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爹手指关节握的发白。
“无奈之下,我找了父帝,父帝与母神亦没能站在我这一边。说应龙对于天界稳定是作出了大的贡献的,太一娶了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瑶姬嘛,伤心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巫界又起了风浪,太一追应龙亦不晓得追到何处去了,他们乐此不彼地你追我赶。我奉父帝之命带兵去了巫界边境。再回来之时,瑶姬已回了天山,我奔去了天山,问她,明明是我于太一在先认识她,为何她却独独钟情于太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其实她之所以长驻于琼华宫,等的都是太一一个人而已。她说,那一年,天山桃花开得正盛之即,天山来了一位风流少年郎,那就是太一,从此,她的一颗心系在了他的身上,再也没有挪动过。”
天幕之上那轮勾月还未下去,天边的天色已然发了白。
天帝爹爹的回忆还未终结。
“那一日,是我在这世上最后一次见到瑶姬,她坐在桃园树下的落花丛中,宛如从画中来一般。那一日之后,许久不曾有她的消息,偶尔听得天山来的仙子提及过,她喜欢云游四方,已然数年不曾回得天山,她向来受不得约束,如此也好。这一年,天界又有大喜之事发生,太一到底遂了父帝的愿,娶得了应龙而归。天庭天阶之上,十里红灯高挂,太微殿内,一众仙人们举杯祝福一对新人佳偶天成之时。天宫外头来了急报,说天山神女瑶姬仙子在下界巫山缠斗十二孽龙,为保下界一方太平,一缕香魂魂归了巫山之间。一众仙家们有的嗟叹,有的惋惜。这一消息却也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婚礼照常进行,太一,那个负心之人,听到这个消息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带着他的新婚妻子欢喜地回了紫宵宫。我连夜直奔巫山,这里除了瑟瑟的风声之外,只余下这一座神女峰矗立在江畔......”
瑶姬仙子与天帝爹爹的故事到这里就算是落幕。
神女峰前晨风起,天边的云霞闪着五彩的光。
天帝爹爹下了那一方青石,招来一朵金灿灿的云朵。
“夜白,我要走了,跟洞庭仙子约好了吃早茶,如不加紧点云头,怕是赶不上了。”
一团金灿灿的云朵,加上天帝爹一身金灿灿的衣袍,即便是要去与佳人约会,亦未能掩饰住他一身的寂廖。
亦不得不佩服天帝爹,夜里才深情款款祭拜完昔日钟情之人,白日里又赶着去下一站与别的女人约会,不知道他的情绪是如何转换得那么快当的。
蓬莱不可到,弱水三万里。
天帝爹风流吗?当然风流。他自私吗?当然自私。
他将对于瑶姬仙子那一种求而不得的遗憾,转移到了其它女子的身上,对于其它女子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遗憾。
朝云暮雨,巫山朝云被那一轮朝阳映得如诗一般的美丽。
姑姑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了身后。
昆仑墟,上古传说中,所有的神仙都是来自那里。
所以,那仙气飘飘之正统。
四面环峰,包围着昆仑主峰。
其间怪石嶙峋,危峰兀立,云雾缭绕,峰间生长着不老树,山涧流淌着不老之水。
犹如沧海独一无二的明珠似的。
有名人说过,“此乃灵山福地也,似泰华之苍龙脊。”
在云头之上,俯瞰昆仑墟。
云雾渺渺,清风舒卷。
那高大的殿堂庙宇依峰而建,那飞梁翘壁,在那云卷中若隐若现。
数千年前迷路来过一回昆仑墟,当时急着回天山,倒也未曾仔细观赏过这昆仑墟一回。
不过,昆仑墟与数千年之前来的那一回着实有大不同,热闹得很。
这六界大会,四海八荒,仙家门派多得数不胜数,那俊的,美的,老的,年青的仙家们就不用说了。
那来自妖界,魔界,冥界的一众人等着实是稀奇,长得个那是相当下不去饭,夜白不太爱见这些下不去饭的家伙,有多远是躲多远去了。
昆仑墟确实是一个风水好地儿,仙家宝地。
只是如此热闹,就有点不太解风情。
这六界大会与夜白没得个啥子关系,自己只是姑姑硬给拉出来见世面,顺带着看一看有没有对得上眼的男神仙,发展发展一下的。
只是以夜白眼下的心境,莫说是男神仙了,就算是天下第一美男来了,也入不得她的眼。
男人这个祸害人的玩意儿,还是有多远躲多远来得好,以免沾上了就脱不了爪爪,惹得一身骚。
碧莲姑姑,别看她万把千年也没出得天山,不想友人倒不少,男神仙,女神仙大都认识,在一起免不了寒暄两句,有些个话唠女神仙,就热情地拉了姑姑说死要摆上一会子龙门阵。
夜白候在一旁,插不上话。
瞅姑姑与人摆那龙门阵摆得正起劲的时候,偷摸溜了出去。
来的时候,打云头看下去,那山间不老河清澈见底,却是一个躲清静的好去处。
不老河水潺潺在峰前流淌,河中央一块圆石,此圆石怕是为夜白量身定做的一般。
飞身一跃,已然身处那一方圆石之上。
打袖袋里头掏出一坛子酒来,此种意境之下,怎么能少得了酒这种好东西。
半坛子酒下去,眯了双眼,打算睡上一觉再回去,姑姑与她的仙友们唠嗑也该唠得差不多了吧!
清风微酿,河流潺潺,峰前鸟鸣花香。
好多日以来,都未曾有今儿个这一觉睡得舒坦。
醒来之时,这一年多以来,从未有过的清醒之态。
姑姑倒是说得对,出来走走也好。如在天山,怕还在那桃林之中醉生梦死。
只是这山间和风送暖的草木之声中,隐隐似是有一股子浊气在飘。
作为一介有几级仙阶的仙子来说,自然能探得出在某棵大树后,或者附近某块大石头的后方,必定有一位不太有眼色之人在偷窥。
拿了酒坛子,狠狠地呷了一口。
起身来,环顾了一下四周。
哼哼,不老河畔那棵万年松树老树皮的树色儿似乎有些异样。
夜白心头轻蔑地笑了两声,雕虫小技,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