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一日,下界一年。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龙月时不时地跑去了妖界,这天庭的日子过得也不太安逸。
日日卯时去毗沙宫里头受教,太阳落下去了,才回得云罗宫里头,眼巴巴地瞅着那海棠树,期许无名那个男人得出空了,悄没生息的在那海棠树下对着她展颜一笑。
却总也不能如愿,本想着打那北天门溜下界去瞅上一回的,不曾想,天帝爹爹虽未回来,火神师父心中却了然,晓得天宫里头那些个不太安分的仙人皆打那北天门溜出去玩一玩。
是也,师父就派了重兵把守了那北天门,虽说不及南天门的守卫来得威严,若想偷摸溜出去却也是难上加难。
如此一日挨着一日,在那云罗宫内都快发了霉了。
龙月这个女娃子带着那妖界六殿下倒是回来了一回,云罗宫里摆开了酒席,请了椒图来,四人总算是欢乐了一回。
眼见着又到了年跟前,这红莲业火驭火之术已然上升到了第八阶,再有两阶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夜白总算是找到了借口,说要回天山过大年,火神师父总算点了头,应允了,不过嘱咐夜白过了元宵必得要回天宫。
应着师父算出夜白元宵佳节之后的某一天必得要遭一回雷劫,到底呆在天界要保险一些,要是夜白学艺不精,遭那天雷劈晕在荒郊野外,只怕是仙命不保。
夜白欢天喜地腾了大猫回了天山。
天山一如既往,每到过大年的时候总要闹腾一回。
这一回却不太一样,天山三剑客少了一人。
火凤这个女娃子不晓得去了哪里?
紫玉也是一问三不知,透不出半点口风。
夜白心里头隐隐觉得不安,听得小英子说,火凤这个女娃子消失了有好一阵日子了,一众姑姑们也去外头找了好几回,却是连半点影子也没有捞着。
年夜饭都摆上了,火凤这个女娃子头一回不在天山过大年。
碧莲姑姑叹了一口气:“都说女大不中留,这凤娃儿怕不晓得是看上了那位男神仙,连过大年都不回来过了。”
叹完这一口气,招呼大家先乐起来。
夜白头一回喝那酒觉得不是个啥滋味,火凤的性子向来火爆直白。
她既然看上了无名,怕是死也不会放手。
她这许多日不在天山,还能去哪里?她不是到处在找那巫界在何处,就是已经在那巫界里对跟无名耗着了。
大年头一天,天山一众仙子们修炼那些个事情都抛到了一边,开怀地玩乐几日是有的。
这个时候,姑姑们也难得松懈下来。
夜白想要溜走也是容易的。
一轮弯月当空而照,天山的白雪映得这天空的云朵都是冷嗖嗖的。
瑶池仙宫寂静无比,夜白居后头的回廊,夜白弄醒了大猫,直直地翻墙而过,腾腾地直奔凡界而去。
天上一日,凡界一年。
夜白被困在天宫转眼一年过去了,凡界转眼也就是三百多年去了。
长街还是长街,变化不大,那一方酒肆,除了门口两个歪脖子树上已然顶了参天枝叶,将一方不大的酒肆掩映其中,倒是增添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境。
二娃睡眼稀松的沏了杯热茶端上来,这天山上头的天空都是冷的,如此在天空飘了一阵,从头到脚都是凉的。
一杯热茶下去,一张冷僵了的脸总算是自己的了。
二娃有些不满。
“姐,你还晓得回来嗦,叫二娃几百年等得个辛苦。”
“唉,二娃,你得体谅你姐,身不由已啊!”
二娃又抱怨。
“姐,这酒肆的酒所剩无几,你要再不回来,怕这酒肆都要关张咯。”
“嗐,你姐向来是一个靠谱之人,岂能不晓得,今儿带了来的,不光有雪莲醇酿,还有那广寒宫里头的桂子酒,够卖上好一阵了。”
仙家的袖袋是一个相当好用的地儿,容量超出你的相像,或许连天都装得下也说不定。
夜白袖袋一挥,庭院里的空档之处,已然是一堆整整齐齐的酒坛子,满庭院都飘了酒香。
“如此甚好。”二娃一张苦瓜脸变化得快当,瞬间变成了一张太阳花脸。
乐颠颠道。
“姐,你喝着茶,我去将那酒给搬到酒窖里头去。”
“二娃,那酒在那里,也不会长腿跑了,你先坐下来,姐有些话要问你。”
二娃给夜白添了茶,坐到了对面。
“姐要啥要问的,尽管问,二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呵呵,这酒肆的小二做了几百年,这嘴皮子工夫倒是见长。
“我是说,这在不在的时候,你家巫尊可好?姐的老友们可有来这里寻我?”
“姐,自打你走后,这酒肆上上下下只我一人,忙得脚不沾地儿的,巫界可是一回都没回去过,巫尊也没来过一回,所以你问这巫尊嘛,我还真的是不晓得。”
夜白心里头不爽,这无名也不晓得是咋个的啦,都说了情人之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这倒好,一年未见,也不曾露个面的。
又听得二娃道。
“老友嘛,倒是有一位仙子来过好几回,回回来了话也不多说,只要了酒喝,喝完了就走了。还有嘛,就是姐说的那位身份尊贵的天帝陛下,他也来过几回,每回来了也只顾喝酒,喝完还顺带着带走几坛子酒。”
二娃说得如此明明白白,天帝爹爹自然不说了,他定是馋那雪莲醇酿了,趁着夜白不在的时候来喝,喝醉了,也没人会笑话他。
至于那位仙子,夜白不用想也明白,只怕是那久久未归天山的火凤。
如此心里头憋得个慌,只是那忘川河畔得天亮之时,婆婆方得出来摆渡。
在窗前独坐良久,心神不宁。
眼听着城中不晓是哪家鸡叫了三遍,腾了大猫朝巫界而去。
忘川河畔,浩瀚烟波之上,风起云涌般,似是与往日大不相同,隐隐透着一股子让人心神不宁的戾气。
婆婆今日摇那撸也有些费劲,也费了此时辰才到得对岸。
忘川河畔,夜白下了那一叶扁舟,打袖袋里头掏出几坛子酒来塞给婆婆。
婆婆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终是叹了一口气,啥话也没有说,拿了那酒坛子拐进了他的茅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