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尽……呵,死了便死了,朕权当没有过这个逆子,立即传令下去,将这逆子贬为庶人,逐出赵氏宗籍,至于尸体……”
元德帝说到此,话锋一顿,那眸中的颜色更是暗了几分,倏然,一股狠意凝聚,命令继续而至,“尸体……就丢去乱葬岗,任其当个孤魂野鬼!”
元德帝凌厉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这个命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皇兄,这使不得!”清河长公主下意识的开口,看着元德帝,那双紧皱的眉越发凝重。
逐出宗籍,丢弃乱葬岗……
这意味着什么?
“逸儿他终究是赵家血脉,皇室之子……”清河长公主目光如炬。
“长公主,他虽是皇室之子,可刺客终究是刺客,皇上这般处置,也不算过分。”
没待清河长公主说完,南宫烈便开口打断了清河长公主的话,正要继续说什么,清河长公主一个眼神扫来,那一眼,南宫烈心里竟是一颤,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住了口。
“皇兄……”
“好了,清河,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朕意已决,你无需多说,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元德帝不愿听清河长公主再说下去,冷声打断,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地上那尸体上移开,那深邃的眸中,愤怒之下,藏着太多的东西。
有压抑,有不甘,有气愤,更有责怪!
话落,那帝王一甩衣袖,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直到那帝王的身影走远,大殿之上,在场的人方才脸上的震惊与凝重都没有消散。
清河长公主看着赵逸的尸体被人抬了下去,攥着绣帕的手握紧,整个身体亦仿佛不受控制的,一步步的跟着那尸体出了大殿,直到到了大殿之外,才停下了脚步,目送着他们抬着赵逸的尸体离开。
半响,清河长公主看着冷宫那边依旧灼灼燃烧的火焰。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而一切到来之时,她却是无能为力,甚至连赵逸的全尸,都无法为他保住。
皇兄……当真是这般狠心吗?
心中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隐隐生疼,却是没有察觉,身旁,素衣妇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长公主节哀。”素衣妇人的声音传来,清河长公主身体一怔,看向身旁的人,只见她一脸哀恸,从未离手的佛珠在手中被拨弄着。
“你也很伤心?”清河长公主下意识的开口。
问出这话,连她也不知是何用意。
倒是素衣妇人心里微恙,但仅是一瞬,低低一口叹息从妇人的口中传出来,常太后亦是望着冷宫的方向,缓缓开口。
“说不伤心是假的,我同皇后当年一道从各自的国家来到了北齐,开始的那段时间,我们住在行馆里,几次相谈,发现我们的性情甚是相投,她是我来北齐之后的第一个朋友,想着当初,犹在昨日,可惜……”
常太后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我竟不知道,她对皇上存了这么大的怨恨,刺杀皇上……起初,我也是不愿相信的,可如今,她死了,连带着逸儿也……”
似乎许多话在心中,说不出来,只能化作叹息。
半响,常太后终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我能为他们母子做的,就只是诵经祈福,愿他们灵魂安息。”
话落,素衣妇人收回看向冷宫方向的目光,朝清河长公主微微颔首,朝长乐殿的方向而去。
清河长公主看着那妇人的背影,一双眉却是皱得更紧了些。
皇后皇嫂是她来北齐之后的第一个朋友吗?
关于当年那两个公主和自己两个皇兄之间的感情纠葛,她知道,却总有些摸不清的地方。
清河长公主敛眉,不知为何,刚才常太后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听来,心中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却又无法名状。
而那种感觉,是自太后从别院回来之后,她陆陆续续都更难受到的。
这个妇人……
她是从心里尊重她是先帝遗孀,可私心里,她却是知道,自己不喜欢她!
以后这宫里……
清河长公主想到皇后和赵逸的死,心里也是明白。
没了他们,这宫里,甚至是朝中的局势,怕也要发生变化了,而皇兄……
清河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思绪之间,仅是半响,心中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长乐殿里。
常太后回了长乐殿,就直接进了佛堂,那木鱼声和念经的声音随即传出,宫里的人听着,都不由感叹这常太后的心慈宽厚。
听闻昨日冷宫大火,本是宇文皇后接受不了皇上赐死的决定,发了疯,更是要拉着常太后一道死,可幸亏常太后跑了出来。
宫人都在猜测,因为这事,常太后定会恨上宇文皇后,却没想到,从昨夜,太后回了长乐殿之后,便进了佛堂,一直在念着经。
稍早,听闻诏狱那边传来的消息,才又匆匆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之后,便也继续如昨晚一样,敲着木鱼,诵着经,为那一对母子超度。
佛堂里。
赵焱不知何时进来的,佛堂的门关着,里面就只剩下母子二人。
常太后没有开口说话,赵焱亦是不敢出声,只是脑中,不断的浮现出方才在大殿之上看到的那一具尸体,就算那尸体那般真切,就算验尸官检验之后,确定他已经死了,可赵焱的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安稳。
“怎么了?他们两个都死了,这一次,你做得不错,怎么反倒不见你高兴了?”
木鱼声中,妇人的声音缓缓响起,轻轻淡淡中透着的冷意,丝毫没有在外人面前的仁慈宽厚模样。
死了……
呵,当真是太好了!
那宇文馨在天之灵,看到赵逸也已经追随着她而去,怕是死了也无法瞑目吧!
不止如此,想着皇上最后的命令。
乱葬岗吗?
皇上对赵逸这番自尽的举动,当真是愤怒啊!
“母后,赵逸他……真的死了吗?”赵焱收回神思,看着跪在佛像前的妇人的背影。
那木鱼声一顿,连带着妇人的眉峰也是一皱。
但仅是一瞬,一切便恢复如常,木鱼声继续响起之时,妇人的声音继续徐徐传来,“方才你不是亲眼看见了吗?验尸官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在皇上面前也不敢说假话,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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