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妞忒懂得享受,每回寻得她时倒都是安全的,要么在某个酒楼里喝酒吃肉,要么就是在某个茶楼里听戏。
这一回,这妞跑到外头许久都不曾回来,元墨就十分担心这妞,交待了白虎,正准备腾朵云去找这妞的时候。
这妞回来了,随同她回来却是自己数万年都不曾见得的师父——一元仙上。
这妞这回果然是闯了大祸了,偷跑到天宫里头去了混元老君的府邸,偷丹丸的时候,被老君逮了一个正着。
老君将这妞直接给押解到了太微殿,要给天帝处置。
如今这天帝乃是当年与夜白一起遁入那混沌钟的天界殿下,六界太平之后,天帝觉得这天宫甚是乏味,卸甲归田,说得好听一点是云游四方去了,实则是泡女神仙去了。
这天帝的职位顺理成章就归了天界殿下。
话说这黑妞给揪到了太微殿之中,天帝大怒,如今六界太平,居然还有能够跑到天庭里明目张胆偷东西的小贼,既然被抓了现行,自然要严惩。
罚到下界进入畜牲道永世不得为人。
幸得这妞命大,当日南海观世音菩萨正好在太微殿与天帝议事。
观音菩萨心善,说她与这黑妞有缘,不如收回南海好生训诫,做她观音座下一个弟子。
天帝看在观音的面上饶了黑妞。
黑妞即被观音带回了南海,观音当然知道这黑妞前世今生,知道她与一元仙上渊源颇深,所以才保得黑妞平安无事。
一元仙上才得以领了这黑妞回得神来宫,这一回这祸闯得有点大,是天大的那一种。
这妞到底年少,经不得吓,给吓得回了住所傻愣愣地不敢出门。
其实她本来是听说这混元老君的仙丹管用得很,吃上一粒能抵万年修为,所以打算去偷上几颗。
其实她也不打算独吞这仙丹的,回得神宫之时,先给师父孝敬一颗,再给白虎与二丫一个一颗的,这也倒省了天天在那坝坝头辛苦练功强,如此白虎与二丫也可以陪自己个到处游山玩水。
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未动手就被老君给抓了现行。
想想都后怕,要不是观音菩萨,自己个不晓得下一世是一个啥子畜牲。
以后这天宫打死再也不去了,即使天帝下了大红请柬来请也不去。
封闭了数万年的长明殿这一日又打开了,元墨亲自将那长明殿给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那长明灯也给擦得锃亮。
又打后山摘了一束山桃花与长明灯前,往事就纷沓而来。
那时生活虽说单一了一点,日日来挑这灯芯,添灯油,但却觉得这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捻了灯芯,试着要点亮那长明灯,师父说如今也不用结什么元魂,也不用点了。
一元师父站在那长明灯前,沉思了许久,转过身来,看了元墨一眼。
“元墨,你晓得当初你日日夜夜点这长明灯,结的是谁的魂魄吗?”
元墨毕恭毕敬:“师父不说,弟子不敢多问。”
“其实,长明灯数万年以来结的这魂魄,跟我却是有莫大的关系,她却是我与瑶姬仙子的亲生女儿,前世为情所困,带着一念执念身归了混沌钟。”
元墨大惊。
“原来是师妹,如今她在哪里?那魂魄可有结成?”
“师妹却说不上,她入那凡界生生世世轮回劫,数万年间皆不曾婚配,只为等得那一个人。如今她却是你座下的弟子,与你数千年的师徒情缘,也不枉你数万年替她守了那长明灯之苦。”
“数千年?师父说的是?”
元墨不傻,师父专程打南海将黑妞送回,当年自己守的那一缕元魂不是那黑妞还能是谁?
不想,她却是师父的那瑶姬仙子的爱女,只是那瑶姬仙子相传六界美貌冠绝天下,为何这妞却生得如此黑?
师父点了点头。
“是的,她正是黑妞。当年我负于瑶姬在先,却不知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女儿的存在。当我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她已然深陷情劫无法自拔。我给了她混沌钟,是让她自保的,不想却给她带了了命劫。我寻了许多年,终于在奈何桥头寻了她一缕即将魂飞魄散的元魂,带回神来山点了长明灯,数万年才结得一完整的魂魄。我托无影祖师将她带回这神来山,是指望她这一世平平安安,再也不要受到半点苦楚。不想这一世她倒是胆子大得很,连天宫都敢闯,都敢去偷,倒叫我忧心得很。”
元墨顿时觉得惭愧得很,早晓得这黑妞是师父的骨血,当初无影祖师将她送来的时候,自己就不该嫌弃她生得黑,推三阻四好几回,还处处瞧这妞不顺眼。
“师父,都是弟子的错,没能将黑妞给教导好,还望师父责罚弟子,方能心安。”
师父叹了一口气。
“算了,错不在你,这都是她的命,也是缘分使然,也罢,只看她以后的造化了。”
元墨心头疑问不解,难受得很。
“师父,弟子不解,为何黑妞生得如此黑?她前世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那倒不是,她前世若生得如此,大概也不会有那些个剪不断理还乱,以命相博的情劫了。只是这一世,她出生那一日,遭那天雷给劈就的,如此也甚好,敛其锋芒,生得平凡,何偿不是一件好事。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希望这一次之后,她会收敛一些。”
“师父,不知黑妞前世的情劫为何人?到底是谁负了她?”
师父瞅了元墨一眼,好似在讲禅语。
“倒没有谁负谁之说,只是前世他们生于不同的世界,造化弄人。今生有没有缘份在一起,且得看他们的造化。”
师父茶也不曾喝得一盏,腾了天龙走了。
临走之前,交给元墨一枝桃花簪,说是当年瑶姬仙子留给黑妞的,要他适当的时候交给黑妞。
如此数年过去,黑妞倒是老实了好一阵子。基本不曾出得这一方神来山,最多不过跑到后山采个野花,撵个兔子什么的。也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自打那一日师父走了之后,元墨观这徒弟的眼色都不太一样了,怜惜之神情那是时时挂在脸上。
后悔前几千年以来没有对黑妞好一些,首先不说看在她是师父的骨血之缘由,也得看在自己数万年照看那长明灯的情分上,也得对这妞照顾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