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芩是怎么都没想到,她辛苦种了两年红薯,上头竟然把封赏给了别人。有人敢抢她的功,他妈的抢功的还是老裴家那帮杂碎,简直要把裴芩肺气炸了!
吴栋思简直懵逼了,说好的封赏,说好的飞黄腾达呢!?封赏竟然给了老裴家,这算是咋回事儿!?对他也只有几句嘉奖。
众人都惊疑的不行,明明该是裴芩姐弟的封赏,咋突然就变成了老裴家的了?这和老裴家有啥关系啊!?种红薯的明明就是裴芩她们,沈颂鸣还是个知府的儿子,不都说好了给裴芩她们封赏,一直没下来,只是不知道封赏大小而已。现在算个咋回事儿!?
裴茜怒火万丈,恨的咬着牙,跑到厨屋门后面拿了家里的砍刀出来,“肯定又是他们使坏了!我去砍死他们一家子畜生!”恨恼的举着砍刀就冲出去。
裴芫大惊,“三妹!”
“裴茜!你他妈的给我站住!”裴芩怒骂一声,上来抓住她的胳膊,夺她手里的砍刀。
“我就不站住!我要砍死他们!我要杀了他们全家!”裴茜两眼乌红,恨恼的浑身发抖,死死抓着砍刀不松手。
裴芩下劲儿的夺都夺不出来。
裴茜压抑在身体里的滔天恨意全面爆发,目赤欲裂的,不砍死老裴家的人,难消她多年的怒恨。
裴芫哭着喊着,上来拦住她,“三妹!别做傻事!别做傻事!”
“我一定要杀了他们!他们逼死了娘,还按个番邦奸细的罪名要害死我们,现在还抢走了我们的封赏!我一定要杀了他们全家!”裴茜咬着牙,乌红着眼怒骂。
裴芩松开手,面色阴沉的看着她,伸手指着大门,“裴芫松开她!让她去!看她能砍死几个!砍完之后她要不要偿命,我们几个要不要偿命!同归于尽,全玩完!”
裴芫不松手,哭喊着让裴茜别冲动,“…一时冲动,会把咱们几个都赔上的啊!”
裴茜恨的全身颤抖,喘息着咬着牙,举着的砍刀放下来,哭着恨骂,“他们都该死!他们都该死!”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老裴家,不能看见他们有一点点好,更何况还是抢了她们辛辛苦苦筹划来的朝廷封赏。
裴芩朝她伸手。
裴茜十分不甘的把砍刀给她,“可那是我们家的封赏!是我们的封赏!”
裴芩没说话,把她的头按在怀里,揉了揉。
裴茜抱着她不甘怒恨的大哭。裴芫也眼泪止不住。
裴文东一路狂奔回来,就看到她们在抱头痛哭,“长姐……”路上的人都跟他说,她们家的封赏没有了,封赏给了老裴家。顾不得那些人惊疑同情的眼神,他只想知道家里咋样了。长姐是暴脾气,三姐对老裴家恨之入骨,他怕出了事。
常咏麟也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跟着跑回来,“芩姐姐!封赏为啥会给了老裴家那帮杂碎!?”
“都别哭了!出了事情要想着解决,不是哭天喊地就能解决的!”裴芩阴怒着脸,手里拿着砍刀,她比裴茜还想干他们那帮杂碎一架。
看她虽然怒恼,却沉着冷静,哭过一场,几人也平静了些。
裴芩把砍刀放在厅堂桌上,招了几个小萝卜都坐,跟几个人分析封赏的情况,“沈家虽然权势重,朝廷也不止他们一家,他们家肯定有不少政敌,钱家能走通汝宁知府孟定伦的路子,说不定也是钻了上面人的空子。再则我们没办法真正意义上脱离老裴家,就像我之前要买地,得写他们的名字一样。还有沈颂鸣,他对无缘无故对我们姐弟太好,沈家其他人并不会爱屋及乌,反而会从中作梗。还有其他各方面的原因……”
外面的卢浩和卢海连同常咏麟的小厮,听着屋里裴芩语气平静的分析声不断响起,都忍不住心中震动,又无语问天。震动她把那些情况分析的一条条,各方面势力清晰明确,这份见识,不说一个村姑,怕做了县令的吴栋思都没她强。可是把这些说给几个小娃儿听,最大的裴芫才十三,她们真听得懂!?连他们都听得有些懵啊!
几个人在裴芩眼里虽然是小萝卜,但该当大人的时候,裴芩毫不含糊,不会因为小,就把她们保护的像温房的花儿一样娇弱没用。不管是参天大树还是小树苗,要当树,就该出来经历风雨!
谈过之后,几个小萝卜也都冷静了不少,可依然不忿不甘,尤其裴茜,“就算是这样,我们家的封赏凭啥给他们了!?我们要抢回来!”
这次裴芩没有出声反对,抢了她的功劳,她当然要抢回来!还没有哪个胆敢从她裴芩手里抢功劳的!
拍了下桌子,裴芩怒的站起来,“妈的!早就说了,还非他妈跟老娘玩智商!”
“芩姐姐!我们咋办?”常咏麟也站起来,仰着头看着她问。表示她需要用着他,只管一句话,他和她们是一伙的!
裴芩冷冷的勾起嘴角哼笑,“拿了这么大的封赏,我们总要过去恭贺一声!”
几人都知道,她这是要去找事儿,都站起来,跟着她出门。
卢浩让卢海跟着,又叫了常咏麟的两个侍卫看着家门,一行几个人直接出门朝后山村进发。
太平镇和后山村离的近,封赏又是年前村人关注了头等大事,镇上已经传遍了。见裴芩姐弟几个出门,不少人都跟过来。见几个人脸上都难看很,不跟她们招呼话,却也跟在后面,有去看情况的,也有喊着话,要帮裴芩姐弟出头的。这封赏是她们姐弟的!老裴家抢功不要脸!
孙秀谨知道的早些,虽然也感到可惜,不甘他们家是镇上的里正,封赏给了后山村的老裴家。但更多的快意解恨。没想到那钱家还真是有手段,老裴家也真够不要脸,竟然把裴芩心心念念的封赏给抢走了!这下真是可怜没娘的娃儿,闹了这么大的笑话!没了封赏,别说沈家的大门,连外室看她还有啥脸去做!?
她娘撞死了,她说是被外室逼死的,看如今她自己有啥脸去做外室!
裴芩姐弟大步赶到后山村外,后面跟了一群太平镇的人。
后山村的人看着,以为要大打一场,都叫着喊着,出来看热闹。对于老裴家得了种红薯的封赏,他们也都是惊疑的。红薯是人家裴芩姐弟种的,是她们推广的。老裴家也就今年种了二亩多地,就得了朝廷的封赏,都猜测钱家的人帮忙走通了上头的路子,说钱家的人厉害,有关系,比裴芩那个知府家的沈少爷还牛逼!
接这个封赏,老裴家的人也是心虚的。钱家的人出了主意,裴宗理拿着钱去跑了一趟,也没想到那么容易,封赏就真的给了他们家。上头的人不知道,可底下的百姓村人,都睁大眼睛看着的。
裴老头一开始是极力反对这事的,本来家里的名声已经那样了,要真接了这个封赏,不说十里八村,怕是整个原阳县,更远的地方都知道他们老裴家,都在戳他们家的脊梁骨!走出去都要被人骂,脸面上也搁不住!
架不住家里的人,朱氏说啥裴芩姐弟就是老裴家的子孙,裴芩三姐妹以后要嫁人,裴文东还是要回老裴家,封赏就得是他们家的!早晚也是他们家的!
裴宗理被钱婉秀劝说了几句,又回来说,现在一时的被鄙视,等几十年后,百年后,老裴家成了世家大族,人家只会仰视老裴家子孙后代,崇慕老裴家先祖厉害,不会有人再说啥封赏不该是他们家的。现在那些人说嘴,也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嫉妒心理。
朝廷的封赏已经下来了,裴老头再多说也无用了,只能跪着接了。
看裴芩领着人过来,裴老头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朱氏色厉内荏的瞪着眼,让裴厚理,裴宗理和裴文礼他们上前应对。
裴宗理被裴芩砸过一次银子,踢过一次脸,心里有些瘆裴芩,看她面色阴沉的带着一帮人过来,心里忐忑,面上也觉得有些搁不住。
裴厚理不想上前,封赏虽然是给老裴家的,可实际好处还是二房的,老二恢复了秀才功名,可以再去参加科考了,要是上面监考的看他是种红薯得了封赏的,很容易就能高中,封个官做了!他们大房也不过就是沾沾光,听着好听而已。裴芩太蛮横彪悍,她带了那么多人,他要是上去,今儿个还不知道会被打成啥样。
裴文礼更是知道,裴芩走到哪都带着的冷面女子,人家都说她是练家子,会武功还是个高手。看她和裴芩一块过来,更不想上前去。跟裴宗理道,“二叔!正好趁此机会,让芩儿妹妹他们回裴家来吧!”
这也是之前就说好的,裴芩她们肯定会过来闹事,到时候就让她们姐弟回裴家来,愿意认到二房的就还是二房的,愿意认大房的就是大房的,总之,合成一家,以后封赏的事,也不会有人说啥了,啥都老裴家的了。
裴宗理提着气,上前了两小步,“芩儿!封赏的事你听说了吧?爹正要去找你,跟你说。你还是回家来吧!咱们始终都是父女,都是一家人!就连封赏,也是直接发到咱们家里来的!哪有当爹的不要儿女,做儿女的不认亲爹的!?”
“呸!抢了我们家的封赏,还有脸说话!?你们一家子不要脸的畜生,老天爷睁着眼呢!你们敢恬不知耻抢我们的封赏,就不怕天打雷劈,断子绝孙!?”裴茜一口唾沫直接吐在了他身上,怒恨的咒骂。
裴宗理看了眼绸布袄上的唾沫,又看裴茜怒恨阴寒的眼神,抿了下嘴,还是看着裴芩,“芩儿!你一个人带几个弟弟妹妹,也实在辛苦!回家来吧!以后你就是家里的大小姐!你说咋就咋!”
朱氏也在后面哼哼道,“有了我们这样富贵了的娘家,你以后才能嫁个好人家,不受婆家欺负!可要想好了!”
“的确是得好好想想!”裴芩冷笑着点头。
跟来的太平镇村人都觉得老裴家太不要脸,“还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抢了人家的封赏,还想着人家的家财呢!真不怕遭报应!?”
整个太平镇上的村人,和后山村的人都知道,裴芩姐弟不仅有几十亩地,整个太平山也是她们的,开着酱油作坊,做着辣白菜,还给人榨油,有了大豆油,很多人家都吃得起油腥,不再白水煮菜了。镇上还有面馆,在县城里新开了一间傻子瓜子炒货铺子,生意很火爆,一天都不知道进账多少钱。
老裴家真是想的太好了,把她们姐弟的封赏弄成了自家的,还想把她们哄骗回去,把她们那么多家产也都吞了。
裴宗理连忙解释,“我并没有一丝那种想法!那些产业都是你们姐弟辛苦挣来的!以后都给你们当做嫁妆,给文东做私产,谁也不会占!”
朱氏撇了下嘴,眼里闪着不屑,心里自得,等到了他们手里,还不是都是她这个老太太说了算!?
裴老头也知道,只得这一个办法,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要裴芩姐弟回了老裴家,别人再说啥都没用了。他知道裴芩看着蛮横彪悍,心智却不低,站出来向她保证,“你们置办的产业还归你们姐弟几个,以后你们姐妹出嫁,老裴家会准备嫁妆,也会有文东的一份家产!话是我说下的,一言九鼎!”
陈氏抿嘴看着不说话,心里恨的滴血。他们才是长房!家产理应是他们大房的才是!现在却变成了都是二房的了!?裴芩这个该死的小贱胚子,要是回来,看她不弄死她,也治好了她!
裴芩冷笑的看着他们,缓缓抬起手,握了握两手,指头关节卡帕卡帕响。
裴宗理脸色一变,看他站在最前面,“芩儿!?你先别冲动!”脚下已经往后退了两大步。
裴文礼也下意识后退。
老裴家的人除了裴老头,都往后退了退,怕她突然发难,要开打。
裴老头沉声劝道,“裴芩!你打了人,也就只图一时痛快,可想过后果!?”
裴芩哈哈哈大笑,“都那么紧张干啥?我今儿个不图一时痛快,是来给你们恭贺的!”
众人都觉得出现了幻听,恭贺!?裴芩的封赏被老裴家给抢了,她不过来大闹,带了那么多人不开打,竟然是来恭贺的!?
裴芩活动了下两手,拱手笑道,“真是恭喜贺喜!老裴家大喜啊!红薯推广了两年,你们一种,两亩多地,朝廷就下达了封赏。这封赏就是为你们家天生的啊!老裴家以后,定能飞黄腾达,富贵百年,绵延子孙后代!真是可喜可贺!”
朱氏脸色有些不好,没想到,还问她,“那你们是打算啥时候回老裴家来!?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裴老头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来闹事的裴芩,来打架的裴芩,他都不咋怕。就是这样的裴芩,让他心里瘆的慌。上次方氏撞死在老裴家大门口,裴芩没有大哭大闹,他们老裴家却落得逼迫方氏兼祧,逼死方氏的恶名,钱婉秀也生生变成了小妾扶正,外室扶正的。老裴家被人提起就被人鄙夷谩骂。
如今封赏落在老裴家,裴芩带了那么多人,不是来闹事,却笑哈哈的来恭贺,裴老头只觉得脊背发寒。
裴宗理和裴文礼几个也脸色变了,裴芩这样异样的举动,定然要对他们使啥手段,要狠狠对付他们!
裴芩抬脚,向前迈了两步。
她走的倒是优雅悠闲,老裴家的人都忍不住向后退。
裴芩睨视着一干人,鄙夷道,“一个个那么怂,还敢抢老娘的封赏!看来这封赏,你们拿着烫手呢!”
裴老头和裴宗理都脸色难看。
裴芩不再多说,瞥着眼扫了他们一眼,“走!”直接转身就走了。
裴茜还没说啥,心不甘的怒恨咬牙,“你们给我等着!老裴家的人一个也跑不掉!你们都别想好过了!”
裴芫和裴文东也都阴恨的看了看,跟着裴芩离开。
常咏麟小声道,“芩姐姐真厉害!看他们那些人,看见芩姐姐抬个手,往前走两步,就吓破了胆,怂货!”
村人见裴芩真的这么走了,都有些遗憾。还以为会有一场架要打,能看一场大戏来着,没想到就这么走了!
太平镇上跟来的人也都打抱不平,又跟着回去,路上大着胆子问裴芩,“我们都给你出头!为啥不弄他们家一顿?!简直太他娘的气人了!连这个封赏也能抢,上头当官的也是瞎了眼吗!?”
沈颂鸣快气炸了,他没想到他奔波了那么久,眼看着到手边的封赏,竟然让人钻了空子,给了裴宗理那个杂碎。他简直无法想象裴芩看到封赏落在老裴家时的反应。就算裴宗理是裴芩的爹,可他除了出个精子,可一点没尽当爹的职责!种了两年红薯,推广红薯的也是裴芩,吴栋思的折子也写的很清楚,孟定伦他去警告过,也不敢动手脚,好好的封赏竟然成了裴宗理的。裴芩肯定会想砍死他的!
等他找沈弼问了,在家里折腾出原因后,简直有想死的冲动了。这些人都他妈有毛病!他都克死两个未婚妻了,现在就想娶裴芩,他们不同意可以跟他谈,为啥要放手封赏的事,让人钻了这个空子!?裴芩要是知道封赏的反而因为他的原因才落在了老裴家那帮杂碎头上,一定会揍死他的!
沈老夫人拉着他,叫着乖孙,劝他要是喜欢裴芩,纳了也就纳了,正好抬了她娘家人的身份,让他不许再胡闹。
沈颂鸣没有理会,拿着一座钟和八音盒,请求进宫,觐见当今皇上。
沈弼不允许他胡闹。可架不住皇上挺稀罕那座钟和八音盒,宫里几个年幼点的皇子,也都听说了,想要一个。沈颂鸣一直说没有,让预定,却一直没做出来。
这会他把东西亲自送进宫,又是沈家的子弟,也身负功名,皇上就破例让他进宫,召见了他。
沈弼不放心,也赶紧进宫。怕他乱来闯祸,这两年他太不靠谱了!
沈颂鸣已经把座钟和八音盒进献给皇上,把种红薯的事也说了,请求皇上彻查,给几个娘死爹不管的孤儿姐弟一个公道!
这事皇上真不知道,只听下面提起红薯推广后的好处,让赏了黄金百两,其余交给了户部。
听沈颂鸣说方氏被逼兼祧,裴宗理却‘死而复生’携富家小姐和儿子回家逼死原配,皇上已经心中不虞。兼祧的旨意他下的,这事竟然还扯到了兼祧。当即召了几位涉事官员。
却也有迂腐之人,捏住裴宗理是裴芩姐弟父亲一说,裴芩姐弟是裴家子女,封赏给裴家也没什么错。
沈颂鸣舌战群臣,一句句质问,引证论点,辩的群臣无话可说。
封赏理应颁给裴芩姐弟,红薯是她们辛苦种植推广,让百姓受益的人也是她们姐弟。
沈颂鸣辩胜了,可结果却无法更改。朝廷已经颁发了封赏给老裴家,总不能刚发出去,就再收回,说搞错了,定会让人嗤笑他们楚国。
知错不改,简直把沈颂鸣气的肺都要炸了,明知道封赏应该给裴芩姐弟,现在也都清楚明白,裴宗理没资格,可是却不改正过来!
要不是顾惜小名,沈颂鸣在宫里就想要开骂了。
这一战,倒是让皇上记住了沈颂鸣,沈家有这么个一个口舌厉害之人。
可结果无法更改,屁用没有。沈颂鸣要的是更改结果,把封赏发给裴芩!现在算是怎么一会事儿?告诉裴芩朝廷弄错了,封赏发给了老裴家,现在承认错误,对朝廷颜面有损,所以只能将错就错,让她忍下来!?
沈颂鸣想到他之前听的传言,裴芩还没毕业,就加入了实验室,跟着一个老教授,听说做出了成绩,结果功劳却被那老教授给占了。也不是大成就,之后那老教授就‘走路摔断了腿’,鬼信啊!他们都说是裴芩打的!那老教授在病床上躺了三个月!
之后她取得成就,获奖的时候,人家又拿出来说,还说裴芩仗着家中权势,让别人干活儿,记在她的名下,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当时裴芩做了啥他不知道,所以现在沈颂鸣很忐忑,也很担心。早说让她来京城,她非得窝在那小镇上,难道还真准备造出个核弹大炮来!?
皇上也为难,总不能自己再打自己的脸,也不算大事,裴芩姐弟总还是裴家的子孙,只能将错就错,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再补偿一二。
种红薯这样的推广高产粮食的大事,哪还再有这样的事!?
纪家的老爷子,纪大人力排众议,说是再给裴芩姐弟一个大封赏,安抚民心。否则以后还有那个匹夫百姓肯为国为民为朝廷效力!?给裴家的封赏就给了,朝廷也不差那点百两黄金和一点东西,几句嘉奖。可以再给裴芩姐弟发一个更大封赏,裴家的封赏就变成了因为家中出了裴芩姐弟那种优异子女给的奖赏,真正的封赏,还是裴芩姐弟的。
纪家在朝中一向中立,是清流中的标榜。当今皇上当年能够坐稳皇位,也有纪家在皇帝登记之后鼎力支持的结果。皇帝对纪大人的提议倒很赞赏,当即就下了旨意。
沈颂鸣写了请罪的信快马加鞭送去原阳县,他是自己想去一趟的,可是京城的事没完,他还要在这边盯着,只能先写信安抚一下裴芩,过完年,他立马过来。
裴芩收到沈颂鸣的信时,正在家里剁饺子馅儿,牛肉馅儿的,羊肉馅儿的,鱼肉馅儿的,猪肉馅儿的,剁了一碗又一碗在那放着。
裴芫和裴茜,裴文东,常咏麟四个在一旁帮忙,和面擀皮儿,包饺子。
封赏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议论从高潮也慢慢的落下来。方家的人全部出动,连着来了三趟。连吴栋思这个县令大人也来了一趟,裴芩却一点没有动静。众人都在等着,看他们咋和老裴家斗。
看过信后,裴芩回屋当即就回了一封,也没说啥,就说自己正在家剁饺子馅儿,都有哪几种馅儿。
馅儿剁的碎,打上鸡蛋,搅上了劲儿,皮儿也劲道,包出来的饺子很好吃。
沈颂鸣收到她的信,却心里抖了抖。裴芩不会要干出啥事儿来吧!?不!她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是一定会干出啥事儿来的!可别引发了啥啥不得了的事啊!
其实他是瞎担心了,裴芩安稳的很,也老实的很!
但担心的却不止他,老裴家的人可以说天天提心吊胆的。
赵家的人急得不行,想要娶亲,可又不敢这个时候撞上去,那还不让裴芩拿他们家撒气!?到时候来个鱼死网破,够他们喝一壶的了!就催逼老裴家,让赶紧履行婚约。
孙秀谨也天天盼着,赵俊超他们家赶紧的也闹起来,把裴芩娶走,趁着沈颂鸣不在。否则赵家屈从于沈颂鸣家的权势,到时候被他威胁退了亲,裴芩反倒因为丢了封赏,更得沈颂鸣心疼!
赵俊超也是这个意思,也怕裴芩是想着攀沈颂鸣这个高枝儿,等沈颂鸣来了,赵家斗不过沈颂鸣。虽然能从沈家那个知府那得些好处,却远远比不上娶裴芩得来的多!
常员外也开始操心起裴芩的婚事,在常氏一族里选家境好有学问,相貌出色的子弟,可是选了几个都不合心。虽然封赏的事成了现在这样,可裴芩怕不会善罢甘休,沈颂鸣也该有回应。所以,那些不出色的,配裴芩就差了些。
赵员外倒是外甥,也一表人才,在卫所当差,也算是个小队长,带着几个人,往上升,也绝对有希望。裴芩不喜欢太面的读书人,那会拳脚功夫的,有点糙的少年,总能入的眼。
裴芩现在啥都入不了眼,正准备方氏的周年祭。
今年本来还想着,封赏下来了,方氏的周年祭要风光一些,结果成了现在的局面。封赏也成了老裴家的。
方婆子不知道哭了多少回,骂了多少次,周年祭这点早早的过来,两眼都是红肿的。
余氏也不知道说啥,只能劝慰裴芩姐弟几句。
裴芩也没有大操大办,请了人做饭,领着人去坟地烧了纸钱。
裴芫和裴茜,裴文东三个都没有像去年一样大哭,一个个都憋着劲儿,两眼都红了,也不叫屈。好好的封赏被人抢了,到娘的坟头来哭,太没出息!
大家吃了饭,裴芩还和去年一样,谢过之后,把众人送走。
方家和冯家的人都没有走,在屋里坐着,气氛沉闷,压抑。
方老秀才面色阴沉,“若没有个钱家,任凭他们裴家再能耐,能想出这样主意,也弄不下来这封赏的事。”他琢磨了这么多天,觉得还是得从钱家下手。
“可钱家也是富贵人家,明显的有钱有人脉。封赏的事沈家都说好了,结果还是给了老裴家,对上他们,我们能咋办?”方立不想让方老秀才拿着他们全家去碰那钱家,到时候出了事儿咋办!?好处没得,却先要帮着跟一个斗不赢的有钱人家去斗,吃亏的肯定会是他们的!
方老秀才年轻的时候也没这么跟人斗智斗勇过,但这钱家必须斗上一斗!他们不跟钱家斗,钱家就一直在后面撑着老裴家跟他们玩阴的。钱家只出手了两次,一次差点要了芩儿姐弟的命,一次把这么重大的封赏都给抢走了。要是下次再出手,还会使啥样的阴损手段!?
“钱家不是和那钱氏闹过?传言她后娘连家的人把她赶出来的,我们可以利用这个!”余氏早就在想钱家的事,要不是钱家,也不会整出这么多事来。他们家在后面,手段又那么狠毒,防不胜防的。
“钱家人要是真和钱氏闹僵,不可能会帮她开绸缎铺子,还出手对付芩儿姐弟,花银钱买路子都不大可能!”方辅皱着眉说着,看向裴芩,“沈家家大业大,权势也大,不可能让钱家买通的人压在他们头上了,这里面或许还有别的事。”
说到这个,方老秀才脸色难看。沈颂鸣回了京城,怕是说起要娶芩儿。沈家定不同意他娶一个乡下女子,把这封赏的事也给弄成了老裴家的。她们最大的靠山,却不靠不住,反而成就了敌对的裴家!
方慧抿着嘴一直没吭声,她是隐约猜到了,裴芩够大了沈颂鸣,想嫁到沈家去,有了封赏就能抬高了身份,可惜沈颂鸣被她灌了迷魂汤,沈家的人却看不上她,这个高枝儿她现在是咋着也攀不上了。要是当初嫁给他们家大郎,还会有今天吗!?
“快过年了,这些事就不想了!还是好好过了年,年后再说吧!”一直坐在一旁的裴芩,勾起嘴角笑着道。
看她还不领情,方立皱了皱眉,就道,“反正钱家不是好对付,要是对付也是先对付裴家!这事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成的!还得从长计议啊!”
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又坐了会,方老秀才这才起身,方家的人和方慧他们也都一一告辞离开。
裴芩把家里交给裴芫裴茜她们,让卢浩看着,她带了卢海就上县城铺子里帮忙。
年关了,炒货铺子的生意好,天天都忙不过来。
裴芩来到炒货铺子帮忙,有来买瓜子的看见她,不少报以同情,还有人私下嘲笑。叫了个傻子瓜子,这下真成傻子了!眼看着的封赏,落在了别人头上!
虽然也有咒骂老裴家,鄙夷裴宗理和钱婉秀的,不过钱婉秀会说,啥裴芩她们是小娃儿,上面的封赏肯定直接奖赏给裴家,全代表了,他们也没有抢封赏,还欢迎裴芩姐弟回陪嫁云云。
反正,骂裴宗理的多,说钱婉秀的,却不少人称赞她温婉贤良,知书达理。教养出来的两个儿子也都不仅好相貌,小小年纪读书好,彬彬有礼的,看着就像世家少爷一样!
裴芩卖完了一天的瓜子,领着卢海去了县衙,见吴栋思,想查赵耀成这个人。
吴栋思本还想着红薯封赏下来,他能升官发财,结果成了现在这样,心里也对钱家人对老裴家人恼恨在心。听裴芩提起赵耀成,想到裴文礼就是和赵家结亲之后,次年下场考中的秀才功名,当即就把赵耀成的资料全翻了出来。
县衙的刀笔吏不止赵耀成一个,他也一直挺谨慎,尽量不背上恶名,所以也不是很出头。每年领着衙门的一点俸银,再从别的地方捞点。贪污倒是一时查不出来,吴栋思心里不喜他,又恼恨在心,就往赵耀成帮助裴文礼徇私舞弊上查。
裴芩知道,他这么查下去,没啥大毛病的肯定会查出点啥东西,吴栋思可不是啥公正廉明的清官好官。提完了醒,又问起裴宗理的事。他如今功名已经恢复了。县衙这边还没有上档。
吴栋思倒也觉得裴芩和他同一条船的,把档案都给裴芩看了看。
见到裴宗理妻一栏,原配方氏已故,裴芩笑了起来,“吴大人!如果裴宗理两子以后要参加科考,这考卷上面父母一栏,该怎么填啊?我一个女的,也没念过书,不懂科考,这填父母的名字,是写父亲和嫡母的吗?”
吴栋思看着她,“这倒不是,父母爹娘,要写亲生父母,记名的也要写清楚嗣父母和亲生父母。裴宗理的两子若要科考下场,要填裴宗理和钱氏之名。”说着,看她裴芩微微笑着,也笑道,“不过县衙的案档上面没有记到裴宗理续娶钱氏,要给钱氏上档,还需有原配娘家同意书,小妾或外室,方可扶正!”
也就是说,钱氏现在不合法!而裴文臣和裴文胜两人以后没法下场参加科考。孟定伦在府衙那边做了也没用,原阳县这边案底在,春试第一关他们就过不了。除非以后原阳县换了县令,裴家买通了新县令。但裴家没有原配娘家同意书就把小妾扶正,属宠妾灭妻,是要治罪裴宗理的。
裴芩朝吴栋思拱了拱手,也没给他塞银子,否则就成贿赂了,她有关系就走个关系,她看吴栋思也挺乐意的。至于这个人情,交给沈颂鸣还去!丫的都说不让他犯抽,非得折腾,这下让人钻了空子,连她好好的封赏也给折腾没了!
炒货铺子一直忙到了小年之前,裴芩这才拉了一车的年货回家。
学堂里也放年假了,方留明回了家,常咏麟也被接走了,家里就剩姐弟几个人。
裴芩不想去摆摊,就天天起来锻炼,然后给三个小萝卜讲几何物理。
镇上的人看了,都说裴芩姐弟太气愤,又赶上方氏的周年祭,今年这个年,别想过好了,还摆个啥的摊儿!
老裴家的人却觉得裴芩在憋着坏,想要使啥阴招对付他们。
看姐弟几个安静的做学问,低调的过着年节,一点喜庆都没有,墨珩很想告诉她们,封赏已经在路上了。
裴芩也不耐烦,说要过年还热热闹闹的过,去挤羊奶的时候见了墨珩,就问他要不要今年也和她们一块守岁过年。
“好。”墨珩直接答应。
年三十包了饺子,上了坟给方氏烧纸,晚上准备了一桌子的菜,裴芩把常家送的梅子酒也搬出来,“过年一人喝一杯!”
姐弟几个心里都憋着恨,梅子酒不烈,倒在酒杯里,端起来就干了。
裴芩很久没碰过酒了,她酒量很好,酒品不咋地。裴家爸妈都不允许她多喝。
从穿越过来,这两年多,一直憋屈的过,裴芩也很久没有这么气闷了,连灌了几碗,把酒碗摔了,“妈的!年都不让老娘过好!真他妈当老娘好欺负的,不知道酒坛子也他妈的能做成炸弹!”
“别喝醉了。”墨珩提醒她。
裴芩存着劲儿呢!不会醉,喊了卢海把她丢到屋顶上去吹吹风。
卢海直接把她拎上了屋顶,让她使劲儿吹风。
冷风一吹,灌的酒后劲儿大,裴芩顿时就有些晕晕沉沉的了。
墨珩踩着梯子上来,“要下去吗?等会吹头疼了!”
“不下去!老娘现在就头疼!”都他妈什么鬼事儿!
看她眼神都不清明了,又喊头疼,墨珩踩着瓦片过来,蹲坐在旁边,“要下去吗?”
“你他妈也变聒噪了!?能不能闭嘴!?”裴芩怒的抓住他的衣襟,怒骂着瞪她。
她突然离那么近,淡淡的酒香迎面扑来,氤氲迷蒙的双眼努力的睁大瞪着他,嫣红的唇瓣润着光泽,墨珩呼吸清浅,“我……闭嘴…”
看他那么听话,裴芩一直睁着眼看他,觉得有点看不清,又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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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晚,补不过来了,明天继续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