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棋盘上又开了一局。
赵逸认真下棋,又不时抬眼看年玉,那眼神,丝毫没有掩饰他的爱恋。
可这样,倒看得萧然皱了眉。
这些时日,在长期在这倾玉阁里走动,对年玉,他静静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却没再去探寻她唤他师兄的蹊跷,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竟在不知不觉中,真的将这女子当成了自己的师妹。
这个女子,在医学上的天赋,怕是师傅看见,也会喜欢!
房间里,欢笑四溢,气氛美好。
这一幕幕,落入门口的赵焱眼里,心中却是激起了千层浪。
这样的和谐美好,让人心里嫉妒,如果自己是赵逸的位置,那是不是此刻在那里和这女子欢笑对弈的,该是他?
可是……
年玉给他的,却是那上万死士的覆灭!
赵焱想着,心中这些时日积压的恨意,瞬间翻腾,看眼前那二人笑容灿烂和谐模样,越发刺眼,更是忍不住想要去破坏。
突然,那张俊美的脸上,浅浅扬起一抹笑意。
如果,赵逸知道了年玉已经和楚倾定下婚约,那她们二人……不,他们三人之间,会是怎样的局面?
如是想着,赵焱的心里,竟有些期待。
房间里,二人依旧笑闹着。
赵焱却没再打算进门,转身,先前那平静的眼底,一抹邪恶凝聚,让人头皮发麻的冷。
赵焱没有多留,离开了倾玉阁,往揽月楼的方向走去,可刚经过后院某处之时,赵焱看到前方不远处站着的人,眉心微皱。
赵映雪?
那日年玉生辰,赵映雪怀了身孕的事,几乎整个顺天府都已经传遍了。
那之后,他也常来年府走动,却鲜少见到赵映雪,他知道,赵映雪因着怀孕大受打击,这在年依兰的计划之中,可想到那计划……
原本,他想趁着赵映雪和年玉心生芥蒂,对年玉示好,更是想,在那朱屠夫的事情上,做一番文章,却没想到,那日所发生的事情,几乎全数超出了他的预料。
而眼前那赵映雪……
“郡主,咱们回去吧,这风又大了,你的身子要紧。”白衣女子身旁,萍儿的声音响起,难掩关切和担心。
可赵映雪仿佛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某个地方,一瞬也不转。
萍儿看自家主子这模样,自是明白她的心思。
听闻枢密使大人回来了,而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前面那路上经过的行人,那条路,是通往倾玉阁的必经之路。
郡主在这里站了许久,无非是要等她想见到的人!
“郡主,枢密使大人今日,兴许不会来年府了。”萍儿低低喃喃,这风大了,若伤了郡主身子……
可她的话刚落,赵映雪一道凌厉的视线看过来,萍儿心中一颤,自那日郡主从诏狱回来之后,仿佛整个人变了许多,很少说话,有时候,坐在那里就是一下午,看着一个地方出神,却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仿佛失了魂魄。
萍儿每每想探寻,都会因为郡主这眼神,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那日在诏狱,到底发生了什么?
萍儿不知道,更是不知,她刚才的话,传入了身后某个男人的耳里。
赵焱脑中不断的回荡着“枢密使大人”几个字,心中冒出一个猜测,饶是他也十分震惊。
原来……赵映雪在这里,是为了等楚倾吗?
猛然记起几个月前在皇宫御花园里,赵映雪给那个夫人的一耳光,赵焱眸中的神采,越发的意味深长。
曾经那场大火之中,赵映雪是楚倾所救,原来……呵,原来如此吗?
这事情,倒是更加有趣了。
赵焱深深的看了赵映雪的背影一眼,没再多留,本要去揽月楼的他,也放弃了计划,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的年府大门走去。
……
这一夜,夜幕降临,越发深沉。
夜里,落了一场小雪。
整个年府,几乎所有人都睡下。
如意阁内,一片黑暗之中,透了一股死寂。
已是深夜,萍儿已经在外间的榻上睡着,院子里,曲殇却还候着,望着赵映雪的房间入神。
突然,一声响动传来,一支箭插在门扉上,曲殇反应敏锐,第一时间上前,看到被箭钉在门扉上的纸条,曲殇眸子微凛。
“谁?”
曲殇看到一抹黑影从高墙飘过,正要追上去,却是听见房间里传来赵映雪的声音,这一愣神的当口,那黑衣,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曲殇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郡主,有人送来了信。”
“拿进来。”屋子里,赵映雪冷声道。
曲殇推门而入,小心翼翼,夜明珠的的光亮,将房间照得透亮,曲殇进了内间,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榻上的赵映雪,已经换上了睡衣,可她那模样,仿佛没有睡觉的意思。
光照着赵映雪的脸,那错落的疤痕,狰狞难看,在这样的夜里,旁人看来,更觉恐怖,可在曲殇看来,那每一寸伤疤,都牵着他的心隐隐生疼。
“郡主。”
曲殇恭敬的将手中的信递上。
赵映雪接过信,借着夜明珠的光亮,看清信上的内容,脸色倏然一变。
“谁送来的?”
赵映雪赫然起身,那眼神里似有一抹慌乱一闪而过。
曲殇看在眼里,眉峰皱了皱,“不知道,属下正要去追,却被他跑了,看那身手,该是个高手。”
“高手……”赵映雪口中喃喃,目光闪了闪,坐了回去,目光闪动着,似在思索着什么,甚至连曲殇再唤她,她都没有听见。
曲殇看着她的样子,仿佛失了魂,又仿佛,眼里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盘旋,让人捉摸不透。
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让郡主这么大的反应?!
曲殇想探寻,赵映雪却已经收回了神思。
“你下去吧。”赵映雪冷冷开口,将手中的信递给曲殇,“拿去烧了,记住,不许看。”
最后那一句警告,铿锵有力。
曲殇听着,立即领命,接过那一张信纸,出了房间。
直到那信纸在火上被化为灰烬,曲殇也果然是遵循了赵映雪的交代,心中虽然好奇,可终究还是没有看一眼。
这一遭插曲,隐没在这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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