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气氛瞬间沉闷。
叶清刚到公司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叶氏的千金来视察工作。她时常冷着脸，话也少，完全就是高岭之花。所以大家都紧绷神经，不敢有丝毫懈怠。
但后来有人不知从哪打听了消息，说叶清是在国外的精神病院治疗了好几年，病情好转才被接回来的。毕竟叶家就这一个女儿。
这下公司的人就更紧张了。身边有个上司的神经病女儿，这谁抗得住。那叶连城是亲爹，见了叶清都得笑脸相迎，哄着宠着，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打工人。
但大家看到周怡并没有对叶清表现出任何奉承或是畏惧，仍旧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工作，甚至还把她分到小组里，和员工们一起做项目，完全没把她当成是叶氏千金。当然，组里也没希望这位祖宗能发挥大作用。直到叶清被分配做了一档选秀节目的策划人，短短几个月就打造了现在圈子里的顶流艺人和团体。
比如现在大火的沐晨，最早也是叶清带出来的艺人。
看着收视率飙升的数字，大家的眼睛都直了。这就算是个神经病，也是个厉害的神经病。
日久天长，相处久了，周围的人也都不在意那些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了。看周怡平静的态度，大家也逐渐放下成见，人家没准就是那种冷淡的性子，又不影响正常生活和工作，甚至在工作上很帮照大家，距离也就渐渐拉近了。还会玩笑地叫她“清姐”“叶姐姐”“叶子姐姐”。
但今天这出，又是几个意思啊？
秦芸看着周怡：“得亏有周主编担待，不然又要让人家说我们叶家唯一的女儿不争气，后继无人了呢。RJ有你这样的员工，才真的叫人省心。”
叶清正欲开口，周怡却先一步笑道：“秦总过奖了。如您所说，我也是老员工了，若是没有身边这些年轻人，没有叶总亲力亲为在这把关，我哪有底气把一个项目打磨这么久呢？”
微信群已经炸开锅了。
【妙龄少女：这么劲爆？真是神经病啊！】
【笑口常开：你才神经病！叶子姐待咱们不薄，你那是人话吗？】
【妙龄少女：嗐！活跃一下紧张的气氛嘛！呲牙咧嘴jpg.】
【幺幺：我唯一的姐怎么变叶总了！我不懂，但我害怕极了qAq什么情况！】
【妙龄少女：周姐太稳了吧，气场全开啊。大佬互撕，沉默是金。】
【正经王老五：提醒各位，以后得改口叫叶总了。】
【笑口常开：叶总算不算微服私访啊，希望她能忘记我之前偷懒的黑历史。】
【幺幺：本以为周姐和叶姐不合，叶姐和RJ不合，没想到算错了！】
【妙龄少女：这个秦总不是善茬，咱之前项目黄了，可能就和她有关吧！】
【正经王老五：谨言慎行活得久@妙龄少女】
“周主编这么说，倒像是怪我，低估了囡囡的能力了。”
周怡不紧不慢地回应：“叶总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她愿意收敛锋芒，把表现的机会让给别人，以此让更多员工都能学到东西，得到成长。这样的远见，自然离不开她家人的教导。RJ能有叶总在，相信未来会越来越好。”
“囡囡还真是长大了！”秦芸大笑起来，扫视了一圈，最后看向叶清，意味深长地说，“各位继续，我拭目以待。”
叶清走出去，冷声警告：“别动这些员工。”
叶连城在外出差，近期上交的项目提案，几乎都被以各种理由驳回。
秦芸转身，打量着叶清，看到了她脸上残破的伤痕，慵懒一笑。
“囡囡误会了，我对他们不感兴趣。我只是担心，他们会怎么看你——未来的，叶总。”
她微启红唇，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个字，眼底尽是凉薄。
秦芸就是要叶清无能无力，就是要她绝望崩溃，就是要所有人都排斥她，提防她，永远用异样的眼光审视她，让她饱受孤立无援，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样，
她才会觉得痛快。
“你觉得痛快？”叶清洞察了她的思绪。
“你既然知道，怎还明知故问？”她轻笑一声，在她耳边轻语，字字讽刺诛心，“你自己也觉得，多活一天都是生不如死吧？毕竟一个瓷娃娃，连自身都难保，哪还有能力保护别的什么。”
叶清想到了前天莫名其妙的车祸。那面包车闯红灯，就像是带着让她必死无疑的目的冲撞过来。若不是她及时擦边躲开，早已经车毁人亡了。
“是你。”
秦芸挑眉一笑，纠正叶清的语气：“是你。”
“都是因为你。”
叶清眼神森寒，双手逐渐冰凉麻木起来。
一种被铁丝桎梏的窒息感，挤压着她的神经。
“哎呦……过家家的游戏，我没有耐心陪囡囡玩儿了。你若还有什么小把戏，可要尽快拿出来啊。”
秦芸同情地看着叶清，惋惜道：“你总是这副死人一样的表情。又勾起你的伤心事儿了？生怕大家知道堂堂叶氏千金看着正常，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哈哈哈，你现在……”
“和活死人有什么差别？”
她提高音量：“我作为叶氏最大的股东，总要为叶氏的未来，还有这些员工的生计着想吧！囡囡，你也要理解我的苦心。”
“毕竟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说罢扬长而去。
叶清回到工位，脸色苍白，手抖着翻开包找药，连水都没喝直接就咽下去了。
周围的人一片默然，眼睛都盯着叶清。
她感受到异样的目光，没有理睬。因为她已经习惯了。
周怡走出来：“都没活儿干？”
员工们低头忙活了起来。
周怡像是无事发生，递给叶清一份崭新的名单：“根据你的意见，已经筛选出飞行嘉宾的拟邀请名单。抽时间去谈吧。”
叶清只感觉脑子像插了针，每呼吸一下就会隐隐作痛，她艰难地抬起头，还没从身体不适中缓过劲儿来。
周怡的淡定从容，曾是她最厌恶的，现在却觉得也不那么排斥了。
“噢，对了。倪月最近闹绯闻，舆论发酵了。你再去联系一下律师，出一份律师函吧。”
倪月是公司旗下的女艺人。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演技实力派。平时2G网速的佛系艺人，还会被搅进去一些莫须有的绯闻。想要在网络上，维持一个艺人的口碑和观众缘，也是门学问啊。
她平静地说：“不过那孩子倒是心大，还一门心思地在家研究剧本。我问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一点都不着急吗？’你猜她怎么说？”
叶清的注意力一时间被吸引，忘记了身体的不适。
“她说‘他们说的我，有千万种模样。可诋毁和赞扬中的我，都不是我原本的模样。我是我自己的，而不是别人虚无的言论里构造的模样。一切流言蜚语会因为我的笃定，不攻自破。就像乌云遮住月亮，只是暂时的。只要我坚定自己，努力向光靠近，那么光也会主动靠近我的。’”
叶清听到周怡的话，狂躁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周怡叹了口气，话锋一转，调侃道：“唉，不过这样佛系的人，往往让公司有操不完的心。就辛苦你去办了。”
叶清看到了名单的上，有沐晨和沈希茗。
沈希茗的公司在之前就已经签了合作协议书，基本不会有太大问题，最多是需要在时间上做调整。
但是沐晨……
那也曾经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人。但叶清的关注点，可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