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漓望着一身是泥的两人,着实不敢相信,这两人真是从火山地狱出来的?
又见神荼衿御面色苍白的紧,神医的本能让他想为神荼衿御把下脉,却被神荼衿御给拒绝。
“欣儿,我们回家!”神荼衿御挥开夜漓伸向自己的那只手道。
神荼衿御还在为夜漓将简安欣投进火山地狱的事生气,看样子,他是不想搭理夜漓。
简安欣忙给二人打圆场,“师兄别介意,释今他,今日心情不好,过几天就没事了!”
夜漓这才发现,简安欣已大变样。
“你的脸?”
夜漓以为简安欣用了易容术,可细瞧下,这张脸美得无可挑剔,不像是易容术能做到的。
刚刚他的注意力全在神荼衿御身上,这会才细瞧起简安欣。
“这才是她的本貌!”神荼衿御没好气地回夜漓说。
夜漓听闻拍手叫好。
却被神荼衿御给鄙视。
夜漓与他早已习惯,倒是不在意。听闻两人要回河店,赶紧将念今去庵堂的事道了出来。
简安欣这才知,之前那声声呼唤并非幻觉,扯着神荼衿御就走。
神荼衿御站在简安欣身旁,两人一路腾云而行。
神荼衿御回想刚才夜漓那吃瘪的表情,忽然大笑起,只听他道:“其实,阿漓是最合适的冥王人选!只可惜,阿漓一向性子逍遥懒散,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他其实还是有几分能力的。如今把冥界的事撂给了他,他不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简安欣越听心越沉的紧。
她知道,神荼衿御明着是在夸夜漓,实际上是在交待后事,她不敢插嘴,只怕说多了,反倒让神荼衿御难过。
这一路来,只有神荼衿御一人在说话,简安欣全程当了个听众。
两人赶到庵堂时,见荷塘上空的结界并无破损痕迹,各自松了口气。两人在庵堂附近找了找,并没瞧见念今。
神荼衿御料想,那孩子该是回去了吧!于是带着简安欣去拜见静心师太。
静心师太被简安欣现在的模样给惊到,不过稍一会,她就明白了过来。
只要暗黑石不在作怪,荷塘底下的那只妖兽不会出来生事,这六界也算太平了。
静心师太瞧着神简衿御精神不太好,对简安欣道:“要不,简施主回厢房休息片刻,贫尼有几句话想与神尊说。”
简安欣心里清楚,神荼衿御定然是有话交待地藏王菩萨,她不想让他为难,便向静心师太垂首拂礼一番。
出了禅房,简安欣还是觉得不放心,就没有急着走开。
她用术法掩了身影和气息,只听神荼衿御在禅房内道:“菩萨勿怪,本尊此举也是顺了天意。只是本尊有些不放心,若是本尊就此走了,欣儿她要撑起神尊这个身份,以她目前的姿历,修为是足够的,但却难保那些星外之众肯臣服她,所以,本尊请菩萨到时出面扶她一把。”
“既是老天选出来的继任者,必有她特有的过人之处,神尊倒是不必担此心。贫尼倒是不怕简施主能力有问题,怕就怕在神尊这一走,简施主会追随神尊而去。”
地藏王菩萨的话字字说进简安欣心里,她确实已下决心,要追随神荼衿御而去。
她不想独活在世,除非老天肯开眼,让她找到拯救神荼衿御的方法?
她不相信,若神主与副神全全灭迹,老天会由着他们!
他已为她逆天而行,这回,她也要为他逆回天!
“这恰是本尊最担忧的!所以本尊特来与菩萨商议。”
神荼衿御说此话时,不时往门外望望。
这一眼之后,他与地藏王菩萨说了什么,简安欣一个字都未能听见,明显的,他已知她在外面,屏闭了谈话。
简安欣心伤郁郁地回到厢房,一盏茶的功夫后,神荼衿御过来找她。
“回家了!”
神荼衿御将个“家”字说得犹为重,直听得简安欣鼻尖酸涩着。
“好!”简安欣见他精神好着,不敢再扰乱他的心境。
若这是他的选择,她便遵从了他。
两人回到别墅并未瞧见念今,问过下人才知,念今回来过一趟后又走了。
如今六界纷乱不止,简安欣担心念今会有危险,自回来后,眉头一直紧拧着。
神荼衿御告诉她说:“孩子大了,终有一天会脱离我们的怀抱,既然他想飞,何不放手让他去飞。”
简安欣听闻拭起眼角,“说得也是!”
简安欣亲自下厨为神荼衿御做了几样小菜。
她其实厨艺并不怎样,但两人分分合合百来回的,却没过一天的正常夫妻生活,如今回到从前住的屋子,满满的尘世烟火味,让她只想为他洗菜做羹。
简安欣将菜一一端上桌,有荤有素,大大小小摆了十七八碟。
神荼衿御瞧着这一桌子菜,眸眶一涩。
家的感觉,让他这个漂泊了一生的人,有了深深的留恋。
他从来不是个感情用事之人,可自打遇见她后,他为她一次次的破例,一次次的改变,他知道,这是因为他对她动了情的原因。
情到深处本该甜得发腻,而他却尝到了苦味。
他好舍不得她!
“来,吃个鸡腿!”神荼衿御拾起筷子为简安欣夹了个鸡腿在碗里。
简安欣含笑点头,瞧着眼前的鱼,拾起筷子替神荼衿御也夹了一块。
这一来二往,两人碗里堆满了鱼肉,却没见谁先动筷。
两人各自怀着心事,望着碗里高高叠起的的菜出神。
这时,门由外推开,念今出现在了门外。
再次看到自己的父母,念今鼻翼一酸,快步朝两人奔来,随后一手揽着一个,抱着他们抽泣起。
“父君,娘亲!你们真得回来了!念今好想你们!”
念今边说边泣,声音微微发颤,直听得简安欣心口作酸。
“好孩子,来,快坐下来吃饭!尝尝阿娘的手艺!”简安欣将念今从自己身上扯开,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的椅上,顺手给他夹了个鸡腿。
念今嗅了嗅鼻子。
他早已不食五谷,倒是奇怪自己的父母今日怎改了性子?
不过,见父母眼圈都红红的,他料定他们心里有事,就没开口说破。
“念今啊,你父君已为你起好名字,叫神玖天!”
念今觉得这名字熟悉的紧,让他听着没有半分惊喜,眉头一拧道:“为何我不叫神荼玖天,或者简玖天?难道我不是你们生得?”
简安欣没想到,儿子会这么敏感,正思量着怎么跟孩子解释时,一直不说话的神荼衿御开口道:“神家的孩子都是老天冠得姓,姓神荼也好,神姓也罢,都随你,只不过,你将来是要独主的,所以为父觉得你姓神更好一些!”
听闻神荼衿御这么一说,念今当即放下顾虑。
可是心里疙疙瘩瘩的,就是听不懂,父君说,将来他是要独主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想归想,当时没有再开口。
小孩子嘛心绪来得快,消得也快,没一会就拾起鸡腿啃起。
念今边吃边想,我阿娘啥时候学了手艺?这手艺简直不忍目睹,难怪父君半天不开动,他是小孩子不好直接忤逆大人,只能先忍着吧!
念今啃了两口后,也放了筷。
简安欣终于察觉到这对父子为何光看不开动,拾起鱼尝了口,一股鱼腥味拂鼻而来,让她忍心不住捂起鼻子,跑去洗浴间大吐。
简安欣一走,念今对神荼衿御说:“父君,这回想呆多久?”
神荼衿御望着儿子轻叹。
每回回来,他都是匆匆忙忙地,难免给孩子留下阴影。
“你想让为父呆多久?”
念今望了望那边正在漱口的简安欣,“自打父君走后,娘亲每日以泪洗面,父君若不想娘亲再伤心,就多陪陪她吧!”
神荼衿御听闻心口涩苦起,伸手揉了揉念今的额头道:“为父会尽可能多的陪着你和你娘亲,打明儿起,为父教你些新东西,将来你要担起保护你娘亲,守护这个世界的责任!”
念今听不懂神荼衿御言语中的意思,他只知道,自己刚刚摆脱鸿钧真人,眼下又要被父君逼着学东西,他是一脸的不情愿。
“真人师父说,儿子我天资聪慧,已让他没东西可授。”念今将鸿钧真人说得那番话道了出来。
神荼衿御一听,儿子摆明着是在向他耀威,这脾性可是要不得的,当即拉下脸道:“天下之大,各门学术都有他的独特之处,你只学会了点皮毛,就如此骄傲自大,将来若是遇到个强你千倍万倍的,可是要吃大亏的!”
念今被神荼衿御这么一喝训,羞愧地垂下脸。
他只知自己的父君很厉害,却不知到底有多厉害?为了试探对方,便将自己所学的那些东西,拿出来的考神荼衿御,却被神荼衿御轻易化解。
这让念今打心底佩服父君的学识渊博。
简安欣回来时,父子二人已离了桌,桌上的菜却是半点未动,她望着满桌子的菜直摇头。
这手艺连她自己都不敢恭维!
见楼下有动静,走到玻璃窗前一望,见神荼衿御正在让念今扎马步。
这马步是习武之人必需打好的功底,可念今已跟鸿钧道人已学了些时日,按理马步应该扎得挺稳的,可细瞧着这孩子脚步轻浮无力,明显是功底不够。
简安欣料想,大概是鸿钧真人年纪大了,授课不免有宽懈,如今看来,神荼衿御得从头教他。
简安欣瞧着这父子二人有板有眼的做着,唇角逸出一丝笑意。
咐咐下人将桌子收拾一番后,就回了内屋。
拾起许久未翻的《药经》、《药典》。她想替神荼衿御炼制长生不老丹,可这两本药书中介绍的草药都太过平常,根本就达不到长生不老丹的效果。
简安欣揉着酸疼的眉心想,这世上,大概再无人比太上老君,更懂如何炼制长生不老丹,为何不找太上老君问问?
想到这,简安欣给神荼衿御父子留了封书信,骑着金凤上了天宫。
她怕自己现在的模样让人认不出来,便换回原来那张脸。
驻守南天门的大将已换成史严的手下。
这位将军知自己的上头与简安欣有几丝交情,倒是爽快给简安欣放了行。
简安欣直接赶至兜率宫。见兜率宫宫门虚掩着,连守门的童子都不在,感觉像是出了事。
简安欣从金凤背上跃下,将金凤收回凤血珠后,进了兜率宫。
在她脚尖尚未迈入殿间,、殿内传来一阵哭声:“求老君开恩,救救我家主子!”
说话的是个女声,童声童气的很像梵莲仙子的侍女妙义。
这妙义简安欣是见过几回的,当初在天宫时,她去梵莲府上坐客,这妙义就一直在梵莲身边端茶倒水的伺候着。
听妙义的口气,像是梵莲出了事?
简安欣倒是觉得梵莲性子太过清高,与这天上的那帮虚情假义之徒很难为伍,况且,梵莲对帝临天有情,光这件事,就让简安欣为她捏把汗。
如今帝临天已继任天帝之位,虽尚未迎娶天后,但在这美女如云,芳菲满天的九天之上,若是梵莲的心事被人知晓,定会招祸上身。
简安欣想到这,身影一闪进入殿中。
太上老君老神定定地坐蒲团上,臂腕上搁着拂尘,在他面前,摆着个烈火旺旺的炉鼎,炉鼎时不时往外发着紫白色的火光。
简安欣料定,那炉里必定有丹药。
妙义跪在太上老君身后,两只眼睛早哭成了兔爷眼。
见殿内来了个人,妙义第一时间朝简安欣望来。
“简……姑娘!”
太上老君原本不想理妙义,任她哭闹一番后走人,没想到简安欣会来。
比起妙义,简安欣可要难缠多了。
太上老君早就有耳闻,简安欣之前搅弄天闹的本事,让他听着都心骇。
他骨子里倒是不想得罪简安欣的,正正身道:“姑娘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太上老君说时将臂上的拂尘一扬,从蒲团上幽幽起身,朝简安欣走来。
简安欣将妙义从地上扶起,倒是没睬太上老君,而是直接问起妙义:“可是替梵莲来讨丹药的?”
妙义连连点头:“主子那日无心惹怒了陛下,被陛下一气之下赶出了凌云殿后就一病不起,如今几日滴水未尽,人憔悴得已快脱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