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军走后,伍半财走出地下室,给手下的两个小弟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帮忙。这两个小弟也是陈小军的证人,证明陈小军案发当晚在教里睡觉,没有外出。
挂了电话,伍半财又回到了地下室,处理尸体可是个技术活,也是体力活。
他正琢磨着怎么处理更干净,有人敲地下室的门。伍半财一愣,刚打电话,两个小弟还说要打车过来,外面是谁?
伍半财摸出腰里的匕首,刚朝门口走了一步,门被推开了,一个矮瘦的男人走了进来。是缪思!看到来人,伍半财全身汗毛倒竖。
缪思四处打量了一下地下室,“不错嘛,用嵌板来隔音,大手笔啊。”
伍半财紧握匕首,手心已经出汗了。
缪思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玉金柱,慢慢走了过去,“啧啧,小军这孩子,下手狠辣,不错!这才是我的徒弟!看着手指被加工的,剥的这么干净,这么仔细!这孩子心里苦啊!”
伍半财嘶哑着嗓子,“你想干什么?”
缪思奇怪道:“小军是我的徒弟,我能干什么?他现在修炼有成,我高兴啊!”
玉金柱嘴里咕噜了一声,看到缪思激动地扭了扭了身子,缪思在他脑袋上轻轻踢了一脚,不满道:“小军这孩子怎么还有妇人之仁呢,竟然做的这么不干净,还留口气,真是的!”
伍半财看到玉金柱七窍流血,转眼间就没气了,他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向上冒,饶是他心狠手辣,现在也觉得两腿发软,缪思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缪思上下打量了伍半财,问道:“你叫伍半财?”
“是!”
“哦,不错,忠心耿耿,我喜欢。”缪思道,“小军有这种人跟着,我很放心。”
伍半财有些懵了,缪思今天来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给陈小军擦屁股,顺便夸奖一下他?
缪思接着说道:“你是要带着两个小弟,出庭给陈小军作证吧?”
“是的。”
“哦,小军这孩子不该卷入这个案子的,”缪思道,“神仙打架,他个小孩子瞎掺和什么?!作为他的师父,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朝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那你想怎么样?”伍半财问道。
“你和你的小弟,只能证明小军那天晚上不在教里,至于去哪里了,你们不知道。”
“不行,那样小军会被判作伪证,要进牢的。”伍半财当即否定了缪思的要求。
缪思不耐烦道,“你真是死心眼啊,作伪证才判多久?他这样的,顶多拘留十天就没事了。总比他一错再错强吧?!”
伍半财依然摇头道,“不行,我不能出卖他!”
“你这样做,是在帮他,是帮他悬崖勒马,怎么能说是‘出卖’呢?”
伍半财还是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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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半财的两个小弟走进了地下室,看到缪思,两人都愣住了。他们认识缪思,飞云教的大护法,实际掌控人。
事先伍半财没有告诉他们缪思在这里,两个人站在门口,看向伍半财,却看到他右手握着匕首,身子有些抖。
缪思看看门口的两个人,笑着对伍半财道:“你不愿意就算了,我相信他们两个会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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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未的案子终于开庭了,丁驿、离秋水、石媛和离未的助理都来旁听了。丁驿他们进庭的时候,还看到一群自称是死者家属的人,拉着横幅,要求严惩凶手离未。
丁驿听律师介绍了,死者的家属已经委托律师提出了民事赔偿的诉求,要求离未赔偿三千万元。
在旁听席上,丁驿竟然看到了西门仕,两人微笑着点头致意。
离未被法警带上了庭,石媛看到他,激动地抱着离秋水的胳膊,眼泪扑簌簌地落下。离未比出事前消瘦了一些,但是精神还可以。他看到了丁驿几个人,冲他们点头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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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蝉鸣不断,屋里的交锋也很激烈。
离未依然坚持自己是无辜的,并没有杀人,之所以在鸡鸣寺公园附近滞留,是因为当时遭到了陈小军的袭击;而陈小军依然很嚣张地否认了离未的指控。
这个时候,离未的律师拿出了一个视频,告诉法官,陈小军袭击离未的时候,离未身上带的微型摄像头录下了一切。
这正是丁驿从离未的书房找到的视频。
陈小军当时脸都白了,他万万没想到离未还有这一手。他有些惶急地看向旁听席的西门仕。西门仕带着一个硕大的墨镜,根本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好不容易抱着的大腿,陈小军不想就这么失去,他极力否认,说这是捏造的视频。
于是法官又传了陈小军的三个证人。
很快有两个男人在法警的带领下从侧门走了进来。陈小军看向侧门,法警已经将门关上了。陈小军着急了,叫道:“法官,还有一个证人没到!”
法官敲了敲法槌,“肃静!今天到庭的证人只有这两个。”
陈小军心里一沉,伍半财呢?他为什么没来?三个证人,他最信任的还是伍半财,陈家已经没落了,伍半财还跟随者他。另外两个证人也是伍半财过去的小弟,这次伍半财找到陈小军后,又找回来的。
这两个人看着陈小军畏畏缩缩的,目光躲闪。陈小军的心更慌了,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早晨起来,他向给伍半财打个电话,但是想到伍半财办事一向妥当,就偷个懒,没想到关键时刻,伍半财没来。他恨不得现在就给伍半财打个电话,可惜手机在上庭的时候已经被法警暂扣了。
证人已经在法官的监督下宣誓:“作为本案的证人,我向法庭宣誓,我将如实作证,毫无隐瞒,如违誓言,愿接受法律处罚。”
陈小军心乱如麻,证人的誓言压根没有听到。其实他的心底一直对伍半财抱有愧疚,因为上次乱战的时候,自己没管伍半财的死活就走了,临走前还放了一把火。
陈小军一直有这个心结,虽然伍半财闭口不提这件事。现在伍半财竟然在关键时刻没有踪迹,陈小军不禁怀疑伍半财费尽心机接近他,表忠心,是不是就为了在这样的时刻给他致命一击?
陈小军恨恨地想到,“伍半财,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
他却没有想到,如果伍半财要坑他,何必不来?在法庭上证明陈小军说谎,攻击力岂不是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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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开始向证人提问,例行公事地确认了证人的身份后,法官问了最关键的问题,案发当晚陈小军在哪里。
两个证人都表明,当晚陈小军没有在教里,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两人的回答一度让旁听席的人交头接耳,一阵嗡嗡声,直到法官敲法槌制止才安静下来。
证人的答案让陈小军的头嗡地一声,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法官又问为什么之前证明陈小军在教里睡觉。证人说是被陈小军胁迫。
陈小军愤怒地看着反水的两个小弟,昨天还在他面前点头哈腰像两条忠心不二的狗,现在竟然给了他穿心一刀。
丁驿和离秋水、石媛却很开心,证人的反水是他们事先没有想到的,真是意外之喜,加上离未的视频,基本上可以确认陈小军案发当晚出现在了现场。事情开始出现转机,石媛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喜色。
两个证人被法警带了下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陈小军一眼。不过,陈小军却发现他们两个都向旁听席偷偷看了一眼。
陈小军再次看向旁听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那个人搂着一个漂亮的妇人,迎着他的视线冲着他笑了笑。陈小军犹如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了下来,彻底瘫坐在椅子上,是缪思!搂着的正是陈小军的继母。
陈小军这才明白,是缪思搞得鬼!他在心里惊慌地大叫,“是他,是他!是他在背后搞鬼!”
他已经不敢想伍半财的下场了。
此时,依然是那个地下室,伍半财正躺在玉金柱的身旁,和玉金柱一样的伤,一样身体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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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公诉人也提出,怀疑视频的真实性。法官当堂决定封存离未律师提交的视频,由第三方鉴定。陈小军因为涉嫌作伪证,被法警当庭扣押。
公诉人指出,虽然陈小军涉嫌作伪证,但是凶器上的指纹可以证明离未是凶手。
离未的律师针锋相对地提出,请第三方鉴定机构检测这个唯一的物证。这是丁驿交待他当庭提出的要求,虽然他不明白丁驿为什么这样做,警察鉴定指纹是不会错的。但是他还是照做了,直觉上丁驿是对的。
西门仕在旁听席上有些气苦,十拿九稳的案子,陈小军的两个证人竟然反水,还被离未录了视频。现在离未的律师竟然提出重新鉴定凶器,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西门仕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公诉人和离未的律师都认可了法官的选择,由警察部物证鉴定中心来鉴定视频和餐刀。
最后,法官宣布休庭,等检测结果出来,择日重新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