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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秀谨太不甘心了,相看的那一家,她左看右看就是不满意!有沈少爷珠玉在前,她还咋看得上那个自以为是的男子!为了她自己的以后,她一定要博一博!

但表白心意她有些没底,尤其还是在沈颂鸣正稀罕裴芩的时候。

孙秀谨想瞅个裴芩不在的机会,跟沈颂鸣表明决心,跟着他走,就算是做小,她占了个先,先生了儿子,她的地位就保住了!只要讨好了婆婆,她就有好日子过!做正妻的也不敢咋着她!

沈颂鸣虽然天天都在裴芩家里,但他每天晚饭后,都要回客栈住的。

孙秀谨就在他回客栈上的路上守株待兔。

沈颂鸣吃的饱饱的出来,天刚傍晚,领着双喜出了柳儿巷,往客栈走。

孙秀谨算好了,等他这边一过来,她立马扭着脚,朝他倒过去。

只是她每次见沈颂鸣都是他走前面,领着双喜这几个随从,就双喜一个跟着的时候,也是跟在后面。她不知道的是,晚上走道,双喜挑着灯都是走在前面照路的。就算不用照,也是习惯性的走前面,走过平整的路,再给沈颂鸣走,不会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或踩坑里了。

前面走过来的人刚走过来,孙秀谨就跑了两步,一下子撞上来人,脚狠狠一扭,疼的当即就惊呼痛喊一声。

迎面撞过来个人,双喜下意识的就抓住她。

孙秀谨死死抓着他的衣裳,低泣,“我的脚……”站不稳的往双喜怀里倒过来。

双喜全身都僵了僵,“这位…姑娘!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这么撞我怀里算怎么回事儿!?”

他不准备张扬,问的声音就比较低。

孙秀谨心里怦怦直跳,头一次干这样的事,她又紧张又激动,听他说有喜欢的人了,想到裴芩,孙秀谨忍着羞,抛下矜持,伸手抓住他的腰,紧紧的靠着,扭到脚,站不住的样子。

沈颂鸣穿越这一年多,有两个丫鬟洗干净爬到他床上的,还有他娘开了脸送他的,还有给他绣荷包做小衣绣上代表名字的花样的。这些套路,他敢保证裴芩没有他懂得多。认出孙秀谨,看她紧紧的抓着双喜靠在他怀里楚楚可怜的低泣,喊着脚扭了疼,心里学裴芩骂了声娘,“孙姑娘!你竟然不倒我,倒给了我的小厮,你让我……”

孙秀谨大吃一惊,手下的料子是绸布的,很滑溜啊!她抬眼一看,见真不是沈颂鸣,惊的脸色煞白,一把推开双喜,慌忙躲开,惊惶无措的看着沈颂鸣。

双喜被她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看她惊恐的样子,撇了下嘴。就这段数,也敢算计他们少爷!

“不…不是的!我是走的太急,扭到了脚!”孙秀谨惊慌的两眼发红,这下眼泪是真的涌出来了,也不再梨花带雨了。

沈颂鸣有些不耐烦,这孙秀谨明明和裴芩不亲近,还时常往她们家跑,目光有些发冷,就吓唬她,“孙姑娘真不是故意的?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天还没黑,你当街抱着我的小厮……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正好你们男未婚,女未嫁,不如就……”

“不!我不干!”孙秀谨声音尖锐的喊。

“可别介!我是真的有喜欢的人!还等着到了年龄娶媳妇儿呢!孙姑娘你也别喊,等喊来了人,委屈的只能是你了!”双喜可早就订了亲的,等他媳妇儿到了年龄放出府,就能成亲了。

孙秀谨不敢再喊,却吓的脸色发白,眼泪不停掉。

“你是真的走太急崴了脚也好,不是也好,都是没看清楚。以后走道可要把眼睛睁大点了!”沈颂鸣瞥了她一眼,径直走了。

双喜连忙跟上,还不忘回头告诉孙秀谨,“你可别乱说话,找我负责啊!”

好一会,有人走过来,孙秀谨才惊醒,赶紧擦了一把眼泪,拐弯进巷子。而她的脚,也是真的扭到了,走路就疼。

咬牙忍着脚疼,孙秀谨一边往家走,一边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又悔恨,又不甘,又怒恼。

她怨恨的想,反正也没人看见,等明儿个她就说拐了脚,沈颂鸣‘扶了她’,他就得娶了她,就算做小,就算这会厌烦她,等以后慢慢就会发现她的好,就能把他笼络过来。

可是想到双喜,她又不敢了。她怕双喜嚷嚷出来,到时候她身败名裂,沈颂鸣再不管她,那她这辈子就毁了。

双喜也还真怕她要赖给沈颂鸣,等沈颂鸣回了客栈,他说了一声,就到孙里正家来。

田氏正在哄孙秀谨,给她上药酒揉扭了的脚,问宝贝闺女出了啥事儿,孙秀谨只一个劲儿的哭,喊着疼。

孙里正皱着眉在堂屋里坐着,听双喜来了,想到闺女晚饭没吃几口就出了门,却拐了脚,哭着回来,这会又见双喜过来,他惊了惊。难道……闺女出去遇了沈少爷!?

双喜过来先是道了歉,说他不是有意要扶孙秀谨的,俩人也没咋样,他不说,不会影响孙秀谨找婆家。

一听是双喜扶了扭脚的闺女,孙里正心里刺啦一下全凉了。

孙秀谨羞怒愤恨,张嘴就想喊是沈颂鸣扶了她,双喜过来顶罪,欺负她的。

双喜见田氏出来,似是不相信他说的话,“你们若不信,只管叫孙姑娘拍着良心说话就行了!要是有其他说法,我们少爷说了,他也认了!左不过后宅再多纳一房小妾,多一个少一个也没啥!”

田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双喜说完,转身就走。

孙里正站在门口压低声音,怒骂孙秀谨,“我没有给你说过吗!?你是咋答应的!?竟然还出了这事,你不想活了!”

孙秀谨捂着脸哭,“那我就不活了!我死了算了!”这么大的羞辱,就不怕她想不开死了吗!?

沈颂鸣一觉好睡到天亮,懒洋洋的起来,“今儿个她们去摆摊,我们就过去要几个麻酱烧饼夹了肉,再吃碗馄饨。”

双喜看他的神色,忍不住问,“少爷!你真不怕那孙家赖上来啊!?”

“真赖上来,就真纳了她呗!让她去过个试试她想象的生活是啥样的!”沈颂鸣的同情心一向很微薄,他是做生意的,要奸诈恶狠才能赚到钱。

双喜抿了抿嘴,他们说不定还真乐意呢!

孙里正家没有一点动静,太平镇上还像往常一样,逢集日熙熙攘攘很热闹。

裴芩出摊卖麻酱烧饼,红薯丸子,她们已经不卖了,留的红薯卖完了,放到现在,有些红薯也冻了,烂的,那些不好的她们自家吃了,其余的都晒成了红薯片干,磨成了红薯面。

沈颂鸣又住了几天,带着张庚山和封未熟悉了采的药草,又在裴芩跟前说了墨珩主仆一堆不好的话,直说的裴芩都要觉得墨珩是杀人逃犯了,这才离开原阳县。

等他走后,裴芩掏了掏耳朵,骂了声‘脑抽’,去炒花生。她这次炒的糖炒花生和酒鬼花生,全被那二货给带走了,又拿走那么多红薯面,不知道他吃不吃得下去!

沈颂鸣把红薯面送了一半给孟定伦,说是另一半要拿回京给家里的长辈们尝尝,不能送给他。其余的话倒是没多说,也没问关于钱家的事。

孟定伦能做到四品的知府,也是人精,看他只是过来送个红薯面,晃悠了一圈就走了,却特意绕路过来,那就是来给他提醒来了。会把他之前做的事跟沈阁老提上那么一两句。虽然他一两句话对他的仕途影响不是太大,但要是有个和他一样资历的,他就指定是被压下去的那个了。

思来想去,孟定伦还是决定,把钱家的事推了,让他们找吴栋思去。

吴栋思也有些不高兴,县衙的这些胥吏衙役,三班六房百十号人,他还拿捏不完,让赵耀成家侄子和那裴家结了亲,给裴文礼考中了功名。沈颂鸣这次来,都没进他县衙。可收了麦子就要种红薯了,他总会留话儿的吧!?

就叫了裴芩到县衙问她,沈颂鸣可留了话,夏红薯的种植都有哪些规划。

沈颂鸣又不是种地的,他能想到种红薯育苗翻秧子就不错了,哪有啥规划的,就跟他说,快收麦子时,贴个告示,教百姓们如何整地,如何种红薯。

吴栋思也只好听了,交待钱粮师爷提前做好准备,又让人去各个镇上贴告示,推广种红薯。

今年的麦子不好,前期没有雨雪,到了谷雨,又连下了几场大雨,前期涨势不好,后期长的太猛,不稳固。

不少老庄稼把式都担心。

吃了槐花后,不久,麦穗已经可以吃青麦仁了。

裴芩把作坊这边撒的一片麦子全割了,吃青麦仁,还过来给墨珩主仆送了一捆,看他满头浸汗,还没到热的时候,摸着下巴想了下,“该不会真是那不靠谱的二货乱弄个方子吧!?你要不还是把这药停了吧!”

“没出毛病。”她不知道,墨珩却听得出,沈颂鸣是真的要治好他的眼睛赶他离开,银子都甩给他了。墨珩真想象不到,会有一天,被人甩银子。

见他坚持,裴芩也不劝了,万一是真的呢?好像也没真出毛病!就不管他,回家蒸了麦仁做吃食。

这边麦仁刚水嫩好吃,那边一场雨下来,大风就刮了过来。

“今儿个不出摊,继续睡觉吧!”裴芩天亮起来一看,又回屋睡去了。

裴文东和常咏麟还在作坊这边跟常咏麟练武,等俩人买了早饭回来,裴芩还在睡。

“地里很多麦子都倒了,有人家倒的多,在地头哭,说今年税粮交完,就没一点口粮了!”

“咱家没种麦子,但豆子也倒了些。”

裴芩一听,一个激灵爬起来,“咱家豆子倒了?”

“长姐你出去看,地上刮掉了好多叶子和断树枝,田里倒了不少麦子呢!咱家豆子也有倒的,不是太多。”裴文东道。

裴芩赶紧洗漱了,喝了一碗豆腐脑,拿着包子,啃着就出门了。

街上湿漉漉的,落满了树叶断树枝,一片狼藉。有的人在扫门前的树叶和断树枝。

空气闻着倒是清新,可看着地里倒成片的麦子,裴芩的心情却不清新了。

孙全亮一家正在地头叹气,“红薯秧子过些天还能旺盛起来,可这倒了麦子和豆子,却长不起来了。”

“把断下来的都捡回来,没断的就还留着,能长成就长,长不成再说。”裴芩说着,大步去地里。

孙全亮连忙领着儿子跟上去。

看了一遍,裴芩把断下来的整颗豆子都捡起来,三个人抱了三大捆。

隔壁地里麦子还好,没有倒那么多,再往前走,就见不少麦田倒了一片一片的。

今年肯定是要减产了,可税粮却不能不交。

就有人涌过来找裴芩,说想要种红薯。

如今这时候,也只有剪地里红薯的秧子做苗了,可没有红薯卖给他们育苗。

裴芩估算了下,要是王家种二百亩地,常家种二百亩地,加上自己家的小田庄,再往外卖,自家地里的红薯剪成秃子都不够。

想了想,裴芩咬牙把家里酱油又分出来两小小坛子,带着炒花生,到了县城,先走访常家,再走访王家。让他们今年夏红薯别种了,可以种秋红薯,收了红薯之后地空着,或者撒上油菜,等冬天卖菜苗。来年开春种春黄豆,种的春黄豆她都收了。秋红薯的苗,她免费提供给他们。

常员外想了下,看着碟子里黑乎乎发红的酱油,倒是爽快的应了。就凭她把孙子给教了出来,不过是让他们种些春黄豆而已,也不亏本。

王家也答应了不种夏红薯,并大面积种植秋红薯,明年种春黄豆,但要裴芩把酱油卖给他们米面粮油铺子。

裴芩也直接答应了,酱油卖给王家,她就算让几分利,也有的赚,还省的她再来回跑着拉客户了。

回到镇上一说,王家和常员外家定的红薯苗都不种了,让给村人种,不少人当即就感激不已。

方婆子逢人就说,“要不是芩儿拿着礼去说项,那已经定好的红薯苗,哪可能就不种了,让给大家种!”

余氏这边;阮氏这边;裴后山村里正;方慧要卖好,要缓和关系,自然也是说好话;镇上的更多,又传播到亲戚家,十里八村都在称赞裴芩。

陈氏走了一趟亲戚,她娘家那村里也都在说裴芩多好多好,想要去种些红薯,她气的不行,回家就告诉了朱氏,让朱氏去腌臜裴芩。

裴老头抿着嘴出了口气。这是方谦再为她们姐弟造势啊!

方老秀才家也不种夏红薯了,紧着别人家先种。他们家的地不用交税粮,打的粮食够吃的。

日子一天天热起来,很快到了五月。

端午刚过,村人们都就忙着割麦子了,要种红薯的,割完了麦子,还要犁地整地,时间有点赶。

孙全亮和他爹,祖孙三人也不在家睡了,又雇了俩人,看着红薯秧子。又有人偷着掐红薯秧子。

之前在菜园里种的人家都过来问询了,可以掐一些种,都庆幸,要种红薯,能少买点红薯苗了。

看有人家把地整好,裴芩立马就让孙全亮家剪枝分棵,根据每家地里的情况,也不得多种了,否则分不过来。

十里八村的人都涌过来,方老秀才过来坐镇,和孙里正一块看着。

很快,地里的红薯秧子就被剪枝分棵的稀稀拉拉,再剪下去,要减产不少了,裴芩叫了停。

有些来晚的没买到红薯苗,还有抱怨不满的。

裴芩让孙全亮几个盯着红薯地,可不能杀鸡取卵,把她红薯剪成秃子,那她还收个屁的红薯。

几天忙下来,裴芫有些害怕。推广的时候他们不想种,还有人觉得红薯太异常,裴家甚至拿这个异常害她们姐弟。如今看大家都买都要种,简直哄抢。她们地里红薯都快剪秃了,还让剪。

裴茜连着骂了几天,她们小田庄里都没种成,就抢种了二亩地,估计也不够剪秋红薯的!

裴芩让田庄里留了地出来,让春红薯挖了,过些日子就到田庄育苗秋红薯的。

孙全亮家加上雇的两个人,紧紧的盯着红薯地。

太平山下面的,张大成家的人也紧盯着,防止有人偷剪了红薯秧子回家做苗。

夜里还真抓到了人,只不过没逮住,让人跑了。

几个人心惊胆战的熬到六月多。

终于等来了裴芩的话,红薯可以挖了。

一天的时间,地里的春红薯和太平山斜坡上的,全部挖出来。斜坡上的地不好,又被剪了太多秧子,一亩地倒还没有一千斤。

“能有七八百斤也已经很不错了!比种粮食打的多!”方婆子宽慰姐弟几个。

“这边地里的红薯倒也能收不少呢!”余氏也道。

挖的红薯称了重,一亩地平均也有一千七八百斤,影响倒是不大。

“全部育上苗,差不多就够种秋红薯的了!”裴芩倒没啥,要推广红薯,这速度也算快了。也没损失啥,红薯秧子倒了挣了几两银子。

裴芫和裴茜都觉得原本春红薯收的多,长姐还说要试试能不能收到三千斤,结果不涨反降,肯定有不少影响的,再回头就不能那么剪枝了。

各家种的红薯倒是都活的挺旺盛,秧子都长长不少了。

天越来越热,能把人烤熟了一样。

榆树上的知了不停的鸣叫着,叫的人心里烦躁。熊儿河里下饺子一样,不少小子泡在河里游水。

今儿个赶上沐休,裴文东和常咏麟坐在厅堂里做题。

屋里丝丝的凉气飘动着。

裴芩没形象的靠坐在的躺椅上,手边的小几上放着绿豆汤和石凉粉。翻着一身讲鬼神的书,看的津津有味。

裴芫和裴茜也在一旁做针线。

外面大门又被敲响,裴茜跑去开了门,是裴文东的几个同窗,来喊裴文东去游水。

如今不少人家种了红薯,也有人猜出沈颂鸣可能身份不凡,裴芩姐弟不仅发家,裴文东的学问也很好,以后必然前途有望。还有个常咏麟在一旁,出手阔绰。学堂里不少人都想跟他们结交,一块玩。

只是裴文东早上要学武功,中午下午也都是下学就回家,平常沐休也不出来玩,就只有他们瞅着机会来找他了。

裴芩是支持他们交友的,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啊!

裴文东就出去招呼他们。

常咏麟忙把做的题目都收拢起来,放到条几柜子里,把写字桌清理,放上两本书。

几个人说笑着进了院子,还有喊常咏麟的。

裴芩让裴芫端去几碗绿豆汤或石凉粉,她继续翻她的书。这封建社会的古人还真是有意思,读书人嘴上喊着怪力乱神,心里却信的不行。底下的老百姓更敬畏。不像现代,鬼片都成搞笑的了。

常咏麟出来,跟他们去了厢房裴文东屋里。

“这天真是热死了!咱们去游水吧!常小少爷你去不去?”问起常咏麟时,难免有些调侃,他是常员外家的小少爷,尊贵,不比他们乡下小子。

“不去。”常咏麟直接拒绝。他要去游水,就在自家的水塘里,或者庄子上的河段去游,“大街上脱衣裳下水,不雅观。”再说他又不热。

几个人都无语了下,“谁大街上脱衣裳下水!?好歹咱们也启蒙,念圣贤书的,当然不能当街脱衣裳了。熊儿河这么长,咱可以找个河段去游!好好降下暑!”

裴茜和裴芫端了石凉粉过来,“吃碗凉粉降暑就行了,下河游水还是不要去了,万一出事了咋办!”

“河水又不深,哪能会出事……”话没说完,几个人就被那透明晶莹的石凉粉吸引了。

“你家凉粉咋是这样的?透明的!”年纪最大也最活跃的孙朝惊呼的看着凉粉碗。

“就是这样的,吃了降暑的!”裴芫笑着把凉粉放下。

裴茜特意叮嘱裴文东,“河里游水太危险了,你们可别偷跑去了!”这话说给孙朝他们听的,别硬拉着裴文东和常咏麟去。他们都十来岁了,她弟弟还不到七岁呢!常咏麟也比他们小。回头出了事,她们赔都赔不起。

裴文东应声,招呼他们几个吃石凉粉。

碗端在手里都冰凉凉的,这石凉粉吃着更是酸甜还带着薄荷的辣,几个人不断的惊呼,“这可真叫凉粉啊!这么凉!”

裴文东和常咏麟笑着对视一眼,没有解释。家里有冰,就算热粉冻一下也成冰凉粉了。这石凉粉主要又是薄荷汁,假酸浆,冰镇之后更凉口。

几个人吃完石凉粉,就问她们姐弟咋不摆摊卖这石凉粉,“要是有卖的,肯定好多人排队买!”

裴文东就说,“这个东西不好弄,不够摆摊的。”她们家也不差这点钱,大热的天,长姐她们再出去摆摊更辛苦。而且有人发现她们家竟然有冰,也不好说。

孙朝几个就以为自己吃了挺珍贵的东西,还想再要一碗的,也不好意思张口了。

几个人喊着非要去游水。

裴文东去厅堂跟裴芩说了,得到首肯,又跟二姐三姐也说了,这才和常咏麟跟着他们几个出门。不过是卢浩和常咏麟的两个护卫跟着一块的。

虽然跟了三个人有些让人拘谨,不过几个半大小子不大会就玩疯了。

裴文东下学就回家,沐休也不出来玩,出来也是下地干活儿,几个人都觉得他不合群的很。这次一块游水,还抓了鱼和青蛙在外面烤着吃,倒一下子觉得裴文东还挺玩得开,常咏麟的少爷架子也不大,关系倒是拉近了不少。

又约了下次沐休上山玩儿。裴文东推了。家里的春黄豆挑拣好了,裴芩要做酱油,这个找别人帮忙,就等于让人学走了。裴茜强烈不同意,裴芫和裴文东也都说可以自己做。

有几个小萝卜帮忙,再拉俩壮丁也差不多了。左右也不是一下子把所有豆子都做出来,连续性的,也不耽误卖。裴芩看豆饼出来,就开始忙了起来。

前期的准备工作,可以交给孙全亮家来做,后面遇到精细的,配料做酱曲,都由姐弟几个下手,卢浩和卢海帮忙打下手。

去年下的酱曲也差不多了,裴芩忙完,就提取了两缸出来,没有一年日晒夜露的原生态酱油要好,黄豆也和春黄豆差着一点。裴芩定了价钱,送花生的时候,拉着一筐的小坛子去了县城。

送了聚仙楼的糖炒花生和石凉粉粉,裴芩特意先去了醉仙居。

醉仙居拿到酱油,就去后厨赶紧试做,裴芩又把酱油送去得月酒楼和另外几家饭庄。王家收的酱油,价钱不会给高了。到时候这些酒楼饭庄要用酱油,直接从她手里买,她还能多赚点。

剩下的两坛子送去王家和常员外家。

天太热,家里不让王庭玩滑板,就拉着裴芩教她下棋,“反正你要等醉仙居和得月酒楼的信儿,这会又热的很,就吃了饭等下晌凉快了再走吧!”

一旁的贴身护卫卢海默默道:王家不凉快。

看桌上的棋盘和黑白棋子,裴芩囧了,“这种烧脑的游戏,我玩不了!”

“所以我才教你啊!”王庭理所当然道。

“我不是那块料!”裴芩又道。

“所以要先学!”王庭拉着她就当起小夫子来。

裴芩挠了挠头,就反手出击,围棋不下,她教王庭玩五子棋和跳棋。

章岩过来的时候,俩人正在棋盘上冲杀,王庭屡败屡战,裴芩赢的也越来越不轻松。

见俩人正在下棋,还只用几个子拼杀,章岩挑了挑眉,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观战。

小丫鬟送了凉茶上来。

卢海也在一旁坐着看,这会也已经学会了。

章岩看了会,也了解了大概的规则,根本不用费多少心力,就能轻松赢了。

裴芩也就只跳棋和五子棋下的好一点,让她玩这些,还不如去搞她的实验。

俩人收了棋,章岩抿着茶,“裴姑娘倒博学多才的很!”

“那是!现在这社会流行全才啊!”裴芩呵呵笑。不是全才不好混啊!

章岩看她自得的神色,想到沈颂鸣,眸光闪烁了闪。

裴芩去了大厨房,看让做的红烧肉,不太满意的皱了皱眉,不过烧的鱼倒还算好,红烧的排骨也不尽如人意。

看她挑剔的眼神,厨娘一脸的你本事大你来烧。

裴芩就不给她们烧,凑合吃了顿,等吃完了,才提醒,烧肉要放冰糖或者蜂蜜,实在没有放点白糖,酱油也不要放太多,放多了酱油,正常放盐,菜会很咸。而且酱油是调料,不是真的油,放越多越好吃。

王庭想让她做个试试,又一想,“等沐休我去太平镇!”

“好!”裴芩笑着答应。

等她从王家出来,葛五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满脸的笑,“裴姑娘!还记得小的吗?我是葛五!”

裴芩笑着点头,“啥事儿?”

葛五嘿嘿笑,“我们大掌柜让小的在这等您!小的可等了您两个时辰了,快晒成人干了!”他现在还是帮厨,打发个伙计来怕争不过醉仙居,大掌柜和二掌柜又忙,就让他来蹲守了。

那边醉仙居的活计也快步奔了过来,笑着跟裴芩打招呼,说是他们掌柜的要订酱油,银子都准备好了,就请裴芩过去商量价钱。

要不是裴芩是姑娘家,俩人就下手拉了。实在是尝到了甜头,又怕晚了一步,输给了对方。

其他两家酒楼饭庄的伙计忙完饭点过来一看,得了,肯定抢不到人,只能去太平镇,作坊里买了。

大掌柜也想先拿下,去作坊里买。只可惜作坊当家的,不在家。家里的弟妹也做不了主。

裴芩说先来后到,跟葛五去了得月酒楼。

大掌柜这次很客气,裴芩跟他们可是说了详细的吃法用法,不下十几种,做出来的菜色不仅酱红漂亮,味道还更好。看着红烧肉的颜色,再看那白歪歪的肉,顿时觉得没有食欲了。好好的饺子,蘸了酱油,吃着更鲜香了。更别说那排骨和鸡鸭鱼肉,原来这就叫烧。

裴芩全程笑呵呵,价钱留着底儿。

大掌柜也笑呵呵的,价钱好商量,让她别卖醉仙居,只卖他们得月酒楼一家。

“你家一天最多两斤,我那酱油出了几千斤,难不成都倒熊儿河里!?”裴芩也不瞒他,价钱她没要高,爱买不买。左右她以后要把酱油做大了,可不单单一个地方消耗。

大掌柜一听这话,知道这事独不了,也没有办法独,就签了约,每个月送多少酱油,以后再出新酱油,先送他们得月酒楼。

裴芩笑眯眯的收了定银,签了字,又去醉仙居。

两边想法一样,不愧是拼斗的两家大酒楼,不过到裴芩这,通通不好使。酱油要成为和醋一样的大众调味品,不可能被哪一家独占。

从醉仙居出来,裴芩又很快把另外两家酒楼饭庄也签下了。

回到家,拿着三十多两银子,给管家婆裴茜入账。

裴芩就开始准备提取酱油,天天泡在作坊里忙。

等酱油出了一批,裴芩去送花生,把酱油也送到,就琢磨,以后她总不能每个月去给他们送货上门,得找个人送货,或者他们自己来拉。

镇上的人都奇怪她作坊里在做啥东西,那种乖乖的酱味儿。

裴芩就趁赶集摆摊的时候,摆了一坛子酱油在外面卖,谁家要的,就拿了罐子或小坛子瓷瓶子来打,散卖的价钱便宜,但限购。

“啥是限购啊?”一个打听酱油的妇人问。

“一家只能打半斤!多了没有!你们吃完再来打!”裴芩解释。

妇人明白的点头,这酱油说是便宜,却比醋贵多了,打半斤都不便宜,都快赶上油了,怪不得叫酱油。打半斤倒是还好。

面馆里也上了炸酱面,凉拌面出来,不再是微微黄色的面条,而是酱红色的。

一听这酱油要做大半年才能做成,只有在县城的酒楼有,人家还不卖。镇上裴芩便宜卖的,有吃新鲜的就过来打上半斤。

猪肉铺的老板过来,好说歹说,给裴芩送了一板排骨,买了二斤回去。家里又是红烧肉又是红烧排骨,红烧猪蹄,红烧大肠的,来回换着做。

有那买了酱油的也想试做红烧肉的,就过来割肉,让肉铺的生意和鱼摊上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裴芩跟卖鱼的大姐玩笑,“鱼卖多了,回头可要感谢我,给我送个十条八条的!”

“中啊!那小白条给你送八十条都没问题!”卖鱼大姐也哈哈笑着跟她侃。

小白条只有手指头大小。

酱油卖起来,方慧有些坐不住了。家里吃的酱油,还是之前赶上了,她舍着脸皮要的一罐子,眼看着也快吃完了。裴芩从去年之后,有啥好儿再也不主动想着他们家了。

方婆子生气她当小姨的竟然算计外甥女,裴芩脾气又大,她就是想劝话也不好劝。

余氏看她坐在家里抹眼泪,方婆子也唉声叹气,就道,“二姐给冯波订了亲,拿上礼去说些好话,芩儿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方慧觉得裴芩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今年她去看了他们几次,每次都不空手,除了过年,她们一次都没有来过冯家庄。

想要再给儿子娶裴芩,方慧就算不想承认,也知道是无望了。她要是再有想法,怕真的就断来往了。因为裴芩那表现,根本不怕少一门亲。

不甘心的回了家,终于松了口,给冯波说媒。

冯家庄的媒婆之前就跟冯波说,只是方慧每次都回绝,冯家的人也都不应承,她们也猜得出来,方慧想娶外甥女做儿媳妇。只是冯家可攀不上如今发达的裴家姐弟,再不甘心,还是得回村里找。

好在冯家靠着方老秀才,年年不交税粮,不会饿肚子,在村里,冯家也算是殷实的人家,冯波还在县城铺子里当差,说媒也容易说。

这边媒婆找了几个不错的闺女家,方慧看不太满意,就叫婆婆挑了两个好的,等冯波回来了相看。

冯波很是不情愿,不过他也知道他得想通。一直执着,和裴芩家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远,他没有希望。就随便挑拣了一个,说是铺子里忙,抽空回来的,又回了铺子。

方慧觉得不太满意,那闺女个子有点矮,除了长得白了点,爽利了点,比不得另一个个高还温婉。不过是冯波挑的,家境也不差,她也就点了头。

这边一议亲,方慧就带着菜和家里一只公鸭子上门来看望裴芩姐弟。

裴芩不在家,去了田庄。

红薯都拉到了田庄育苗,夏季田庄里没种拔地的作物,只撒了些菜种子,让两家庄户人每天剪了菜送去得月酒楼和醉仙居,或拿去县城里卖。

如今把地翻了也不心疼种的东西。正好也缓上一缓。要是种一季麦子,接着种两季红薯,明年再种春黄豆,太拔地里的营养,所有的庄稼反倒都张不好。这又没化肥,只能上一点粪。

田庄里住的两户人家也是淳朴的庄稼人,只都是贱籍的,裴芩把他们买了下来,打理小田庄。

驴车刚到田庄,驴子就在拉了一泡粪在外面。

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娃儿俩忙跑过来,麻利的把驴粪铲起来,放到田庄里的粪池子里沤着。

裴芩看着他,就想起她刚穿过来的时候,裴茜还是四丫,看见牛粪那利索的动作,还差点跟赖汉干了一架。

“小萝卜!你叫啥名?”

晒的黑黝黝的小男娃儿抬头看她。

一旁他爷爷道,“瓜娃子!东家问你话呢!”

瓜娃子……裴芩嘴角抽了抽。

“我叫陈瓜!”小男娃儿回道。

怪不得叫瓜娃子啊!裴芩点了点头,过来看他们给红薯育苗。

红薯是之前就泼水发了嫩芽的,他们也都是种庄稼的好手,不用裴芩多操心,就种上了。

裴芩看了一圈,给了些赏钱,又交代了主意事项,就离开了田庄。

方慧看着过厅堂后桌上摆的座钟,屋里也凉丝丝的舒服,就决定不走了,吃了饭,等裴芩回来,不然明儿个再来,话就凉了。

裴芩却回不家去了。

说下就下大的雨,驴都不往前走了。

卢海看她纤瘦的身子都淋湿了,遮阳的草帽子根本不管多大用,正奋力和驴抗争。咳了两声,接过缰绳和鞭子,“下这么大的雨,我们去那边城隍庙避一下吧!”

裴芩不去,“这个天,路上还没人,去破庙里避雨过夜,会遇到美女妖怪的!”宁采臣不就是在破庙里碰上了聂小倩!?这雨要一直下咋办?

卢海嘴角狠狠抽了下,“那不是破庙,有香火有庙祝的。”赶着驴车就朝不远的城隍庙去。

裴芩没说话,跟着她到了城隍庙。

城隍庙里还有别的人避雨,没有美女妖怪。倒是有两个美…男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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