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塞县甲火镇贾饭馆内,行陀张着大口还是止不住的惊讶,若不是在之后刀灵弹了他一个脑嘣,行陀那下巴真可能就收不回来了。
行陀瞬间清醒下来,叹一口长气,对那正站着抠鼻屎的胖女人说道:“前几日我刚刚帮老贾了灾,没想到那灾还是没能了成,还是死了!”
胖女人没搭理行陀,身子扭向另一个放向,继续抠着鼻屎。
刀灵手里盘着一个很精小的茶盅,分神的看着茶盅上的纹理,心不在焉道:“嗨,死就死呗,行陀哥哥,你只是驱魔人,又不是天罗大仙,管得了一时,还能管得了一世啊,定是那老假小子太假,了完的灾,又蹿回了他家,把他给魔走了,没啥事,下了地府就干净了。”
行陀不随心意的点点头,盯着那胖女人,一脸嫌弃道:“也是,平日里净是办一些昧良心的事,咋能那个灾就那么好了嘛,得了,本想吃顿不交银子的饭,这回看来不交不行了。”继而清了清嗓子,说:“我说大婶,馆子里有什么便宜的饭食吗,最好是不用花钱的?”
那胖女人将手中的菜刀摇晃了摇晃,一脸呆相的说:“你以为你是谁?南边的黄河神?快别跟俺嚼嘴了,想吃啥就得交钱,不花钱的西北风,俺店里没有。”
行陀听完胖女人的话,心想,“这世道确实什么事儿都明亮,一谈到钱,傻子都能成人才。”
行陀站起身,摸了摸没装钱的衣袖,眼巴巴的瞅着坐在自己一边的刀灵,声音涩涩的,满脸羞红道:
“刀灵兄弟,你可带着钱子了?”
刀灵利索的摇了摇脑袋,说:“行陀哥哥,你也是知道的,从漠南到安塞是很远的。”
刀灵的这句话说的很有水平,行陀瞬间领悟到了话中的真谛,刀灵的意思就是说,你奶奶的还问我有没有钱,从漠南到安塞这么远的路,不得买东西填肚子,真你奶奶的不要脸。
行陀的脸倏地更红了,行陀是一个十分好面子的人,在这时刻跑出馆子去是不可能了,唯有硬挺着,万一有那不要钱的饭食呢?
行陀为避免自己接下来的过于尴尬,赶紧想了一大套的话,以来化解这馆子内异常安静的局面。
行陀哈哈一笑,对那胖女人说道:“老贾都死了,这店不得关门啊?”
那胖女人不解的回道:“老贾死了为什么就要关门呢?”
行陀看那胖女人是上了自个儿的话套,心中一阵激动,赶紧应道:“当然得关门,而且是马上关门才好,毕竟贾家的顶梁柱死了,这商事会事也是要停一停的,一是对死者的尊重,二是避免在这老贾的死期中,家中产业造成什么意外的损失。”
那胖女人听得一头雾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饭馆的门,说道:“什么意思?”
这时,刀灵手中盘着的小茶盅,啪的一声落到地上,咔擦摔得稀碎。
也正好是被刀灵没留神抓住的小茶盅,摔碎到地上,恰时恰分的应证了行陀刚刚说过的话。
在人的死期中,家人不注意避讳,家中产业是会造成意外损失的!
那胖女人慌了神,行陀开了心。
那胖女人盯着地上茶盅的碎片,声音略带颤抖的说:“血光之灾?!”
行陀心中猛地一阵欢喜,如意的回道:“正是如此,这种事可不敢说的太明白,若不然会犯了大忌的,所以赶紧关门的最好。”
那胖女人一听,傻憨的恐慌立马浮上她那肉乎乎的面颊,她赶紧的跑到饭馆门前,双臂一展,呼的将两扇门,咣的关闭,快的捡起门旁的门闩,插好门,然后翻身用身子顶住门,捂着心口,喘着粗气,满脸恐惧道:
“血光之灾!血光之灾!怪不得今儿个杀鸡,怎么剌鸡脖子就是断不了,这不是刀钝了,而是血光之灾啊,关门好,关上门就没事儿了......”
那胖女人顶着门,嘴里不停嘟囔着。
刀灵一瞧那胖女人的傻样,嘿嘿大笑道:“这大婶真是有意思,还血光之......”
没等刀灵说完,行陀速的侧身,一巴掌捂住刀灵的嘴,眼色示意刀灵,小声说道:“兄弟,别叫哥丢人,闭上你的嘴,鸟了个鸭的。”
刀灵眉间带笑,弱下了力气,全身一松垮,这一套表情动作即表示,行了,不揭你的短,忽悠你的吧!
行陀见刀灵没了多嘴的意思,即而移开捂在刀灵嘴上的手,正身对那顶在门上的胖女人说:“大婶,这门你是关了,但我们二人不能住这儿啊,你......”
那胖女人一声吼,喝住行陀的话,即而小声道:“别说话,后边有偏门,你们从偏门走。”
行陀一乐,心想,“嘿,这胖大婶,我稀里糊涂一顿,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说的到底是啥,你竟然明白了,还真是有意思,得,面子没丢。”
行陀想罢,装出一脸神秘诡异的模样,冲那胖女人小声回道:“大婶,记住,今晚子时一过,一定别忘了西南方向插柱香,我猜老贾这两天回魂,没香引路,他来了这饭馆,就走不了了。”说完,摆出一副恶鬼的架势。
那胖女人傻乎乎的,倒是好骗,她赶紧的点着头,把行陀的话一点儿不拉的重复嘟囔着,“西南角插香,西南角插香......”
这时,一旁的刀灵呵呵的笑个不停,站起身,附在行陀耳边,小声对行陀说:“行陀哥哥,您这街头占卜算命的本事也是学来了,唉,看来这好饭食是享受不了了。”说完,绕过桌子,径直向后厨门里走去。
行陀一苦笑,呆愣在原地片刻,看着神神叨叨的顶着的胖女人,小声自语道:“唉,这驱魔人做到我这个份上,也是窝囊啊。”说完,随刀灵脚步跟去。
冬日的天黑的很快,感觉就似一眨眼的功夫。
巨佛庵外的风呼呼的刮着,那破门倒在屋里的地面上,看来是没什么办法竖起来了。
油灯的微光映着屋内一角,行陀和刀灵面对面坐在一起,身上裹着草苫子,一人手里拿着根萝卜,极为痛苦的啃着。
行陀的牙像似被那萝卜咯了一下,脸部一阵疼痛抽搐,之后缓了缓劲,对对面的刀灵说道:“刀灵兄弟,你若是昨日来就好了,哥哥昨日还吃酒吃肉呢!”
刀灵看着那手上的萝卜发呆,片刻回道:“行陀哥哥,不妨事,我平日里大鱼大肉惯了,偶尔吃根萝卜,也算是改改肠胃了。”
行陀艰难的挤出笑,说道:“兄弟患难见真情,在这寒夜中你我兄弟二人身裹草苫,啃此难咽之物,也是难,看来你我兄弟二人的情极深呐!”说完,把自己啃剩的半拉萝卜,伸手塞在刀灵手里,“兄弟你多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