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司越回到家,江思颜就走了。
他换了拖鞋,放轻脚步走去楼上的房间。轻轻推开门,想看看她。
江思颜说叶清到下午的时候退烧了。就是人还有点不精神,晚上没吃饭就睡着了。
“喵——”
他刚推开叶清房间的门,公主就嗅到了主人的气息,从叶清怀里窜出来,跳到了江司越的怀里,眯着眼睛蹭了蹭他的胸膛,像是小姑娘撒娇,尾巴愉悦地勾来绕去。
江司越习惯了大白猫的日常见面礼,一手托着公主爪子,一手温柔地摸摸它的头。公主的猫耳朵秒变飞机耳,喵叫声越发细柔。
“好好好,矜持点。”他宠溺一笑,眼睛温柔似春水潋滟。
叶清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看他哄猫像哄女儿似的。
面冷如冰山,轻佻如浪子,原来也抵抗不了毛茸茸的小动物撒娇。
“喵——”小粉爪抵着江司越的胸膛,亲昵地舔舐着,时不时还拿脑袋贴一贴,像是在表达一日不见的思念。
按说猫的性子都挺高冷的,像公主这么活泼黏人的猫,叶清还是第一次见。而且江司越这种性格能养出来的,更是难以置信。不过这猫的刁蛮劲儿,倒像是江司越的“言传身教”。
江思颜说,这猫对叶清亲昵也是奇了怪,她把原因归结为叶清长在了公主的审美点上。除了江司越,还没见公主这么稀罕过谁。除了颜控,江思颜想不出什么原因,能让公主只见一面就黏叶清黏得不得了。有一词儿,“一见如故”正适合。
他轻轻把猫放下,看向床上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披散着略显凌乱的长发,不着脂粉,却透着清冷的明艳,上身的睡衣很宽松,映着若有似无的起伏,可她却也是真的瘦。那时叶清晕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搂紧她的时候,觉知她的骨头硌着手掌心。
他甚至不敢用力拥抱她,害怕会弄疼她。
“我吵醒你了?”
叶清也拘谨地捏了捏被子:“没有,我也没睡着。”
公主圆丢丢的眼睛左瞅瞅,右看看,不懂人类时而语言功能薄弱的原因。
“还疼吗?”
叶清眼眸滑过一丝慌乱的疑惑。
“脚,脚还疼吗?”他指了指。
“昂昂……好多了。”叶清感到如鲠在喉,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思颜帮我上过药了。”
两人一个在卧室的床上,一个站在门口,距离不远,但是声音都小得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听得清。
“……饿吗?”
“我,没有吃晚饭的习惯。”
习惯了,也就不饿了。小时候,因为她把不合身体尺码的衣服崩裂,惹得秦芸大怒。自此她就没怎么吃过晚饭了。久而久之,由最初的饿不能耐,到最后的麻木习惯。
江司越摸了摸鼻翼上不存在的灰:“我给你热杯牛奶吧。”
说着抱起又向叶清走去的猫咪,下楼去了。
叶清竟坐在床上呆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一整天她觉得像是自己烧糊涂了,还在做梦。
江思颜的悉心照料,热情大方,还有此刻手里暖乎乎的热牛奶。这些都让她觉得陌生而又……
不想拒绝。
额头忽地覆上温热的手掌。
她抬眸,对上江司越认真的模样:“嗯,晚上掖好被子,睡一觉应该就差不多了。”
他说话的声音总是很轻,很温柔。若是放在古代,他定是人人爱慕的温润公子。
叶清握着杯子的手暗暗收紧。
“谢谢。”
江司越正低头弄着空调的遥控,手一顿。
“快喝吧,要冷了。”
看到他的不自然,叶清勾起嘴角,心底忽地升起一丝恶作剧的想法。
表面正经得像个君子,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连叶清自己也没发觉,她在江司越面前,会不知不觉露出孩子般的稚气,做些幼稚的事情。
“江律师从进来,就没正眼瞧过我。就这么把我堂而皇之地接到自己的家里养着,还以为我们有些什么关系。”
她看着眼前僵住的人,有一丝快感涌上心头,准确得说,是一种拿捏的得意感。
正当她气定神闲地喝下杯里的牛奶时,他倾身逼近叶清,她猝不及防地要向背后的墙靠去,脑袋却被他及时护住。没撞到冰冷的墙上,而且稳稳地靠进他的掌心。
姿势暧昧,像是要把她压进被窝里,却又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
“叶小姐觉得我们,该有些什么关系?”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鼻翼。
她睫毛轻颤,轻轻咬紧了嘴唇。眼神里清明的慌乱引得他心里酥酥的。
“或者……”他轻挑眉梢,一点点凑近她的唇,“你想发生点什么,也不是不可以。”
哼,这就忍不住了?
愿者上钩,她却反而心底升起一种失望。原来他也没什么特别。
有时她也很讨厌自己把好意当算计,把关心当窥探,但并非天性使然,而是付出了太多沉痛的代价换来的。
从小到大,接近她的人数不胜数,各怀目的制造各种巧合机遇,从中谋利,谋色,甚至谋权。
一颗坦诚的真心,没有盔甲的庇护,必然会血淋淋地破碎。
他,又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