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市雪阁酒店。
今天是新春酒会,举办人就是鼎盛化工的老总杨九鼎。毕竟在汉东市商界,杨九鼎可是一个能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他举办的酒会,很少有人敢不来的。
临近中午的时候,酒店宴会厅已经是人影绰绰。
每个接到邀请过来的人,都已经举着酒杯,在各自的小圈子中有说有笑着。
他们所想要的都是一个合作,一个能在新年开始就为他们赚取大把银子的合作机会。
“你们说这一年咱们整点什么比较能挣钱?”
“这我哪里知道。”
“我觉得咱们应该去南方转转。”
……
就在这种氛围中,赵山河也正在和杨九鼎闲聊。两人倒是没有说太多商业性质的东西,毕竟商业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早就成熟的,没必要非得拿到这种场合说起。
“赵老弟,新的一年你有什么大的规划吗?”
杨九鼎在意的是这个。
他现在很想知道,在1993年,赵山河又将鼓捣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毕竟刚刚过去的92年,赵山河带给他很多惊喜。
“我哪有什么大规划,走一步算一步呗。”赵山河微笑着翘起二郎腿,往后靠在沙发上,目光只顾看着手里随意摇晃的红酒杯。
“你还叫做走一步算一步?别瞒着老哥我了,我知道你是走一步看三步。如今咱们汉东市谁不知道,政和县的赵山河投资眼光多敏锐。”
杨九鼎上身凑了过来,轻轻拍了拍赵山河的胳膊,压低声音道:“还是说你赵老弟不想要带着老哥我一起飞呢?”
“杨哥你这就开玩笑了,你还用我带着飞?我这可是等着你提携呢。”
赵山河摆摆手,笑容可掬地说道:“谁不知道你的鼎盛化工那是家大业大,更是咱们市的纳税大户。和你一比,我的那些县级工厂根本不值一提。”
“县级工厂?”
杨九鼎先摇了摇头,微微一愣后又点了点头,眼神明亮地说道:“你的工厂的确都是建造在县里,但谁说建在县里的工厂就是没前途的?你呀,真的是太谦虚太低调了。”
赵山河笑着摇摇手:“哪有。”
“你有没有想过,将你的这些工厂都组合起来,形成一个集团?”杨九鼎举着酒杯问道。
“形成集团?”
赵山河倒是想过这事,不过目前来说,暂时还没有必要这样做。
虽说现在每个工厂都是各自为政,但发展得都还不错,都处于一种良性的发展中,自己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
要是说真的遇到瓶颈或者说问题的话,再进行融合也不算太迟。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赵山河轻舒一口气,不置可否地应付了一句。
杨九鼎见状,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爽快地一笑:“行,你心里有数就行。”
两人碰了碰酒杯,喝了一口,又继续闲聊起来。
酒会也在一阵舒缓的音乐声中慢慢进入佳境,到处都响起着欢声笑语。
而就在这时,在酒店外面的停车场,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这是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老头,他穿着一件很朴素的灰色中山装,一头白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是刺眼。
而更刺眼的是,他手里竟然拿着一块板砖。
“就是这辆!”
老人站在一辆桑塔纳前面,看着这辆黑色的轿车,眼底闪过一抹愤怒的目光后,想都没想便直接抡起板砖砸过去。
“砰!”
低沉的碰撞声中,板砖直接将桑塔纳的倒车镜砸烂。
这还不算,老人紧接着就将板砖拍到了车盖了,然后脚下没停地便走进了雪阁酒店的大门,很快就来到了年会现场。
在有人上前来询问的时候,他顺手端起一杯酒就冲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泼了过去,边泼边愤怒地咒骂:“陈治雷,你个乌龟王八蛋,竟然敢打小雅,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
“赶紧拦住他!”
“哪里来的疯老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就搅乱了酒会的秩序,所有人都开始骚动起来。
那些陪着陈治雷说话的人,看到这样的一幕,在短暂的愣神过后便都清醒过来,有过去看陈治雷的,有过来阻拦住老人的。
而酒店的服务生和保安这时候也都闻讯赶过来,迅速将老人控制住。
被泼了一脸酒的男人就是陈治雷。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会在酒会上遇到这种事情,他下意识地张嘴就要辱骂,可当他看清楚泼酒的老头是谁后,到嘴边的话便生生地咽了回去,只是看过来的眼神,依旧是恼怒的。
“治雷,你没事吧?”
一个穿着晚礼服的女人出现在陈治雷身边,看着他有些狼狈的面容急忙拿出几张纸巾递过去擦拭。
“没事!”陈治雷摇摇头,接过纸巾擦起脸上的酒水来。
“没事?你都这样了,还能叫做没事?”
女人粉面含霜,转身看着老头,语气寒彻地说道:“你是谁?怎么敢在这种场合做出这种事情来?你这已经是威胁到他人的生命安全!保安呢?报警,赶紧报警抓人!”
“不用!玉娇,不用报警。”
听到要报警,陈治雷急忙阻止住保安,拉着康玉娇的手臂,摇摇头说道:“没事的,我能处理好这事,暂时不要报警了!”
“来啊!报警啊,谁怕谁?我看警察来了,是抓陈治雷这个行凶者还是说会抓我?”老人虽然说被控制着,但却竭力地在挣扎,脖颈上青筋暴露,眼中怒火燃烧。
“你们放开我,赶紧放开我,我要打死这个混账东西!”
“你够了!”
陈治雷走到老人面前,看着他愤怒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道:“这里是企业家酒会,你也不看看在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就来这里闹腾。赶紧走吧,再不走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不讲情面!”
“不讲情面?好啊,我倒很想要瞧瞧,你准备怎么对我不讲情面!正好也让大家伙看看,你这个女婿准备怎么收拾我这个老丈人!”
老人怒声吼叫。
“来啊!陈治雷,你今天要是不动我的话,你就不配姓陈!”
老丈人?
原来如此。
四周的人在听到老人自报家门的瞬间,也都恍然大悟。
就说的吧,要是没点关系的话,这个老头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冲进来,做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情来,敢情你是这个陈治雷的老泰山啊。
不对,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你说陈治雷打你闺女?
想到这茬儿,所有人看向陈治雷的眼神都变得玩味起来。
他们眼底闪烁着不屑的蔑视眼神,心里无一例外地想着,难怪老头会这样疯狂,敢情是你家暴人家闺女了。
要是这样,那你是活该,因为换做是我们,也会像老头一样揍你。
“老丈人?”
听到这个称呼的康玉娇,再看向老头的时候,倨傲地抬起下巴来。
“我当是谁,原来你就是柳清雅的老爹柳本珲啊。柳本珲,你给我听清楚,你闺女和陈治雷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他们现在正在办离婚手续,你很快就不是他的老丈人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他大呼小叫,拳打脚踢的?”
“你是谁?你凭什么这样说?”
柳本珲恼怒地看过来。
“我是谁?”
康玉娇嗤笑一声,高傲地说道:“我是他的新女朋友!”
新女朋友?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看向康玉娇的眼神都流露出一种玩味目光。
不是吧?这个女人不会是脑子缺根弦吧?这是能光明正大说出来的事情吗?你还新女朋友,这不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吗?你怎么有胆量承认这个?
你就不怕千夫所指?
“玉娇。”
而原本想要阻拦康玉娇的陈治雷发现,自己还是迟了一步,听着康玉娇说出来的话,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无奈的苦涩笑容。
就知道在国外留学的康玉娇为人做事是很出人意外的,可没想到她还真的敢这样做。
你呀,真的拿这里当成是米国吗?
这里可是华夏。
你在米国接受的那套爱情理念,放在这里是不合适的。尽管我现在的确是很喜欢你,也想要靠着你往上爬,但这种事是不能说出来的,是会招人厌恶的。
你没看到这群人看向你的眼神都是多么的鄙视吗?
“治雷,怕什么?咱们敢做敢当,你既然和柳清雅都没有感情了,就应该早点分开。还有你,柳老头,不要仗着你家以前帮助过治雷,你就要挟他。告诉你,爱情是自由的,治雷现在是我的,你以后不要再来找他麻烦。”康玉娇大声喊道。
“无耻啊无耻!”
柳本珲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听到这样的话,气急败坏地扬起手指。
“你家里人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礼义廉耻吗?你就算是再喜欢他,他现在还是有妇之夫,还没有离婚,怎么能和你在一起?”
“陈治雷,你就是一个混账东西!你瞧瞧自己做的事情,我真的是非常后悔当初相信你,把清雅嫁给你,要不是我当初眼瞎的话,清雅怎么会遭受你的毒打,我又怎么会被你气成这样。”
“我!”
怒急攻心的柳本珲,说着就挣脱开来,直接冲着陈治雷和康玉娇二人打过去。
这次保安们都下意识的没有阻拦。
谁让他们看向陈治雷的眼神也充满着鄙夷。
“我打死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陈治雷,你是瞎了吗?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打我吗?”
康玉娇看着冲过来的柳本珲大声喊道,而听到声音的陈治雷赶紧冲上前来,挡住柳本珲的同时,下意识的往前一推。
原本就体弱多病,加上年事已高,柳本珲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猛推,当场就向后踉跄着跌倒在地,咔嚓声响中将一张桌子撞翻,桌上的酒瓶酒杯散落得遍地都是。
他也实打实地摔倒在地。
“老不死的狗东西,敢打我,看我不踢死你。”
康玉娇眼瞅着柳本珲被掀翻在地后,气势汹汹地冲上前来,抬起自己穿着高跟鞋的右脚就冲着柳本珲的胸口狠狠踢过去。
“砰!”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的右脚刚要踢中柳本珲的时候,一道身影从旁边冲了过来,电光石火间踢出一脚,准确将她的这一脚踢回去不算,还让康玉娇疼痛得当场就发出惨烈的叫声:“啊!”
康玉娇抱着右脚一瘸一拐的,额头上更是冒出无数密集的小汗珠。
“玉娇,你怎么样?”陈治雷赶紧搂住康玉娇,关心地问道。
“谁?刚才是谁踢的我?”
康玉娇眼神狠辣地看向前去。
“治雷,给我揍他!”
“好!”
看到康玉娇这种痛苦的模样,陈治雷二话不说就冲上前去,抡起拳头就冲着见义勇为的男人挥过去。只不过就在他刚挥拳的同时,男人也没有丝毫迟疑,立即出手反击。
两人硬拼了一拳。
陈治雷向后倒退两步。
出手的男人却是站在原地,冷漠地瞥视了一眼陈治雷,讥诮着说道:“陈治雷,你真的是长本事了,现在连老师都敢打了。你再动一下手试试,信不信我让你离不开汉东市!”
“是你?赵山河!”
陈治雷定睛一看,也终于看清楚动手的人是谁,他表情吃惊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珠。
“赵山河,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给我等着,一会儿再和你算账!”
赵山河狠狠瞪视了一眼后,急忙蹲下身体,将柳本珲搀扶起来,急声问道:“老师,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去医院?”
“山河,是你吗?”
看着赵山河的脸,柳本珲也是很为吃惊。
“对,是我,老师。”赵山河点点头。
“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柳本珲情绪有些激动地抓住赵山河的双手,在他的搀扶下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就是汉东市的,当然会在这里,老师,我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您这是干什么?这个陈治雷不是您的女婿吗?怎么现在会闹成这样?您在这里,清雅呢?”赵山河疑惑不解地问道。
“清雅?”
原本情绪激动的柳本珲,在听到清雅的名字时,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慌乱,语气急促地说道:“清雅现在在医院里。”
“什么?住院了?怎么会住院?是生了什么病吗?”赵山河吃惊地问道。
“没有病。”
柳本珲站直身体,强忍着阵阵疼痛,指着陈治雷就愤怒不已地说道:“是他,都是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是他把清雅打成重伤,打进医院的!”
“什么?”
赵山河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