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密林小屋。
乔俊和十五已换去锦衣卫标志性的服饰,当下的他们如寻常男子无异。
最近两日,乔俊服了司徒先生熬制的汤药,气色好了不少。
二人在院中与司徒逊辞行,刚拱手作揖,就被司徒逊抬手打断。
乔俊和十五注意到司徒逊脸色的异样,心领神会的颔首,不再过多言语,目光交汇间,握紧手中刀鞘,转身离开。
目送乔俊消失的背影,司徒逊摇动手中叶扇,沉重的缓了口气。
好似送别曾经的故友之子,心情黯然的回到廊下的竹椅。
难道当年那孩子战死沙场之后,托生转世?
不然,这世间为何有如此相似之人……。
潜伏在山林盯守的余党眼线,注意到下山的两人,不由得多番思量。
再有两日,主君即要北上,担心老家伙在这期间出岔子,所以,特派他们几人在山里盯着老家伙的小屋。
那日出现在小院的男人,目光森冷到了极致,他早该猜到老家伙的院里藏了有人。
“速去禀报主君。”
“是。”
很快,盯哨小组兵分三路,有去送信的,有往小屋的,更有两人跟随下山的身影。
乔俊和十五虽未回头,却也察觉身后不远处的尾随动静。
在对方亮明牌面之前,他俩暂且按兵不动,当下乔俊不宜动武,需尽快与都督派来江南寻他们的锦衣卫弟兄会合。
与此同时,林间小屋院门被人用脚踹开。
哐当!剧烈声响,并未引起司徒逊的反应。
老家伙如往常那般,惬意地躺在廊下的竹摇椅上,双目紧闭,手中的叶扇缓缓拂动。
那名男人目光狠戾的看了眼廊下的老家伙,与跟来的手下大喇喇的搜查院里的几间小屋。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们未能在这间小院搜寻到半分的蛛丝马迹。
“怎么,韩统领莫不是相中老夫的小院?”
老家伙的声音不徐不缓,悠悠的摇动着竹椅,双目仍是紧闭着。
“无妨,过几日老夫便要随你们的主君上京,这小院便留给你了。”
韩统领气急败坏的握紧身侧的两只拳头,他最是看不惯老家伙的自视甚高。
当下节骨眼,他又不能因一时之气坏了主君的大事,最终,只能咬牙忍下。
“打扰先生了,属下等现在便离开。”
“呵~”
司徒逊嘴角冷笑,那副与世隔绝的清冷姿态,如热油浇在男人怒火之上。
山脚下,乔俊挥刀成功砍杀一名追踪者,又因动了武力,止不住胸腔的胀疼。
捂着胸口连连后退两步,咳喘不止。
“咳咳——。”
十五正好也解决了面前的另一人,连忙上前搀住他。
“俊公子。”
此时此刻,十五不得不担心,乔俊这副病态,他们可能顺利与弟兄们会合。
“无妨。”乔俊摆摆手,“咱快走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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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城,皇宫御书房。
去年备受天旱困扰的南方,今天又迎来洪涝的摧毁,南边几个州城的折子堆了一摞高。
可把高帝头疼得够呛,朝臣们觐言的解决方案,半点用处没有。
便连李怀江也未能给出高帝满意的解决方案,为此,高帝只能暂时从朝中任命几员饮差,携领户部与工部的郎中,紧急赶往灾区抢险,以及发放赈灾粮。
然而,却在朝堂上下一筹莫展之际,还未对外公布身份的皇三子高量,却给高帝觐言了个好法子。
高量的法子虽然很土,任人听了都只是寻常庄户防涝抗洪的小聪明,非常贴切他的人设。
但听在高帝耳中,不由得眼前一亮,嘉奖之余更是欣慰,直言[朕有子如此,乃皇家之光。]。
一碗碗鸡汤咂咂咂的往高量脑子里灌,乐得高量找不着北。
便连太子高晟都直夸,自己的弟弟果真是有本事,虽然方法土是土了点儿,除了劳民,但不伤财。
要知道大盛如今还是很[穷],能省则省,高量的法子无疑是解了本朝的燃眉之急。
高量从宫里出来回府,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直到进入府门,瞬间收了起来。
候在府里的吴氏见他回来,忙迎上来。
“怎样了,少主?”
高量睨了她一眼,嘴角轻勾冷笑,抬步往书房迈去。
吴氏以为少主谨言没能成功,实则此次让少主进宫觐言,不过是为了让他在高帝面前刷好感。
法子好不好无所谓,但要取得高帝对少主的重视,才是最重要的。
进了书房,高量一屁股坐到桌前,长长的叹了口气。
见吴氏跟了进来,眼神中皆是淡漠,“本皇子办事,你们还不放心?”
吴氏忙笑道,“奴婢不敢。”
回想先前在御书房里,高帝与太子两人的做派,吃过一回迷魂阵的高景,不得不深思一番。
“这对父子向来能演,咱可不能掉以轻心。”
吴氏闻言,道“少主您的意思是,高寅并未采纳少主您的意见?”
“呵,采不采纳又何妨,咱要的是他们的态度,不是嘛。”
吴氏赶紧垂眸道,“少主说的是。”
如今他们没有人手在南方,不然,便可落实南方到底有没有灾情。
他可忘不了去年相继倒台的郝家与曲家,万一此次也是高寅那老王八给他设的圈套呢?
此次他得以回京,全靠韩公公多年来的筹谋,所以,每一步棋都需下得稳当才可安心。
去年郝家倒台之后,他身为皇三子,郝家的外孙,被整件事情牵连其中。
好在,在他即将被发配漠南以前,韩公公的人找上了他。
向他揭开了陈封二十多年的秘事,高景才知道,原来自己并非高家子,而是前朝最为尊贵的皇室之子。
比之反贼高家的血脉更为高尚,只若韩公公顺利助他登上皇位,这天下,谁人能与他相争。
高景想到与韩公公的书信联系,过不久,韩公公将带领人马进京,届时,他将代表前朝讨伐高寅,他要让整个高家上下为他们魏家皇室赎罪。
“对了,你抽空到云商行与香娘联系,韩公公初入京需得低调,事情一定要办得稳妥,切记要掩人耳目。”
“是,奴婢这就去。”
本来吴氏正想跟少主禀报最近的蹊跷,自从朝廷颁发普查事件之后,她偶也去过几回云商行。
每回香娘都只与她说一句[稍安匆燥],如此反常,不得不让她怀疑主君是否有计划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