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号男人的话，的确让噶尔丹瞬间对他产生了一丝怀疑。
不过很快，噶尔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和硕特部能绕开准噶尔部的层层防守，深入腹地，行军路线是高度机密。
眼前的男人背后不过是一个商行，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
而且男人说的话，也的确说服了噶尔丹。
不过噶尔丹却不打算向对面男人承认，关于和硕特部人马的事儿。
他再次打量了对方一眼，继续说道：“王大掌柜说的什么，我不太明白！”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青龙商行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多的助力，有什么要求？”
五十七号男人笑了笑，把一个商人的奸诈表现得淋漓尽致：“要求么，也很简单......”
“一是活佛您这边登上汗位之后，我们青龙商行所有往来华朝和西域的贸易，都不能抽取商税......”
“二是以后您这边所有官方的采买，在同等条件下，优先采买我们青龙商行的......”
“三是鄙人以后就是青龙商行专门负责准噶尔汗国区域的掌柜，为了行事方便，您看能否赏赐小人一个爵位......”
五十七号男人提出的条件，也并不苛刻。
噶尔丹细细的思量了一番，青龙商行应该是想得一个汉人所谓的从龙之功，然后摇身一变成为准噶尔汗国的官方采买，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至于第三个要求，恐怕就是对面这个男人在为自己谋私利了。
不过噶尔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人有欲望才能更好的被控制。
如果对面这个王大掌柜是个毫无欲望的人，噶尔丹反而不太信任他。
但是完全不抽取商税，这已经超出了噶尔丹的底线之外。
所以噶尔丹摇了摇头道：“其他都好说，但是商税不能完全减免，最多降低到现在的五分之一，并且保证一直都是其他商行的五分之一......”
五十七号男人装模作样的思索了一阵子，装作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既然条件已经达成一致，屋内的气氛顿时就轻松了起来。
两人商定了细节之后，又互相吹捧了一阵，说了些场面话，五十七号男人起身告辞了。
临出门之前，噶尔丹忽然叫住了对方：“王大掌柜，等一下......”
五十七号男人停住了脚，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噶尔丹。
噶尔丹笑了笑，突然开口问道：“我听说，你们的后台东家，是罗刹国的阿列克谢一世？”
五十七号男人身体明显震动了一下，随后强笑着说道：“活佛说笑了！”
“我们东家不过是一介行商，我们也都是汉人，哪里是什么罗刹国的一世二世了......”
噶尔丹笑而不语，摆摆手让五十七号男人退下。
等到五十七号男人从书房走远之后，噶尔丹才自言自语道：“汉人向来狡诈，欲盖弥彰说的就是他了吧......”
“罗刹国，呵呵，你们的触角已经伸的这么长了么......”
“等着吧，以后我掌权了......”
......
五十七号男人一直走出策妄阿布拉坦的府邸，兜了几圈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关紧房门，先把格洛克17手枪抽出来上了膛，放在随手能拿到的地方。
然后从墙上的一个暗格之中掏出了发报机，开始发送电报。
“噶尔丹已同意合作！”
“罗刹国皇帝为商行东家的消息，噶尔丹也已经获悉！”
“请求处决泄密人员......”
没多会儿功夫，一份电文回复了过来。
五十七号男人收完电报翻译了之后，细细的读了两遍，然后将电报就着油灯点燃，亲眼看着电报烧成飞灰，才算作罢。
......
从第二天开始。
四卫拉特城陆陆续续进了不少的牧民，有些看着更像是吃了败仗的逃兵。
这段时间草原上不太平，大小部落之间争斗不断，有些散兵游勇也很正常。
不过四卫拉特城的守卫还是加强了警戒。
如今王城的守卫，一半归卓特巴巴图尔管辖，一半归楚琥尔乌巴什管辖。
两边都加强了巡逻，遇见穿着打扮像是外地人的，也会进行盘查。
这些外地人倒没有闹事，都是老老实实接受盘查，也能提供正经的身份证明。
时间一长，王城的守卫也松懈了下来。
毕竟四卫拉特城是座大城，即便是有个几千外地生面孔，也丝毫看不出什么。
城内的青龙商行也发生了一些人事变动。
几个铺面的掌柜，被轮换下来去了行脚商队，带着商队分别去了西域和华朝。
当然，这种小事压根儿也没人注意。
半个多月之后。
正赶上准噶尔汗国的传统节日开斋节。
按照传统习俗，这一天是斋月结束的日子，人们经过了斋月的禁食之后，会在这一天清晨进行祈祷，然后家人团聚享用美食。
虽然准噶尔汗国内，并不全是回教教徒，但是开斋节的传统却是几乎每个人都参加的。
尤其是那些并不是回教徒的百姓和贵族，还会在这一天畅饮美酒，享受难得的轻松时光。
对于四卫拉特城的人们来说，经过了半个多月的紧张氛围，迫切需要一个情绪宣泄的出口。
所以今年的开斋节，尤其的盛大。
卓特巴巴图尔和楚琥尔乌巴什默契的做了约定，在这一天选择了休战，给下面的人一个喘息的机会。
所以从中午开始，整个四卫拉特城，简直就变成了节日的海洋。
街道上，到处都能看到举着酒壶痛饮的人。
不管互相认识不认识，只要相遇了就会互道一声问候，然后碰个杯痛饮几口。
在这种氛围之下，就连守城的兵丁，都分到了一壶酒和二两肉。
当然，当天轮值的守卫是不允许喝酒的，只能留着下了值再喝。
到了天黑时分，在四卫拉特城中心最大的广场，燃起了熊熊篝火，无数人载歌载舞，庆祝开斋节的来临......
卓特巴巴图尔和楚琥尔乌巴什也是难得同时露面，而且并没有发生冲突。
两人都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说了几句吉祥话和祝酒词，把氛围推到了最高潮......
整个城池彻底狂欢起来......
就在这欢乐的夜幕之下，一队队人马借着黑暗的掩护，悄无声息的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