她绝对是故意的。
这种容易给人暗示性和误导的词汇,在谈判时是最常见也最容易起效的技巧。
显然海燃是以这种方式来回击自己刚刚不显山不露水的栽赃。
想到这,约瑟芬突然无声地笑了一下。
那愉悦的表情看上去跟一秒钟前面色不善的约瑟芬根本就是两个人。
余光瞄到约瑟芬神色变化的海燃不由得心里一怔。
没看错吧?
那人似乎很开心?
海燃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在剧本杀模式下,一个人如果出现了太过于两极化的表现,最大的可能性就是&……
这人被“角色共情”同化了。
可如果是按照本轮剧本杀的剧情来开,约瑟芬跟海调查在主线剧情前期是互不干涉的。
直到风太太的命案发生,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开始向其他人甩锅的时候,约瑟芬才有可能跟海调查产生交集和冲突。
这么顺下来的话,刚刚无论是试图将自己拉下水,还是听到自己的反击脸色不佳,才是真正剧本杀中的约瑟芬老板应该有的表现。
那么这个带着不似伪作的愉悦笑容的约瑟芬……
难道是玩家本人的本性流露?
想到这,海燃的眉头不由得拧在了一起。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又是为什么呢?
“约瑟芬”会因为被自己怼了而感到开心?
海燃的脑海中不由得冒出“受虐狂”三个字,但很快她就自己摇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甩掉了。
不用多想,第六感就清楚地告诉她跑偏了。
看海燃半天不说话,还皱着眉甩头,红医生不由得有点儿担心地问到:
“海调查,你没事儿吧?是想起来什么吗?”
不是说要继续说风工程的事儿吗?
怎么哑火了?
辰学徒等人也疑惑地看着海燃,这让刚刚回过神人的海燃少见地有点儿尴尬:
“不好意思,刚刚想到一种可能性,有点儿走神儿了。我们继续。”
虽然海燃只是模糊地提了一句“可能性”,但所有人都如临大敌般振作了不少,就像生怕下一秒海燃立刻点自己的名字,再丢一轮证据出来砸死人似的。
回头看了一眼大屏幕,海燃拍了拍手,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就目前为止,在风工程家里搜寻出的有关他个人和他的太太的证据,我们已经可以作出如下的还原——”
“在形同虚设的婚姻生活里,风工程和风太太明显只是对外保持着夫妻名分,但在私底下却各自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只不过这两位想要的生活跟普通人的理想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海燃伸手冲风工程挥了一下:
“常年跑外做工程的风工程不但习惯了毫无底线的自由生活,而且在情感方面也自由过度了。众所周知,泡妞是需要花钱的,即便你长成贝克汉姆;更何况风工程自己还有烂赌的恶习——”
说着海燃将之前对萨曼莎保单的调查报告再度翻上来,用光标圈了一下萨曼莎为风工程还赌债的记录:
“虽然萨曼莎想要为儿子弥补童年缺失的母爱这一想法是好的,但显然她用错了方法。风工程不肯改正的烂赌恶习不但加速了他本人的堕落,也成了萨曼莎早亡的根本原因。”
大屏幕上,萨曼莎每个月的进项账单和付费账单,清晰地显示着二者之间越来越大的差距。
海燃看着大屏幕感慨地摇了摇头:
“当萨曼莎发现,即便自己不吃不喝也无法再帮风工程填补起那个无底洞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让半路认回来的儿子戒赌。当然,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海燃回头瞟了面色铁青的风工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