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一听就有重大隐情的说法,立刻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辰学徒说话前,海燃就留意到了他和红医生的小小互动。
而辰学徒对红医生表现出来的小心翼翼,更让海燃确定辰星对于红锦和破风的计划是不知情的。
想到这,海燃不由得试探到:
“你是在担心自己即将说出的事情,会对红医生造成什么影响,所以迟疑的吗?”
海燃的问话成功地让红医生也愣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阵功夫已经被刺激了好几次,让红医生都麻木了。
听到海燃的问话, 她只是看了看辰学徒,又看了看海燃,轻声嘀咕了一句“又和我有关啊……”,就没了下文。
辰学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像是要给谁打预防针似的轻声说道:
“都已经过去了……”
红医生看了看辰学徒,目光逐渐坚定起来:
“一无所知的幸福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与其被谎言包围,我宁愿直到真相。”
辰学徒看了看红医生,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
“我申请休学申请,是因为我知道了班主任的秘密。她想要拉拢我,甚至试图拖我下水, 但是被我拒绝了。”
辰学徒说着说着,眼光逐渐变得迷蒙起来,就像是又回到了那段黑暗的时期里一样:
“在那之后,我就开始被同学们排挤了。”
停顿了一下,辰学徒继续说道:
“我不敢说这后面一定有班主任的教唆,但是如果连平时跟你好到像是穿同一条裤子的死党,都开始对你指指点点, 甚至颇有微词,你会怎么想?”
辰学徒的话虽然听上去像是在询问在座的诸人,但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他只是在陈述中反省着自己的过往。
毕竟没有谁能够给另外一个人的人生随意添加任何注解。
尤其在丝毫不了解当时情况的前提下,任何随意的评价都不亚于二次伤害。
辰学徒显然已经是个心智颇为成熟的男孩。
即便曾经的过往黑暗到让他不愿想起,但当事件的发展必须要面对过去到时候,他脸上也没有丝毫想要退缩的 神色。
看着辰学徒,海燃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佩服的感觉。
都不用再跟其他人比,就是现在坐在这里的大人们,在面对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往时,恐怕很多都不能跟这个孩子的勇气相比呢。
辰学徒并不知道自己的言行在旁人眼里是怎样的。
或者说,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他只是在尽职尽责地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自从我最好的朋友都开始在班级甚至学校里明目张胆地散布有关我的流言时,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可是……”
说到这,辰学徒一直平静的表情突然涌现了一丝愤怒:
“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些越来越过分的流言不但没能被有脑子的人及时遏制,反而在我的班主任的恶意诬告下,成了被坐实的指控。”
听到这里 ,海燃事情的关键转折要来了:
“所以你的班主任诬告了你?向校方高层?”
辰学徒愤愤地点点头:“是的。”
海燃再度追问:“是关于……性|骚扰吗?”
辰学徒吃惊地看着海燃:“你怎么知道?”
海燃摇了摇头:
“这并不难猜出来。身处叛逆期的中学生,往往是最容易被成年人误解的一个群体。”
“再加上青春期的孩子难免对性别问题开始散发兴趣,要诬陷一个青春期的孩子的话,这种理由显然最自然可信。”
听到海燃这么说, 辰学徒一直充满愤怒和不甘的眼神中突然涌起一阵热意。
海燃并没有太在意辰学徒的神色变化,而是接着自己的想法往下说到:
“虽然每个成年人都号称,自己也是从叛逆期过来的,但绝大多数成年人都忘记了一件事——”
海燃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中出现一丝遗憾:
“即便叛逆期是所有人共同存在的成长时期的,但每个人所走的路却不一样。既然大家如此不同,谁又能拿自己的经历和标准来衡量评判别人呢?”
海燃的话不止让辰学徒大为震动,就连另外几个早就远离校园生活不知道多久的成年人也不约而同陷入了沉思。
回过神儿的海燃看着沉默的众人,不好意思地耸耸肩:
“抱歉打断你,请你继续吧。”
辰学徒深深看了海燃一眼,话里别具深意地说到:
“真正该道歉的人并不是你。事实上,如果当时但凡有一个人能像你一样想,我的前半段人生可能还不至于过得那么凄惨。”
海燃平静地注视着辰学徒:
“然而即便经历了你所说的凄惨黑暗,你也没有放弃你坚信的东西,不是吗?”
辰学徒定定的目光中突然出现了一抹笑意:
“确实。那些黑暗的东西已经抹杀了我原本应该快乐的少年时期,我不会再把自己今后的人生也赔进去的。”
海燃点点头:“明智的决定,所以我们能聊聊你的那段黑暗时期了吗?”
辰学徒自嘲地一笑:“当然。”
说着,辰星的目光中出现一股冷意:
“毕竟我坐在这里的最大原因,就是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曾经带给我无比痛苦和阴霾的老师——如果那个人的所作所为还能够被称之为‘老师’的话。”
辰学徒话音刚落,远在桌子另一端的风工程终于忍不住了:
“你口口声声说我的太太给你带来了无比的困扰和麻烦,所以她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你有什么实据吗?”
辰学徒转过头斜睨了身后的风工程一眼,朗声回答到:
“我就是实据!”
说着,辰学徒站起身解掉了围裙,把上衣脱掉,露出了自己的上身。
当他把背部转向大家的时候,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辰学徒原本应该光洁健壮的背上,不但有一片惨不忍睹的烫伤,还有长长短短好几条蚯蚓般扭曲着的伤痕。
海燃目光悚然。
她不是没见过比这更可怕的伤口,但如果这些可怖的东西跟“老师”这个词汇联系起来的话,那就是恐怖的二次方了。
可是……这样可怖的伤口明显属于暴力事件了,为什么刚刚自己提到“性|骚扰”的时候,辰学徒也附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