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欣曾两次进过幽暗森林,深知幽暗森林有多诡异。
上一世,她还将命赔在了这片破林里,这一次,她自然要小心翼翼地。
见金凤直往幽暗森林里坠去,当即掏出轩辕剑,以轩辕剑强大的剑气,克制幽暗森林的阴气。
那些缠着金凤的诡异之气消失了,金凤重新扑扇起翅膀,调整身位。
金凤重获自由,不甘心地朝幽暗森林里喷出一团金色火球。
此火乃十昧阳火,威力相等于一百万倍的红莲业火,所到之处,没有烧不尽的。
幽暗森林瞬间一片火海。躲在林里的那些见不得光的怨魂,一个个鬼哭狼嚎起。
简安欣居高临下地望着熊熊燃烧的幽暗森林,终于明白,凤凰之火是能克制幽暗森林的,早知这样,她当初就该借助凤凰之火了!
这幽暗森林本就不该存在,冥释今当初在创建地狱时,被阴司王从中动了手脚,地狱创成后,却多出了这片诡异的林子。
冥释今知这是阴司王留的后路,一直想拔掉这根刺,苦于无计。
他们曾想过许多的法子,却没有一种法子有效的。
原来只需一把凤火就能将这森林屠尽!简安欣大觉快哉。
幽暗森林窜天起的火焰,很快引起关注。
夜漓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一种火能烧毁那鬼地方的!
快哉的同时,又怕幽暗森林里的那些魑魅魍魉窜出来害人,赶紧纠集各位鬼君,第一时间赶到幽暗森林。
自然的,夜漓他们到时,简安欣早已走远。
望着渐渐烧成灰的幽暗森林,夜漓大约已想到,这火是金凤所为。
“简姑娘在哪?”夜漓问身边的鬼奴。
那鬼奴听闻,立马垂下头。
牛头与马面刚将唐季的事处理完,见夜漓提起简安欣,便将两人在望川河畔遇见简安欣的事道了出来,未了,将简安欣托付的事也道了出。
“唐季是师妹在阳间的管家,于情于理,这个面,本君也要卖给她。只是两位鬼君可知,师妹离开冥界兹事之大,切勿在小殿下门前提及,免得影响他的学业。”
牛头马面觉得夜漓说得在理,异口同声道:“我兄弟俩记住了!”
念今在椒芳殿外等了许久,也没得到简安欣回应。
念今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惹娘亲生气了?就乖乖站在殿外,等候简安欣传唤他。
直至天色暗下,仍听不见简安欣的声音。
念今才觉不正常,一把推开殿门步进殿中,见酒水坛子还在案上,就是不见了他娘亲的身影,忙将椒芳殿的鬼奴唤来训话。
“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你们好生服司娘亲的么,你们怎将个人看没了!”
明明他的声音是童声,可说出的话,却字字含冰。
鬼奴们光听他说话就吓个半死,哪里还敢回嘴。
纵是再委屈,也只能憋在心底。
其实简安欣早将他们一个个赶至殿外,说要与夜漓喝个痛快。
他们守在殿外,听着两人在殿内说笑,连大气都不敢出,直至见夜漓敛着眉头出来,才敢进殿收拾。
可这一进殿,哪里还有那位主子的人影?
他们从头到尾都被主子支开着,连主子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这些话,他们只敢在腹里叨唠,不敢在念今面前提起。
这位小殿下,人虽小,但震慑力比他老爹还要狠。
鬼奴们早吓得面面相觑。
夜漓刚步至自己的寝宫,就见殿内的木榻上横着个小人。
那小人一身白袍,头戴墨绿色琉璃冠,不是念今还有谁?
“小殿下!”夜漓身躯顿顿道。
夜漓知他这小鬼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八成是为了简安欣而来的。
又见殿内的鬼奴,个个垂头不语,料知这小鬼是知道简安欣走了,过来质问他的。
“夜伯伯,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念今见夜漓眉头敛紧着,也就不跟他兜圈。
夜漓轻笑说:“念今今日得了什么乐子?”
夜漓故意不接他的话。
念今鼻子哼哼,小身板从木榻上直起,瞬间蹬到了地上,“娘亲可是去找父君了?”
夜漓知这孩子太敏感,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就算是这回事,他也不能顺着这娃子的意思,毕竟这娃子明日就要去元阳山,要真弄出点事,岂不扰了他前途。
“这个,不好说,或许你娘想着,你明日要去元阳山,提前给你打点去了!”
夜漓安慰他道。
念今想,他那老娘,心思比别人一向多,提前给他打点,倒无不可能!
心稍稍放宽了一些。
“打扰夜伯伯了,念今告辞!”
夜漓望着这小鬼头的身影,背脊处微微透汗。
这小鬼比他老子还要难应付,为了让他相信,他可是事事俱细,不能让他寻到一点纰漏。
师妹这回走得突然,她这一走,就将冥界和这个小鬼全扔给了他。
夜漓忍不住一阵摇头。
回想简安欣,那似醉半醉的话,夜漓揉揉眉心。
原来她早有了离开的念头!
简安欣骑着金凤伫立在河店上空。
身周云雾萦绕,倒是很好地挡了她和金凤的身影。
从空中看,河店一切照旧,只是持续的瘟疫,让这座小镇变成了一座死寂的坟场。
瘟疫让人们时时刻刻陷于死亡的恐慌中。
昔日热闹的街道,如今静的连条狗的影子都瞧不见。
人们要么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要么就是这户人家,人已死光,只剩下空荡的屋舍。
浓重的尸臭味弥漫在空气里。
刚死的、尚有一口气的,以及那些救不回来的,身上皆被蒙上了白布,他们被人抬起,直接扔到处理点烧了。
望着尸身遍地的河店,简安欣娥眉蹙得紧紧。
“去庵堂瞧瞧!”简安欣拍拍金凤的头,让它调了个身位。
庵堂大门开敞着,时不时有百姓从庵堂里进出。
那些百姓,人人手中端着一只碗,碗里时不时往外冒着丝丝热气。
一看便知,那碗里装着汤药。
简安欣料知,瘟疫发生后,静心师太定不会袖手旁观。
这些汤药一看就知,是化解疫病的良药。只是这药,明显未能对症,不然这瘟疫也不会持续这么久。
简安欣寻了个偏僻地方落地,随后化成民国时的装束,步进庵堂。
庵堂里的师太们都在忙着照顾病人,倒是没人注意到简安欣。
简安欣在一众师太里寻找静心师太的身影,最后在庵堂大殿前的广场上,看到了静心师太。
简安欣唇角弯了弯,朝广场走去。
可是尚未到广场,却被一层结界给挡住。
简安欣望着眼前的结界,身躯一顿。
这才瞧清,这广场上,除了静心师太,还有很多亡魂。
这些亡魂按理,白日是不会出来的,除非他们被什么东西驱使着。
静心师太正坐在广场中央的一个蒲团上,手里持着串佛珠,正在阖目诵经,操度亡魂。
大约是怕亡魂窜出来害人,静心师太就设了这道结界,将他们隔离开。
“你来了!”
简安欣听到了静心师太的声音。寻声望去,结界中的静心师太仍处于盘腿打坐中,显然,用得是传音术。
“打扰菩萨修德,安欣前来,有事相求!”
简安欣用传音术回道。
静心轻叹:“你所求之事,贫尼已知晓!万物皆有始终,不知你是求始,还是想求终?”
简安欣不明其中的禅意。
她与冥释今要的是生生世世在一起,这算是始,又算是终,左右一想,反倒叫她不知如何开口。
“弟子两个都求,还请菩萨指点迷津!”
简安欣只好如实述道。
“叹!你俩本已缘尽,却不想有人为了你,擅自逆天改命,后续如何?谁也说不准!还是顺求自然吧!”
“顺求自然!”简安欣听着有些难过,但总算让她一颗迷茫了多日的心,有了个明确方向。
“弟子知道怎么做了,多谢菩萨指点!”
简安欣朝静心师太道谢。
静心师太却在这时睁开眼,眼前一帮亡魂瞬间消失,结界跟着也撤消。
静心从蒲团上起身,抡着佛尘,朝简安欣走来。
静心细细打量起简安欣,见她半身是神,半身是魔的,眉头拧拧道:“执念会让人成魔,放下未尝不可!”
简安欣以为他说得是冥释今的事,噘嘴道:“他是我儿子的爹,我哪里还能放得下!”
静心轻笑不语,领着简安欣朝那些病重的百姓走去。
只消一眼,简安欣就知这些百姓中的不是一般的瘟疫,而是一种消失许久的蛊。
这种蛊,属外来物种。一旦入体,会很快让人没有力气,渐而生疫病。
这种疫病会一个传染一个,没一会,在人群中大面积暴发。
这种蛊,死亡率极高。
蛊虫一旦入体,每时每刻都在吞食人的血肉。快则三日,短则一日之内,人的内脏、血液皆被吸食的干干净净。
很明显,这种蛊是被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为的是,扰乱人间,让瘟疫遍布四入,从而制造出更多的亡魂出来。
简安欣纤指收紧。
这幕后之人,心思好歹毒!真要寻不到解蛊之放,人间就成了炼狱!
“可有解?”静心见她眉头拧起,问她说。
简安欣想想道:“这种蛊,我以前见过,具体的解法不记得了,不过我可以试着调配出来!”
静心颔首点头,吩咐师太们让病人排成队,让简安欣挨个给他们瞧瞧。
简安欣一连瞧了十多个百姓,见他们的病情,并不相同。但病理却是一样的,都是中了那种蛊所致。
由于各体蛊毒发作时间不同,对身体的毁坏程度不同,所以他们所表现出来的症状也不尽相同。
简安欣在确定了蛊的特性后,开始执手写下药方。
静心瞧着她娴熟的手法,微微颔首:果然是操蛊高手!这蛊到了她手里自然是解了!
静心让师太们,按简安欣开得方子去煎药,随后将药分给百姓们服用。
一天后,服过药的百姓,病情出现了好转。简安欣微微松了口气。
却不想,简安欣的此举,惊扰了操持蛊毒的那帮人。
“听说,庵堂里来了个小娘们,耍得一手医术,居然将圣君的蛊毒给解了!”一个面色赤黑的男人,伏在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座下道。
“是她!她来了!”白面书生,好似不为所动,喃喃吐口道。
“主子,收不到亡魂,圣君会惩罚我们的!”面色赤黑的男人见自家主子不为所动的,替他着急起。
白面书生听闻,从座上幽幽站起。
一身绿色袍服,如清水般搁在他身侧。
“同她比起来,亡魂算个什么!派人去盯着那姑娘,记住,不可伤她,本座要活的!”
“属下这就去办!”
那手下说时,化作一团黑雾消失。
白面书生,走下座,不时转动起手中的金色令牌。
那令牌正面刻着个黑色的“幽”字。
只见令牌上的字一闪。
白面书生转眼站在一片红艳的血海中。
“圣君,你等的人来了!”
白面书生朝血海中唤道。
血海中出现一双赤红色的眼睛,那双眼睛看起来像是没睡醒般,带着股慵懒劲:“知道了!”
一声清亮的声音从血海中传来。
白面书生没想到,圣君居色如此沉得住气。料知圣君定是早就料知此事,不敢再拿此邀功,垂首道:“属下已吩咐人去办,定将那姑娘擒来,送给圣君!”
“她,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血海里的声音道。
“属下定不遗余力地为圣君效命!”
白面书生恭敬地说。
血海翻腾起,那飞溅的血液,像是张翅而起的凤凰翼,浓重的血腥味,随即扑鼻而来。
“再过七日,本尊就能凝化出身躯,万不可在这节骨眼上出纰漏!”
“属下定会小心翼翼,直至圣君出关!”
“嗯,本尊今日有点累,你先退下!子时,再送七个童女过来!”那血海中的声音又道。
白面书生听闻身躯顿住。
眼下,整个河店已是空城,他要上哪去弄七个童女?
只是这话,他只敢在腹里叨叨,不敢当圣君面说。
“属下,定准时将童女送来!”
白面书生握了握手里的金牌,眼下的血海瞬间消失。
他依旧站在自己座前的阶梯上,仿若从未挪过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