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酒吧绝对是秦野醒来后最需要优先处理的问题,如果他再晚几天露面其实这没法证明秦野多么伟大,或者做的事多么光辉,只不过在下城区的世界里存在一个很简单的逻辑,谢尔比·柯里昂是下城区的绝对权力掌控者,在他没有死亡或者真的被确定长睡不醒前,他一句话就可以扼住改造人运动的咽喉。
现在人们都认为,谢尔比·柯里昂在醒着的时候做了一个错误的决策,他全面禁止了下城区违禁危险品的交易和使用,使得没有魔力矩阵的联邦人在面对帝国人时没有武器可用,双方本就存在的差距进一步加大,又没出给出解决办法,他醒着时这个问题不会暴露出多大的弊端,哪怕他昏迷了,这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因为还有街区在进行着管制,街区各自之间有着协约,联邦人街区和帝国人街区不会把矛盾计划到这种地步。
问题出就出在,他昏迷前直接把各街区的首领拉在一块一起给带走了,下地狱的下地狱,进监狱的进监狱,拔出萝卜带出泥,所有原本排的上号,有头有脸的街区人物都受到了牵连。
连锁反应就这么发生了。
所以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谢尔比·柯里昂醒来后有何举措,可以说是翘首以盼,但秦野只是露了个脸,表示一切安好便匆匆离去了,只留下库洛姆把持方向,他们并未得到一个确切答复,一肚子邪火也没有撒出来。
他们大失所望,一部分人是因为没有乐子看,他们还想看到门酒吧再次洗牌,而另外的多数则是切身受到或预见到改造人威胁的帝国人,以及少数富有远见的智者。他们担心这种放任会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无论他们怎么猜测,有着怎么样的想法,秦野都已经离开了,随后他们的目光放在了这里的二把手身上,那个叫库洛姆,因为上对了船而一步登天的男人正背着双手,站在二楼栏杆处,想说些什么。
只有库洛姆知道,他身上被甩了一个多么重的担子,重到让他完全没有体会到什么一步登天的快感,背后沁出汗珠浸湿了他的衣服。
众人的目光像一剂猛药,让他心跳加速,然后在某个顶峰又蓦然平静下来。
这时他才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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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为甩手掌柜的秦野回到了大楼,处理更加要紧的事务。
他径直上了最顶层,阿芙朵果不其然,好像永远会坐在那张椅子上一样,秦野刚打开门她的声音便到了,一如既往用那柔媚的嗓音,表达着符合她风格的清淡又婉转:“欢迎回来。”
秦野坐在她对面,却也没什么唠家常的闲心道:“长话短说吧,现在世界上有些话我也只能来问你了,跟我说说当日的情况。”
阿芙朵也正有此意:“你重伤濒死,救回你的是那个皇室的小公主,她从废墟里挖出你的残躯,在安排下把你送到医院,那个时候你的身体已经完好如初,关于这一点,你有秘密,天大的秘密,这秘密有可能阻碍我们之间的信任。”
“不过姑且按下不表吧,再是关于你给伊修和我们发出的通讯,因信号阻断,在爆炸发生后才延迟发送出来,在那之后,实时共享的坐标已经是过去式,在标记位置已经空无一人了。”
秦野点了点头,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这就说完了?”
“说完了。”阿芙朵的情绪一直很难揣摩,不过应该是没有什么恼怒之情的,看上去更像一种疲惫,她扶额休息了一会后才道:“对了,你的那把皇室珍宝已经粉碎,现场只留下刀柄,由优莱回收走,它应该是救了你一命,超过阈值的强行吸收能量毁了它自己,但保证了你没有在第一时间当场死亡,该庆幸。”
秦野点了点头,忽然道:“你很疲惫,情况很糟?”
“说不上,只是混乱。”阿芙朵放下另一只手上的笔,摊开手掌从额头顺着捋下,将自己的秀丽栗色长发束起,重新扎了一遍。
“说说你的事吧,你来者不善。”
秦野言简意赅地道:“主宰来了。”
“这么说不准确,应该说,近日来萨塔克的所有混乱的源头都是主宰,它的爪牙们一直都在。”秦野摊手道:“让我们开诚布公吧,管理员,万物中枢是一个监控现实世界并会发出预警的伟大存在,我真的不相信在我来到这里之前,你完全不知晓其存在,当初你跟我说万物中枢能监控它,现在看来,你要么在敷衍我,要么你骗了我。”
“说骗不合适吧。”秦野点了根烟,又一次否认了自己说的一些话,随后道:“你很少扯谎,你擅长只说出部分真相。”
阿芙朵直起身子,皱眉道:“你认为我会推心置腹、毫无隐瞒这是一种傲慢,而且说到隐瞒,你隐瞒的事情就少吗。”
“你的口中把主宰描绘成了你的敌人,一种终极恐怖,可在你身上我见到了和这种终极恐怖相同的特质,讽刺的是这些特质还是你告诉我的,你粉身碎骨只剩一口气都可以存活,我不应该猜忌吗?”
“你怕我向你发难,所以你先声夺人,这很好,可惜这不是你第一次这么做了,也不是你第一次向我说所谓的开诚布公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秦野的满脸的严肃一下就绷不住了,他叼着烟,失笑摇头道:“跟你面对面总是很有压力,所以我会偶尔强调说过的话,见谅见谅。”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阿芙朵冷淡地道:“我总是让人有压力。”
“不是那意思。”秦野无奈地耸肩道:“其实我一直以为我们已经算朋友了,我们何必时不时剑拔弩张?”
“说正事吧。”秦野将话题带过,阿芙朵也不深究,因为他们都无法解释各自的秘密,这种情况在他们的对话中,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以我的经验来说,主宰要想篡夺一些东西,需要首先寄生在一些人身上,不过那有条件,它所寄生的人必须拥有足够的声望,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简而言之就是像萨塔克那样的人。”
“据他的说法,如果寄生,或者说篡夺一个无名小卒的存在,它将没有一个足够的支点来撬动人类历史,而一个人得活成什么样才能算得上不可一世,浓墨重彩?起码绝对不会是影子杀手那种阴沟老鼠,所以在他们身上的不会是深度寄生,应该是影响力极其有限的。”
“至于它为什么不深度寄生,我有几个猜测:其一,要么是它已经进行了深度寄生,不过我们不知道那个能在历史上留名的伟人是谁,其二,它受限于各种条件,暂时没有能力做到深度寄生,其三,它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用来撬动人类文明。”
“我个人认为二和三未免过于乐观了。”
阿芙朵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道:“那就围绕着一来猜猜看吧,不需要什么依据,不负责任地去说,谁有能力充当撬动人类文明的那根杠杆呢?”
秦野眯着眼,脱口而出道:“优莱。”
“小天狼星依耶塔。”
“伊修。”
“当今帝国女皇。”
“现任联邦总统叫什么名字来着。”秦野挠了挠头:“噢对,康拉德·威孚斯特。”
“在两者的现行体制里,独一个联邦总统和帝国女皇比起来还是欠了些火候。”阿芙朵毒蛇地评价道:“更不用说这位总统年老智昏,大半的公众决定都是从提词器里念出来的,毫无公众形象可言,更不用说撬动整个文明。”
“说的也是。”秦野耸肩:“还有呢?”
“帝国的菲尼亲王,帝国出名的战争狂,帝国少有的几个非皇室直系实权派之一,如果主宰要影响人类文明,他是个不二之选。”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根杠杆是联邦人的可能性更大吧。”秦野道:“毕竟以他们的构成来看,全都是异能者改造人之类的怪物,没有对立方的法师。”
“那选择面可就多了。”阿芙朵毫不掩饰自己对联邦人的恶意:“他们每个人都是毫无底线,毫无道德的选票怪物,根本算都算不过来。”
这姐姐还真是讨厌联邦人啊……秦野暗暗失笑。
他道:“打住吧,怀疑对象太多,真要全罗列出来也明天了……这段时间,那三人有什么其他动作吗?”
阿芙朵抿了口酒水,道:“城市监控网络有监视到疑似修弥拉·帕斯卡的人活动的迹象,不过很快又再次消失,她似乎在寻找谢尔比·柯里昂的所有住所。”
秦野思索片刻有了想法:“我觉得他们在寻找那天被我拿走的介质之环。”
他快速复述了当日冲突发生时的情景,他们冒险埋伏他秦野的目的就是为了那手环,秦野猜测里面一定藏着极为重要的内容,不然他们不会冒着风险采取行动。
对于当日的情况,秦野还是有些疑虑的:他这不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影子杀手,为什么在地下交锋的时候他才察觉到对方是主宰的爪牙?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如果不是进化之路能够回顾当日细节,他甚至都不会察觉到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但秦野想不出什么可以解释这个问题的理由,就好像是敌人刻意暴露身份的一样,可这对对方同样没什么好处。
他暂时压下疑虑问道:“之前你胸有成竹,似乎有什么办法破解介质之环,现在我能知道里面的是什么内容了吗?”
“还不行,暂时。”阿芙朵道:“不过我已经可以给你确切的时间了,还需要三天。”
她完全没有谈及破解方法的意思,好像连机器都没有参与这件事
秦野点头道:“那我等你的消息。”
看着他起身,阿芙朵眼睛微微一抬,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当时给伊修发的坐标,其实并不是什么跟踪器的信号,而是依据摩缇莉丝异能进行的跟踪,地点坐标是我手动输入的,我没法很好的利用那些音波,但她本尊可以,就算时隔五天,她也应该记得当时音波的行动轨迹,做出一份他们的行动路线图,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些线索,摸透他们的行动规规律。”
“你为的就是这个,当时才没有更加积极地求救或者保命?”阿芙朵坐着身子,胸前的汹涌都为之一颤,她皱眉道。
“我可是个很惜命的人。”秦野耸肩道:“但我总得找个机会让他们露出马脚。”
“这不难理解,我们要面对的是一场可能蔓延开来的瘟疫,以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蔓延开来,我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知道这件事的人,你不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
阿芙朵目光如炬,她盯着秦野看了好一会,总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但她说不出个所以然,便不再说了,她徐徐道:“我也希望你能理解,以我为首的中枢会是一群守望者,在保护什么这一方面,我从一而终,绝不反悔,我希望你也是。”
“我由衷希望那根杠杆的名字不是谢尔比·柯里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