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刮骨疗毒（九）
陈昊的动作，王大柱和几名警卫员全都看在眼里。
听了陈昊的自言自语，王大柱倒还没有什么，几个警卫员却是同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警卫员班长忍不住开口道：“陛......公子，这件斗篷不是那天我们送给杨水悦的么，怎么会在这里？”
为了掩人耳目，出宫时特意要求众人称呼陈昊为公子，王大柱则是护院队长，其他人都是普通护院。
至于两个美人，则是少奶奶，而跟着的宫女都是丫鬟婆子。
另一个警卫员也指着斗篷开口道：“没错公子，当时这件斗篷是穿在我身上的，您看这个搭扣，还是我拽坏了又重新系上的......”
随着这个警卫员的动作，几人的眼神同时看向了侧面的搭扣，果然是破损的。
陈昊放下斗篷，对着旁边伙计开口问道：“这件斗篷，是你们自家做的，还是从外面收来的？”
刚刚众人的话，全都被伙计听到了耳朵里。
伙计本就是八面玲珑的角色，眼见着这伙子贵人和这件斗篷似乎有些瓜葛，赶紧开口道：
“各位爷都是明眼人，我们成衣铺子除了自己做的衣裳，也会从外面收一些成色好的旧衣......”
“这件斗篷是差不多腊月初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送来的，正巧是小的接待的他......”
“他说这件斗篷是家里弟兄的，因为人去了塞外杳无音信，这件衣服放在家里碍眼，就问咱们店里收不收.......”
“大爷您说，咱们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所以当然就应允了下来......”
“原以为这种拼接皮草的斗篷，虽然质地一般，但是怎么着也得向咱们要个二两银子，我们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是想多赚些，小的当时就开口给了一两.....”
“谁知他一口就允了，当场收了银子就走了，再也没来过......”
“至于说这斗篷是不是还有点儿别的事儿，小的是真不清楚......”
“毕竟衣裳这东西，不像房子和田地，有个文书契约......”
伙计伶牙俐齿，话里话外都把自己和店里摘了出去。
王大柱见陈昊听得皱起了眉头，立刻把眼一瞪：“呔！”
“啰里啰嗦说些不相干的做什么，我们公子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伙计靠的就是察言观色混饭吃，自然不会因为王大柱语气不善就着恼，反倒是陪着笑脸道了个歉：
“这位爷，实在对不住，小的这嘴习惯了，该打，该打.....”
陈昊自然不会和他一个伙计一般见识，对着他继续问道：“来卖这件斗篷的人，什么口音，有没有什么特征，你详细说说......”
伙计仔细回忆了一下，犹豫着说道：“特征么倒是没有，就是一个普通中年模样......”
“口音也是咱们京城本地人......”
“不过他应该是个管事儿的......”
“管事儿的？”陈昊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伙计稍稍得意的笑了笑，对着陈昊说道：“这位爷！”
“这就是小的一点儿小本领了......”
“我们每天打开门做生意，见惯了南来北往的客人......”
“虽然不能说能把客人完全看透，不过多多少少还是能摸到些规律的......”
“比如公子您，一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而且是已经掌事儿的公子，您这气势一看就是做大事的......”
“说那个中年人！”
眼见着伙计又要跑偏了，王大柱不得不出言再次提醒。
“是是是！”
伙计赶紧回到正题：“那个中年人尽管穿着一身普通百姓的衣裳，但是衣服一看就是平日里不怎么穿的，上面有褶子不说，看着也有些不合身......”
“还有他说话和做派，分明是手底下有着些人手，管着一些事儿的人才有的模样......”
“如果他是做官的，估摸着也是个不大的小官，但是有点儿实权......”
“再或者是个大户人家里得势的小管事......”
伙计说完了话。
王大柱看着陈昊没有继续发问的意思，于是开口道：“你先下去，我们有事儿再叫你......”
伙计明白他们这是有话要商量，唱了个喏退到了门边上，眼神却还在留意着这边，随时等着召唤。
“公子，腊月初的话，算着时间差不多就在那件事儿的前后......”
“而且听着中年男人的特征，和那个陈队长也有几分相像......”
警卫员班长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
陈昊点点头，皱着眉头想了想，对着警卫员班长说道：“当时笔录里有没有提到，这件斗篷是怎么处理的？”
警卫员班长回忆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写！”
“当时杨水悦衣衫单薄，所以我们把这件斗篷留给了她......”
“那天我去巡检所，按照蒋坤的说法杨水悦已经被家人接走了......”
“这件斗篷本就是入城前参谋总长给我们临时准备的，我也没放在心上......”
陈昊的眉头依旧皱着：“笔录上说杨水悦是扬州人氏，家住天津卫......”
“若是杨水悦的家人来售卖这件斗篷，怎么也不该是京城本地口音......”
“可若是按你所说，是那个片区的安全员队长拿来售卖，这里距离他的辖区隔着半个京城......”
“他所在的那一片本就是繁华所在，成衣铺子不在少数，为何要舍近求远？”
警卫员班长想了想，迟疑着说道：“会不会是杨水悦家人来接她时，给她带了新的衣裳......”
“而这件斗篷就留在了巡检所，又被爱贪便宜的陈队长偷偷藏了起来......”
“因为来路不明，他也不敢在自己辖区售卖，所以才舍近求远拿到这里来卖？”
警卫员班长的话也不无道理，陈昊听完也是点了点头。
不过转念一想，陈昊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摇了摇头说道：“不对！大大的不对！”
“你说，当日咱们也算是救了杨水悦......”
“虽然咱们不想着她回报咱们，但是她总不会连一声谢都没说，就这么匆忙离开京城了吧......”
“退一万步说，因为走的匆忙又找不到咱们，所以没办法道谢......”
“但是何至于把咱们送她的斗篷，都落在了巡检所没带走？”
听到陈昊这么说，众人仔细一想，的确有些说不通。
这时节的百姓都是讲究知恩图报的，杨水悦这么做完全没道理啊！
“你现在去最近的电报所，给天津卫那边发报，要求对方去杨水悦登记的住址协查，查明杨水悦是否在家！”
“如果见到人，通过无人侦察机把图像传回来！”
“如果没见到人，务必要弄清楚人去了哪里！”
陈昊当机立断，对着警卫员班长吩咐道。
警卫员班长原本以为那天已经圆满完成了陈昊交代的任务，现在发现自己似乎漏了什么，正觉得羞愧呢。
听见陈昊吩咐，二话不说拔腿就朝着外面走。
随后陈昊冲着伙计招了招手，小伙计立刻笑容满面的再次跑了过来。
“这位爷，您有什么吩咐？”
“如果让你再看一遍，你还能认出来那天见过的中年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