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坐在车子里的两个人，互相看着，寇玉珏第一次在父亲的眼中看到了一股莫名哀愁。
这一刻，似乎他一下就老了下来，再也不是那个风采卓然的齐国第一大将军了。
也是这一刻，寇玉珏才突然发现，父亲那头上的每一颗白发都是因为自己的不听话，而添加的。
唉……不管前世如何，这一世自己是寇玉珏，是他寇占勋的儿子。可自己，这些年都对他做了什么？
自立王府不说，从不肯回去看看他，尽管他嘴上不说。可，寇玉珏心中明白，父亲他一直都在心里惦记着自己，哪怕自己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最先警惕起来的就是他。
“爹……”
“嗯？”
寇占勋看着儿子那突然变得怪异的眼神，并慢慢伸过来的手时，心中好似有什么划过。这种感觉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了，他这是？
“对不起，是儿子对不起您，以后只要我有时间，都会带着左青一起回家吃饭的。”
大手伏在他那有些微微抖动的手指上，眼泪竟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
“娘不再了，我该替她好好照顾您的，是儿子不孝，是儿子对不起您……”
“傻孩子，呵呵呵……”
他笑了，笑的就像个孩子似的，一把将寇玉珏拉到怀中。伸出大手不停的去抚摸着他的发丝，他的脊背……
“别怕，爹还不会立马就像靖王爷那样，我还要等着抱孙子呢，”
“会的，您一定会抱上孙子的。”
这话一出口，寇玉珏自己也下了一跳。爹怎么可能抱上孙子？左青是自己的妹妹，如何会抱上孙子？
哈……一阵凄凉的感觉划过心底，也划过那陈旧的记忆。
“爹，您没有把那副画给了靖王爷吧？”
抬起头，寇玉珏赶紧岔开话题，就怕父亲又提娶亲的事情。
“不，那是月瑶给我的东西，我不会给靖王爷的。”
“哦！……”
不知为什么，寇玉珏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王爷让我有机会救出月瑶姑娘，说是他害了月瑶姑娘的一生。”
“难道不是么？”
父亲从来都不会说靖王爷的不对，可一说到月瑶，他的脸颊就控制不住的发抖，愤怒至极。
“唉……我也想过了，这都是命，是她月瑶欠王爷的，”
也许父亲说的对吧，就像自己，一生一世都是欠着左青的，赔上这一生，怕是都不够还她对自己的那份好，那份执拗。
“珏儿，成亲吧，爹真的怕有一天……”
“不，爹你不会的，”
寇玉珏马上抚上他的嘴角，这个时候车子停了下来，寇玉珏看了看父亲，
“您不是已经抱上孙子了么？呵……听说二弟媳妇生了大胖小子？我这当伯伯的还没送去贺礼呢。”
“是，是个圆乎乎的大胖小子，如果是你的孩子那就更好了。”
一说到那个孙子，寇占勋也是满脸的笑意。
“会的，我到了，爹，靖王爷已然是那样了，您就想开了吧。过几天我带着左青回家吃饭，……”
“嗯？”
寇占勋看着正欲下车的寇玉珏，又停了下来。
“您以后对左青好点，行么？怎么说她都是九娘留下来的孩子，也是您的女儿啊！”
“她？好吧，爹尽量……”
刚才还好好的一张脸，霎时变得雪白。
“谢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