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蔹并没有在房间里休息太久,她突然听到了宫中传来的丧钟声音,想到上次看到宫中太奶奶的面向,上次她看太奶奶的面向已经接近大限,她可以用很多方式救人,但是像太奶奶这种寿命到了尽头的类型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她一边数着钟声一边用最快的速度赶向梅长苏的房间,冲进房间之后发现靖王还在,二人也在数着钟声,他们也心知肚明,脸上皆已有了悲痛之色。
甄平和黎纲也进了屋内,靖王顾不上行礼的林白蔹,颤抖着声音问道:“多少声?”
甄平黎纲行了一礼,黎纲回复道:“二十七声。”
“宫中敲响二十七,想必是大丧之音!既然已无太后在位,想来是......”
“太奶奶,是太奶奶走了!”靖王神色慌张,转身就往密道中走去。
黎纲跟随着靖王的脚步送他离开,留下的甄平看着呆愣的梅长苏和林白蔹,眼眶微红欲言又止的看着二人,最后只说了句,“宗主、姑娘......”便说不下去了。
林白蔹注意到梅长苏神色的不对劲,连忙搀扶住他,梅长苏顺着林白蔹的力道颤抖着向屋内走,没走两步便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个时候,林白蔹也同样喷了一口血,差点没扶稳梅长苏,一旁的甄平连忙上前扶住梅长苏的另外一边,“宗主!姑娘!”
送靖王回来的黎纲听到甄平的失去镇静的声音,也连忙跑了过来。
林白蔹吐的血是因为梅长苏,她稳住心神,扶起梅长苏,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黎舵主,去请宴大夫。”
黎纲看林白蔹已经稳住,转身就往外跑,“好.....我现在就去。”
这边林白蔹与甄平扶着口中呢喃着太奶奶的梅长苏,送他躺在床上。
宴大夫给梅长苏扎完针之后看向一旁的林白蔹,给她诊完脉发现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说道:“还好。”
林白蔹唯一骗了梅长苏的一点就是在生死蛊的具体功效上,生死蛊并不是只有母蛊受伤才会反噬道子蛊,而是同生共死的蛊虫。虽然梅长苏在种下了蛊虫后就猜测到了,但是他始终没有再问过林白蔹,只是好好保护他自己的身体。
林白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坐在梅长苏的外间打坐理顺气血,顺便守着他, 天微蒙蒙亮的时候,梅长苏醒了过来。
听到了动静的林白蔹睁开了眼睛,来到里间,扶起梅长苏接过了飞流端过来的水,给他喂了点水喝,“兄长,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梅长苏这才想起来,自己昏迷前看到妹妹也吐了一口血,“你怎么没有去休息,快去休息。”
“我没事,打坐运功一会就好了,兄长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林白蔹低声说道。
梅长苏知道自己吐的是闷在心口的淤血,他轻声说道:“我也没事了。”
他看到了林白蔹身上穿的孝服,又愣神的看着自己床边摆放的孝服。
看他这个样子林白蔹低声道:“我们初入京城的时候太奶奶已经有了迹象,对不起兄长,我无能为力,延长不了太奶奶的寿命......”
听到林白蔹的话,梅长苏沉默了好半天,“我知道,太奶奶是大限到了。”
然后他伸手拿过一旁的孝衣。
看着梅长苏有起身的意思,同样守在一旁的黎纲走了过来。
林白蔹走出房间,看着甄平准备好的丧祭用的东西,淡声说道:“接下来我们要给太奶奶守孝,兄长虽然身体恢复了许多,但是这一套礼节下来身体肯定受不住,回头我写一个方子,劳烦甄舵主你吩咐下去,每日两碗,我和兄长一人一碗。”
甄平点了点头,“好。”
若是林白蔹自己守孝肯定不用喝药,但是生死蛊是绑定的,所以她也要一起喝。
林白蔹回到屋内,看着梅长苏的神色,“兄长,我已经吩咐了闭门谢客。”
梅长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会儿甄平已经将东西都备好了,林白蔹和梅长苏对着皇宫的方向祭拜之后,开始跪灵。
飞流乖巧的坐在一旁的门槛上陪着二人,就连甄平和黎纲也都是坐的远远地看着二人。
梅长苏将纸钱放进火中,看着燃烧的火苗,“太奶奶她没有等我们回去看她。”
林白蔹沉默了许久,低声道:“上次她认出来我们了。”
二人没有再交谈只是沉默地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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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霓凰回来了,林白蔹站起身与飞流一起走了出去,留二人单独说说话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没多久,就听看到黎纲过来了,她略带惊讶,“黎舵主怎么来了?”
若非特殊情况,黎纲和甄平他们一般不会来自己这边,看黎纲的神情应该也不是梅长苏出事了。
黎纲回答道:“姑娘,言公子来了,说是想见见您。”
林白蔹看了看天色,天都已经黑了,而且苏宅闭门谢客,他怎么来了?“这个时间?他在兄长那里吗?”
黎纲说道:“言公子说宗主病了就不打扰宗主了,只是来找姑娘的,所以没有去宗主那边,现在在月轩。”
之前苏宅对外谢客的理由用的就是梅长苏病了,林白蔹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林白蔹放下手中的东西,整理了一下站起身走出了自己的院子,反正言豫津知道她的身份,索性也没有换衣服。
远远看着言豫津在月轩中的背影,林白蔹顿了一下脚步,继续走了过去。
林白蔹低声道:“言公子。”
言豫津对着林白蔹回了一礼,直接说道:“我想着三十日的跪灵结束了,有些担心,所以来看看你。”
然后他继续说道:“你放心,我来的小心除了苏宅里的人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
林白蔹沉默了一下,“多谢。”
言豫津看着明显瘦了很多的林白蔹说道:“太皇太后的遗容很安详,你也不要过于悲痛了,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
林白蔹点了点头,“好。”
看到林白蔹无事,言豫津也轻松了许多,“那我就先回去了。”
林白蔹则是想到了言豫津的夜盲眼,霓凰还在苏宅,苏宅里不方便他留宿,想了想她说道:“你的眼睛一到晚上就看不清楚,我送你回去吧,免得遇到危险。”
听到林白蔹担心自己,言豫津笑了,他也没有逞强,“那就麻烦你了阿蔹。”
“那你再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件衣服。”
林白蔹回到自己院子,拿了件斗篷,将自己全身都罩在斗篷里,确认外面看不清楚自己这一身的重孝之后又回到了月轩。
回去的路上,二人没有太多的话,只是聊了一些日常的琐事,更多的还是言豫津分享他的日常。
接下来的路没有多远了,林白蔹停下了脚步,“我就送你到这里吧。”
言豫津看着林白蔹道:“阿蔹,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林白蔹看向他,“你说。”
“你们要做的事情会不会危及你的生命?”言豫津看着林白蔹问道。
林白蔹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不会。”
“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林白蔹有些好奇。
“景睿生日那天发生的事情太过于惊心动魄,我有些担心有一日这些计谋会发生在你身上。”
“你放心,他不会算计我。”
林白蔹明白了言豫津的意思,他是担心梅长苏算计自己。
“我也知道苏兄不会将你算进他的计划里,但是还是有些担心你的安危。”
言豫津犹豫了一下说道:“毕竟景睿的事情......”
林白蔹打断了他的话,“放心吧,他不会。”
听她这么说,言豫津知道了林白蔹对于梅长苏的信任,他迟疑地问道:“阿蔹,你应该不是喜欢苏兄吧?”
“啊?”林白蔹眨了眨眼,被他的话惊到了。
“抱歉,阿蔹我......”
林白蔹哭笑不得道:“你想多了,我只当他是兄长。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不等言豫津再说什么,林白蔹转身用轻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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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国丧恩赦,谢玉被判了流放之刑。
在谢玉流放的那日,林白蔹也出城了一趟,看着城门口给谢玉送行的长公主一行人和不远处的夏冬,林白蔹并没有一开始就走过去,直到连夏冬都准备离开的时候林白蔹这才慢慢走了过去。
“苏姑娘?”萧景睿看着走过来的林白蔹,有些疑惑。
长公主也是颇为疑惑的看着林白蔹。
谢玉微眯着眼睛看着林白蔹,没有说话。
林白蔹一步一步走到谢玉面前,终于还是谢玉先开口说了话,“还不曾谢过苏姑娘曾经救了小女一命。”
“侯爷也会说谢吗?”林白蔹冷着一张脸淡淡地说道。
听着林白蔹略带不善的语气,原本经过夏冬一遭略有些放松的萧景睿再次挡在了谢玉的面前,“苏姑娘?”
看到挡在谢玉面前的萧景睿,林白蔹脸上的冰冷略柔和了些,“萧公子不必担心,我来只是为了给谢侯爷送行而已。”
一连两次这种情况,萧景睿不是特别敢放松,毕竟林白蔹的功夫比夏冬还要厉害。
谢玉过于聪明,林白蔹也不会多说什么,免得坏了梅长苏的事。她这次来也只是想吓唬一下对方,让对方一路上心里不是那么好过而已。毕竟,即使再怎么有人保护他,以他多疑的性子也会时时刻刻担心生命危险。
林白蔹没有再看谢玉,只是对着长公主行了一礼,“已经送过行了,那我就告辞了。”
回到苏宅后,梅长苏看着回来的林白蔹,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向林白蔹道:“回来了?”
林白蔹点了点头,“嗯。”
梅长苏想到前几日林白蔹所说的话,“你之前提到过秦般若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林白蔹随意坐了下来,难得放松的学着平时飞流的样子趴在桌上,“既然大臣的府里有秦般若的人,那宫里会不会也有?兄长,静妃娘娘那边要不要清查一遍?”
梅长苏淡淡笑了笑,“宫中不易插手,调查起来自然是慢些,先等十三叔的调查吧。”
听他这么说,林白蔹就知道梅长苏心中有数,她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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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妃生辰那日,宫里的皇帝将原本谢玉手里的巡防营给了靖王,这下惊动了所有人,包括为了这个位置争得头昏脑涨的太子和誉王,靖王也借此机会正式走进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苏宅这边林白蔹和梅长苏看到亲自前来的十三先生就知道有些事情有眉目了。
根据十三先生的估算,秦般若的眼线已经被拔出了大半,梅长苏想了想却觉得没有那么容易,秦般若的师父璇玑公主手段非凡,就连宫里都还留着她的人,然后猜测璇玑公主并没有将所有的眼线都交给秦般若。
沉默地听了一会之后,林白蔹开口道:“兄长,十三叔,璇玑公主当年有没有与谁的关系比较好?”
十三先生略略摇头,“不太清楚。”
看到十三先生都犯了难,林白蔹又想了想说道:“不管给了谁,想来都是当年在京城里年龄相仿的人,滑族的人不太可能,毕竟已经有了一个秦般若在。”
十三先生点了点头,“我回去后按着这个方向继续查。”
梅长苏也是点了点头,然后交代道:“还有秦般若那边十三叔也小心些,这次她经历重创必定会奋力反击,我们仍然不可大意。”
说到这个,林白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还有件事兄长和十三叔都考虑一下,咱们这里的菜一直都是童路在送,难免不被人注意到,要想办法保证童路的安全,或者让送菜的人换着来。”
梅长苏想了想说道:“这个问题确实要注意,回头我会让童路多加小心,让他注意自己身边是否有可疑人出现,十三叔你这边也让人盯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