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觉得难以置信,还是想要确认什么,辰学徒冷不丁地发出疑问:
“所以你是真的走出来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海燃身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沉默了片刻,海燃侧过头看着辰学徒笑了笑:“你猜。”
那两个字的发音实在太过诡异,一时间,所有人都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
海燃笑了笑,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似的,轻松地耸耸肩:
“怎么可能呢!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笑声在酒吧大堂里回响着,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起来。
风工程瞠目结舌地结巴道:“那你、你还说我老婆的死跟你无关!”
海燃挑了挑眉,语气里满是不甘心:
“确实跟我无关,对此我也觉得非常遗憾呢!如果是我下手的话,保证她不会这么舒服地玩儿完!”
说着,海燃盯着风工程笑了笑:
“不要小看女人的报复心理。你以为她曾经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是用一条命就能抵偿得了的吗?”
这个时候,作为与这些往事关联最为微小的辰学徒反而成了最冷静的一个人:
“所以, 三年前你之所以悄悄回来过犹大镇,就是为了查清这些事情吗?”
海燃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找寻最合适的用词:
“确切来说,我是在来‘确认’这些事情,顺便下个‘种子’。”
听到这种奇怪的形容词,辰学徒心里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说你是来‘确认’的,也就是说在你实地调查之前,你已经掌握了相当的证据对吗?”
海燃赞赏地看了辰学徒一眼:
“真聪明!”
辰学徒再接再厉道:
“那‘种子’是什么意思?”
海燃轻笑一声,看了看满脸莫名其妙的风工程,话里有话地说到:
“你想要得到一个西瓜,当然要先下西瓜的种子。至于最后这西瓜长不长得出来,结瓜之后甜不甜,那就要看因缘际会了——你也是华人,不会不懂这四个字的意思吧?”
辰学徒还没说什么,风工程已经忍不住发话了:
“能不能说点儿我们听得懂的?你不能因为她们欠你的,你就在这吊着我们啊!”
跟回答辰学徒时的友好态度截然不同,海燃看着风工程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眼的鄙视,语气更是森冷非常:
“你自己懒得找佐证,又蠢得理解不了,就不要那么多废话!”
虽然之前也没少被大家白眼,但当众面对面被如此刻薄地评价还是第一次。
勃然大怒的风工程顿时忘记了海燃裤兜里有枪的问题,站起身就想要冲过来:
“有种你再说一次!”
谁知海燃听到这话,居然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有种?‘种子’不是在你那里吗?现在都果实累累了,你怎么都看不到吗?”
旁边一直在苦苦思索着“种子”为何意的辰学徒突然目光一凛。
他知道了!
“等一下!”
就在剑拔弩张的两人眼看要正面怼上时,辰学徒突然“噌——”一下站起身,目光悚然地盯着海燃:
“你说的‘种子’,是不是指风工程骗保的事情?”
海燃但笑不语,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鼓励。
说真的,她没想到辰学徒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刚才海燃是故意借用了自己解封的私人剧情里的一句提示——“种子已经埋下,只等它自己生根发芽”。
是实在的,就在约瑟芬挖出海调查的不堪往事的时候,海燃已经透过私人剧情看到了更靠后的情节。
让海燃都忍不住在心里惊诧的,是之后海调查的所作所为。
虽然像海调查的母亲希望的那样,在大动干戈做完一系列整形手术之后,海调查看上去逐渐平复了情绪、恢复了正常,甚至能够重新融入社会。
然而只有海调查自己心里清楚,她已经变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怪兽。
顶着一张自己都陌生的脸,心里却装满了丑陋痛苦的往事,白天要保持体面有序的状态,深夜才能借着独处的几个小时做回自己。
海调查的精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彻底崩溃了。
如果不是依靠最后一点儿对家人的眷恋苦苦支撑着最后的理智,海调查早就选择用更惨烈的方式结束仇人和自己的生命了。
为了不辜负自己爱的人,同时安抚自己越来越狂躁着想要复仇的心,海调查决定用另外一种不会引人注目、还能顺利脱身的方式去铲除自己的心结。
这也是三年前她悄悄回到犹大镇的目的。
只不过,在这整个过程里,有一个环节,是海调查自己深感疑惑的,那就是……
“我想知道,在你亲自实地搜集证据之前,你掌握的信息来源是什么?”
辰学徒适时开口,问题也正中红心。
海燃怔了一下。
这也是她想知道的。
在海调查的记忆中,她是在收到一封匿名的电子邮件之后,报复心才开始疯狂暴涨的。
那封电子邮件正文里空无一物,附件里却赫然设置着当年让海调查身败名裂的裸|照。
此外,附件里还有一段音频。
无论是标明的说话人身份,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都让海调查瞬间想起了自己的中学老师。
而音频里的对话内容,更是让休眠火山一般的海调查瞬间爆发了。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自己曾经错过了一个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
现在想起来,那封匿名邮件的适时出现似乎只有一个作用——
激怒自己。
可是——是谁?
又是为了什么?
第二个问题明显要比第一个问题好回答。
用往事,甚至是自己一直不知道的往事来刺激自己的恨意,只可能是同样对某些特定人群深藏恨意的人。
无论是需要援助还是帮手,甚至仅仅需要多一个制造麻烦的工具,对方选人的目光都很准。
但是,这个人,是谁呢?
从深思中转醒的海燃看了看辰学徒:
“负责任地说——我不知道,但我怀疑发给我匿名邮件的人,跟造成风太太死亡的人是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