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岔，你孩子呢？”
“府里呢，我早就来到京城了，是宁裘升送我来的，现在住在我娘那里，不必担心我。”
南昭昭这才放心地点头，“那其他的……”
她忽然压低声音，“我想，这个时候你得亲自进宫一趟，世子……不，是陛下需要你，多年隐忍在此释放，我怕陛下他接受不了。”
南昭昭明白她说的意思，“好了，他还是沈陵安，你不必拘着，帮我看好几个孩子，我去一趟。”
她备好马，又带上所有的死士，愁着如何混进宫去，结果门口的人早都成了自己人。
“恭迎世子妃！”龙二在门口守着，看见她后，远远地就带着人跪下，身后的小兵也跟着齐呼。
她正要扶起他们，黑子在一旁提醒，“我知道主子心思好，但此时不立威严，主君的位置难以坐稳。”
南昭昭收回手，“起来吧，带我去陵……世子现在所处的宫殿。”
“是！”
她骑着马，走在青瓦红墙中间，一抬头，看到的天都是有限的。
以后要真把她困在这种地方，她就算挖个地道也要逃出去。
被龙二带到大殿后，正巧和苏牧碰上。
“世子妃，还好你来了，世子他，他！快去看看吧！”
南昭昭立即下马，去到殿内时，沈武堎随意地靠在龙椅上，目光看着沈陵安全是挑衅，丝毫不畏惧他脖子上架着的刀。
“有本事你杀了寡人啊！寡人可是你的亲叔叔！杀了寡人啊，宁裘升那个奸佞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他说着忽然放肆地笑起来，“侄儿，从我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是谁了，是那叛国贼的儿！”
“闭、嘴！”沈陵安双眼通红，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随时都要杀了沈无堎。
“相公。”南昭昭走到他身边，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此时杀了他未免太便宜，要让……父王和母妃得了清白才行。”
虽然宁裘升已经说明了一些，却还要这个主谋亲口承认。
“娘子，我！”沈陵安手底下的力度又加重了，连是沈无堎的脖子都被逼出一道血痕。
“沈陵安！”
他猛地一怔，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她，叫了自己的全名。
完了。
他立刻放下手，神情变得有些委屈，“娘子我……”
南昭昭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抚他，“没关系，有我在。”
她目光灼灼，给予沈陵安最坚定的目光。
两人的相处引来沈无堎的不满，他对此都嗤之以鼻，“你就是他日日挂在嘴边的妻？荒州城竟然也出息了，能有你这么一个胆大妄为的村妇！看来寡人要更加限制京城某些收女子的学堂了。”
南昭昭没说话，静静地盯着他，那双眸让人能瞬间冷静下来，却让沈无堎更显得暴躁。
那个王妃死前就是这样盯着他看的。
“来人啊！给寡人挖了她的眼喂狗！”沈无堎粗暴的话刚说完，便被沈陵安一剑刺在他耳边。
他冷着眼，“这皇宫，无人再听你指令。”
沈无堎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泪水，“不可能，寡人是天子！是天地共主，谁敢不服我？”
南昭昭盯着他，语气悠悠，“这些年，你因为摄政王夫妇的事情，没睡个好觉吧，长期的忧思惊虑，只能靠着补药悬着命，我猜，每晚你都会梦见摄政王夫妇来向你索命的事……”
这皇帝的症状一目了然，要是没那些补药，人早就疯了。
怪不得能让宁裘升把握着朝政呢。
沈无堎突然像泄气似的，他呆愣住，“寡人……寡人会怕他们！会怕一堆烂肉？”
南昭昭让莺春和黑子把刚才云岚给她的东西展开。
画上站着一对夫妻，怀里还抱着一孩童。
沈陵安立即认出来，那是他百日时父王请来画师为他们所画。
“你要是不怕，为何下令烧掉关于摄政王夫妇的一切东西！”南昭昭步步紧逼，眼看沈无堎一点点崩溃，最后缩在龙椅的角落。
他嘴里一直喃喃着，眼中的泪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悔恨。
“你既然杀了摄政王夫妻，又为何留下沈陵安的性命，以他的命格，你觉得用一个大煞风水便能困住？”南昭昭也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皇帝不杀沈陵安呢？
“为何留下他……他是我的亲侄子！”沈无堎莫名的吼了出来。
沈陵安只是不屑地转过脸去。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头发散落下，神情已经开始恍惚，“我母妃出身不高，小时候我的几个兄弟都不待见我，只有九哥愿意护着我。”
“他们都说我是先皇最昏庸无能的儿子，可那又怎样，他们太聪明太厉害，相残到最后，只剩我跟九哥。”
“九哥不喜皇位，便推崇我当皇帝，信誓旦旦保证，必定会辅佐我。我为了不辜负他，学我最不爱学的功课，我厌烦斗争，讨厌朝廷之事，不过为了九哥，我愿意做一个贤明的君主。”
“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九哥，想让他当皇帝，连我最宠爱的妃子也对九哥有了别样的心思！”
“我跟着九哥时间最久了，也学会不少，利用上一任蛮夷王，和宁相联合起来诬陷九哥，再将证据故意栽赃陷害给九哥，利用九哥对我的信任。”
“最后九哥向瑶池国发动战争时，我故意派人给了假情报，使得十几万将士惨死，只好宁相假意从九哥家中找到谋逆书信。”
说道这里，沈无堎两行浑浊的眼泪滴落，“直到死，九哥也笑着对我说，他很庆幸我终于学会了帝王之术，功高盖主的人留不得，哪怕他没有二心……”
“至于沈陵安，他是我亲侄，我不忍，想着只要将他流放荒州，一直活在自己的监视下便好，谁能想到，你们竟然能造反！”
他眼中闪过一丝仇恨，“为什么所有人都来帮你！凭什么寡人不能做皇帝！寡人也是皇子啊！”
沈无堎说着，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屋顶，“九哥，我，我还想吃你做的柿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