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芩根本没防备,一下子就被抱了个满怀,她条件反射,伸手擒拿住对方,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在地上,还顺带一脚踩了上去。
“嗷……”被摔地上的人惨叫一声。
一旁的两个随从愣神后,立马扑了过来,“少爷!?”
沈颂鸣惨嗷着,朝裴芩伸出一只手,“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枪……”
裴芩惊的瞪大眼。
孙铁柱和邹兴也震惊不已,不过他们震惊的是这来找裴芩的男子,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胆敢当着他们的面去非礼裴芩!?
邹兴再得知裴芩拒绝后,心里还是忍不住抱着希望,不愿意去相看,和家里人别着。如今看这个有钱的少爷胆敢非礼裴芩,黑沉着脸,上来就抓住沈颂鸣,想要打他,“你个登徒子!”
“别打我们少爷!”两个随从怒喝。
沈颂鸣勉强站起来,强烈控诉裴芩,“我千里迢迢跑来找你,刚一见面,你竟然就打我!?”
邹兴觉得他有病,想要跟裴芩套近乎,耍流氓,抡起拳头就朝他脸上揍。
裴芩眼疾手快的拦下来。
邹兴不解的看着她,“裴芩?”
“裴芩!?卧槽!你是裴芩?你是哪个裴芩!?”沈颂鸣一听‘裴芩’俩字,立马不疼了,弹簧一样跳了起来,两眼瞪的圆圆的盯着裴芩。
上下打量他一眼,裴芩一时没有说话。
沈打颂鸣也上下量她,十四五岁,纤瘦白嫩的一标志清纯少女,他摇摇头,不确定的问,“你不会真是荣都的女霸……裴…芩…”
裴芩扶额,好一会揉了揉眉心,“这位大哥,你认错人了!”眼刀子刷的一下就射了出去。
沈颂鸣浑身一个激灵,“额……是…认错人了!”看着她,连连咽气。还以为碰到一个老乡,可以风风火火一块闯九州了。没想到竟然让他遇到了这个女霸王!老天爷确定不是在玩他!?
邹兴还是想揍他,非礼了人,说一句的认错了就算了!?
沈颂鸣连忙道歉,把之前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搬出来,“我是看了你们做的滑板,我想找你们做点东西的!”
“你要做啥东西?”邹兴目光不善的看着他问。
沈颂鸣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裴芩,一边看她,一边解说自己要做的东西,“诸葛亮用木牛流马运送千担粮草,我就在家里试了下,结果没成功。看到你们做的滑板和手拉车,购物车,就想着过来找这个高人请教请教,看能不能把木牛流马做出来。”
这借口有点烂,邹兴严重怀疑。孙铁柱也不咋相信,但又想,这有钱人家的少爷,也有银子折腾,说不定人家折腾着玩,折腾出个别的东西。都看向裴芩。
“我可以帮你看看图纸,太难的东西我也不懂。”裴芩面无表情脸。
沈颂鸣当即就喊小厮去马车上拿了一个红木匣子,拿出里面的图纸。
见还真有图纸,孙铁柱和邹兴对视一眼,都上前去看。
沈颂鸣画的是摩托车和发电机,见他们俩也围上来看,就伸手盖住,“这是我们家机密!”
孙铁柱和邹兴顿时有些悻悻的。
沈颂鸣把图纸递给裴芩。
裴芩打开看了看,“看不太懂。”
“我跟你讲!”沈颂鸣连忙道,给她使眼色,这里说话不方便,要换个地方说话。
裴芩就跟孙铁柱和邹兴招呼过,带着沈颂鸣离开。
邹兴很不放心,“我们把屋子让出来,你们有啥就在这说吧!我们保证不听!”他觉得这个姓沈的少爷,没安好心。
“他打不过我!”裴芩丢下一句,领着沈颂鸣出来。
俩人坐上马车,小厮一直把马车驾到太平镇外面,停在柳树边。
沈颂鸣看着裴芩有些无奈的神色,想靠近坐一点,忙又理智的朝后退了退,“嘿嘿嘿嘿……”
“嘿什么嘿!叫啥名儿?哪的人?”裴芩凉凉的看过来。
沈颂鸣立马坐正了,“我叫沈颂鸣!家是荣都的!我姐夫的腿就是你打断的!你不记得我了吗?”
见她还是想不起来,沈颂鸣又提醒,“就是前年,不,你死的前一年!”说完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忙闭上了嘴。
裴芩是记得她把一个杂碎的腿给打断了,但打的又不是他,裴芩哪里记得他是谁谁!
“好吧!你打的人太多了,连打的人都不记得!”沈颂鸣说完,兴致勃勃的打听她的穿越情况,“我爹现在是济南府的知府,三个兄弟,我老小,我穿过来的时候,已经克死了两个未婚妻了!”
“有啥好光荣的吗!?”裴芩幽幽道。
沈颂鸣腹诽,当然光荣了!他现代的时候家里除了有点钱,在荣都可是小虾米一个!鼎鼎大名的女霸王,荣都多少人都被她打过,黑白两道的人她都敢得罪,也因为裴家有权有势,那些人一般不敢找她报仇,因为找她报仇就是找打啊!现在看她在一个乡下小镇上,穿着青白色的普通棉布衫,他只是突然很好奇,而已。
看他明显好奇的眼神,裴芩跳下马车。
“哎哎!裴老大!别走啊!我是来认亲的,不是来打听八卦的!”沈颂鸣连忙跟下俩,叫住她。
“马车里太热。”裴芩淡淡的白他一眼。
沈颂鸣看她额头上细汗,凑过来,“你不是学化学的吗?你咋不制冰啊?”这货还拿过大奖,他们私底下都怀疑她在搞生化武器,所以那些被她打了一遍又一遍的人,轻易都不敢招惹她。
裴芩呵呵他一声。
沈颂鸣想了想,露出恍然的神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过你现在不用担心了,你交给我,我给你挣钱!你啥都不用干,就等着数钱就行了!”让他念书就是要他的命,做生意他还是很在行的。
裴芩望天,“你有话最好快点说!”
“别介嘛!老乡见老乡,就算背后捅我一枪,我还是感激的!终于见到一个能说话的人了!你都不知道,我刚穿过来的时候,吓死了,话都不敢说,就怕说错一句,被人当成鬼怪上身给烧死了啊!我都快憋死了啊!咱俩好歹也算认识的人,你难道就没有话跟我说吗!?”虽然遇到的人是裴芩,沈颂鸣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们可有太多共同处,能说的话了啊!
“没有!”裴芩冷声道。
“别这么高冷嘛!你看你现在,白嫩清纯小萝莉啊!这么高冷多不符合气质啊!你……好吧!我闭嘴!”沈颂鸣看她眼刀子甩过来,自己捂住嘴,只睁着俩眼看着她。这货穿越之后真是大变样啊!现代的时候听说长得像她爷爷……虽然还是有人想泡她,不过有贼心没贼胆。现在这小模样儿,虽然没那么有气势,看着还真是顺眼很多啊!
好一会,裴芩忍不住再次扶额,扭头看沈颂鸣。
沈颂鸣可怜巴巴一脸幽怨的看着她。这货可不吃硬,那她肯定就吃软了!
裴芩阴沉着小脸转身就往镇上走。她心里莫名的憋着一团邪火!纠着,又不知道往哪发。
沈颂鸣没跟她接触过,见她走了,不知道啥情况,连忙就追上去,“裴老大!你是不是要带我回家啊!?”
两个小厮远远的看着,面面相觑,连忙赶了马车跟上。
快步走到家门口,裴芩深吸口气,神色已经平静下来。
沈颂鸣一路小跑着跟她过来,“刚新盖的房子啊?混的还真不错!”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裴芩没有理他,叫开了门。
裴芫和裴茜正在家里练字,见她回来,就问她给姥姥和小姨家的粽子啥时候送,“……咱们明天要摆摊,就只有下晌送去了。”
“明天不摆摊,放假了。”裴芩说了句,倒了杯凉开水喝。
果然还是那么任性,想了就摆摊,不想就给自己放假。沈颂鸣笑着跟进来,和裴芫裴茜打招呼,“你们好啊!”
俩人疑惑的看着他,询问的目光看向裴芩。
沈颂鸣已经自己开始介绍自己的了,“我是济南府的沈颂鸣,见过你们做的滑板,还有手拉车和手推车,特意来找你们长姐做东西的!”
两人都问了好,裴芫忙去给他倒茶,想了想,又拿了盘子,装了一盘点心拿出来。
沈颂鸣看着,摆手推了,“刚才听说你们煮粽子了?给我拿几个来吃就行了!我要牛肉粽,鱼肉粽,猪肉粽,顺便再来俩甜的吧!”
裴芫睁大眼,一副他咋知道的样子。
这边吃的粽子都是直接包糯米,煮好剥出来蘸白糖,她们也是头一次乱包。难道长姐跟他说了!?
那边裴茜已经麻利了捡了他要的几个粽子出来。看这个人穿戴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说不定又让长姐做个啥东西,挣一笔银子了。搬了家之后没有银子打家具,长姐这些天脸色都不咋好。
沈颂鸣闻着味儿,吸了吸气,拿着筷子吃起来,“这粽子包的真不错!真好吃!”
他的两个小厮找过来的时候,就见他们家少爷对着粽子大吃特吃,很是没有形象。
把几个粽子吃完,沈颂鸣吃撑了,打着饱嗝吩咐来小厮,“把我带来的那个箱子拿过来!”跟脸色有些黑的裴芩道,“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他之前打听的做滑板的是个木匠,所以带了一道木匠工具和一套顺手的雕刻刀具。木匠工具他估计裴芩是用不上了,但那一套刀具她肯定能用得着。还有一堆从路上买的特产点心,都拿出来。沈颂鸣让裴芩看箱子底下大半箱子的‘好东西’。
“红薯!?”裴芩嘴角抽搐。
“你可别小看这红薯,这是我从去番邦行商那里买来的,他们叫番薯。这个时候汉人还没有人种,我就买下来,就吃了三块,再没舍得吃,其余都给你送来了!”沈颂鸣咋呼着,“你把这些番薯育上苗,今年的玉米就不要种了,全部种上番薯吧!等这东西种起来了,推广起来,你们家到时候上表,也能得个封赏啥的!”
“……我们家没地。”裴芩沉声道。
沈颂鸣张了张嘴,牛逼轰轰的裴芩,穿越后混成这样!?难到真是前世作恶太多,被老天爷发配到这来受苦了!?那他前世是干了啥缺德事,让他穿越过来碰见这个女霸王!?本来离的挺远,结果还是他自己巴巴的上赶着来找她。
他为自己以后的人生感觉到深深的担忧。
沈颂鸣有些不情不愿的掏出几张银票,看了看面额,递给她,“先拿去买地,不用买太好的,番薯这东西贱,种上就能活。”
裴芫和裴茜都没有见过银票,见他竟然拿了几张银票给长姐,都莫名其妙,睁着眼不错眼的看着。
“拿着吧!等我回去制了冰,从你分成里扣就行了!”沈颂鸣又往前递了递,“跟我还客气个啥!”
他一说客气,裴芩伸手把银票拿了过来,看了看,挑眉。一张一百两,一共五张。就算他爹是济南知府,也不会一下子给他那么多银子败吧!?大贪的儿子啊!?
“你别多想,这可是我自己的私房钱!”沈颂鸣看她的眼神,连忙解释。
“我突然冒出五百两银子,太莫名其妙了。地你自己买,我帮你看着!”裴芩说着,却把银票揣了起来。
沈颂鸣嘴角微抽,“那样功劳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再说我也没有多少银子能买一片地了。”嘟囔完,就道,“你帮我整画图纸,我给你报酬,天经地义啊!”
裴芩只考虑了一秒要不要再把银子还给他一张,然后果断打消想法。
裴茜一阵激动,五百两银子啊!她们家一下有了五百两银子!?能买一大片地,连地主都能做上了!羡慕眼红死老裴家的人!
沈颂鸣虽然不想走,但听她们就姐弟四个,他对她们来说,一个陌生男子,留宿肯定影响不好,就和裴芩说好明儿个碰面,带着俩小厮去镇上找客栈住下,顺便打听裴芩的事。为啥他一问她穿越过来的情况,威风凛凛的女霸王却是那副表情,他真是太好奇了!
结果吃饭的时候,给小二扔了几个赏钱,那小二就绘声绘色,从方氏和裴芩娘几个在老裴家当牛做马被全村欺辱开始讲到裴宗理带了有钱人家小姐生了俩儿子回来逼死方氏,就剩裴芩姐弟四个,拼死拼活摆摊挣钱,如今终于靠着王家和常员外家的资助盖了新院子,小日子过了起来。
沈颂鸣听完,终于能理解裴芩为啥那副表情了,那不是看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有点苦大仇深啊!这是啥破烂奇葩事儿,都赶她身上了啊!幸亏他聪明,没有一直追问,不然何止一顿打啊!
在客栈里规划了老半天,决定明天一大早去找裴芩。
而裴家姐弟几个,也都兴奋激动的不行,把银票看了一遍又一遍。
“行了!都早点去睡吧!明儿个不用摆摊,但事情更多。”裴芩把银票收起来,给已经有些发芽的番薯泼了两遍水。
第二天一大早,裴文东拎着粽子刚去找封未,没多会,天刚亮起来,沈颂鸣就起来,大摇大摆的过来敲门。
裴芩昨晚没睡好,打着哈欠起来。
精神抖擞的沈颂鸣看她面无表情没睡醒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这货不会有起床气吧!?她的起床气不会是打人吧!?他这是又自动送上门找打了!?
裴芩让他自己进屋坐,从茅房出来,洗了脸,收拾好,这才精神了。
沈颂鸣这才松了口气。
裴芫和裴茜麻利的到厨房去做早饭,还问他吃了没有。
“我起来就过来了,没有吃。”沈颂鸣就是过来蹭饭的,裴芩这货打架厉害,手艺也是很好的,心血来潮就开着她那小跑车去摆摊,搞的一大片的女生往上凑,还有人直接喊老公。她摆摊卖啥,她们就买啥。之前有人不服气,他跟着去吃过烫面包子和豆皮饼,还挺好吃,不是靠那些女生吹嘘的。
裴芩洗了手,烫了面,油渣切碎,和韭菜调了馅儿,包了烫面韭菜油渣包子。
沈颂鸣闻着味儿,觉得来对了,吃饭的时候,他自己揽了整整一盘子。
裴芩都没吃饱。
沈颂鸣以为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就算打架干活儿需要能量,也吃不太多,所以一盘烫面包子吃完,把竹筐里的包子又抢吃了俩。见她眼神看过来几次,还有点莫名,他可是刚给了她五百两银子,不会蹭顿饭就看他不顺眼,想打一顿吧!?
裴芫看长姐吃的东西,知道她没吃饱,转身拿了点心过来。
沈颂鸣愣了下,忍不住脸上一红,腹诽裴芩。他又不知道她那么能吃,还以为那俩包子没人吃了。而且,吃那么多,没长二两肉!
裴芩不喜欢吃甜食,塞了两块点心,就出去,找了太平镇的里正,送了几个粽子,打听买地的事,回来又把咸鸭蛋和粽子装上,领了裴芫去方家村和冯家庄。顺便再看看方家的酸笋做成了没有。
“我这马车反正也不用,送你们过去吧!”沈颂鸣笑着示好。
这么一辆马车给她们用,太打眼了。裴芩还是租了辆驴车,把东西送过去。回来的时候,方婆子给她们包了一兜,十个鹅蛋,一块过年煮的腊肉,一筐子酸笋。
酸笋还没出味儿,头一次的卤水不太好,不过能做成,没有坏很多,卖出去也能挣些钱。方立看着十几口大缸,已经在摆谱了,“回头也和酒楼签了纸契,以后就直接把酸笋卖到酒楼去!等冬天的竹笋上来了,就多收些上来,把酸笋做大!”
裴芩露出个笑,这些酸笋能做出来,也要归功于方婆子和余氏婆媳,跟方立还真没啥太大关系,他也就收了些竹笋而已。
方家也要割麦子,裴芩没有多待,打了招呼,去冯家庄。
冯家没有人,全部都下地了,她们回太平镇的时候,路过冯守兴家的地,都在地里割麦子。裴芩把东西给他们留下。
方慧非得拉着她们上家去,“就算不吃饭,喝口茶再走啊!家里前些日子腌的鸭蛋快成吃了,昨儿个冯波还说给你们送些去呢!”
“别了,小姨!茶楼的掌柜的给我们送了几十个,正愁咋吃完呢!所以才给你们包几个。”裴芩招呼过,说家里还有活儿,不让送,赶着驴车离开。
隔壁麦场里翻麦子的媳妇子笑着跟方慧道,“你这外甥女还真是好能耐啊!自己在镇上买了宅院,盖了新房子!连驴车都赶的这么溜!人长得还齐整!”
方慧笑的一脸灿烂,知道她话多,没跟她多说,转身回去继续割麦子。
晚上煮了粽子,吃着好几种口味,冯婆子一脸满意的跟方慧夸,“这芩儿还真是手巧!这粽子包的好看,还这么多东西包到粽子里,之前咱们可都没想起来。没想到还挺好吃的!”
“芩儿这娃儿能干又懂事,难得的是识字算账都会!两个妹妹也都在教识字算账,文东已经送到学堂了,以后也错不了的!”方慧也笑的很是满意。虽然是丧母长女,还有几个小的拖累,但有能耐,总比别人强很多的!
“别人掌柜的给她们了几个鸭蛋,她们还不舍得吃给咱们了。咱也得给她们送点啥吧?”冯波拿着粽子,吃着问方慧。
“给她们送点菜吧!她们没有地,吃点啥菜都要花钱买!”方慧沉吟。
“那好!反正咱家菜园的菜多,也吃不完,以后多给她们送几次。”冯波说着,有点不好意思的笑。
冯婆子和方慧几个都笑起来。
裴芩也笑了起来,还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孙里正放出风,赵员外听她要买地,当即就说他想买的一块地,有五十多亩,正嫌小,问合不合她意,要不要买下来。她让孙里正打听的就是三五十亩的地,哪那么正好就有这么一片地等着她!?
“人家赵员外示好,不过想借你过个桥,王家和常家都不是傻子,他要是有啥算计,人家也不会让他白白算计,赵员外估摸着也知道,你也不损失啥,反正也正好要用到,就先买了吧!”沈颂鸣听着觉得挺好,让她买下来。
裴芩听他一说,当即就拿了银子,准备把那五十多亩地买下来。
孙里正去告诉她,她没有及笄,要买地只能写裴宗理的名字。
“卧槽!老娘买地,干啥写他的名字!?”裴芩当场就骂了娘。
孙里正咳了两声,跟她解释,楚国律法规定,女子置私产,除非嫁人,否则得满十五,也就是及笄。
裴芩是十二月的生辰,还有大半年不满十五。可现在总不能把买的地真写了裴宗理的名字。那她还不如把裴宗理的脖子给拗断了!
“那还是写我的吧!我好歹也有个功名,挂我名下,你们还不用交税粮!”沈颂鸣在一旁道。
听他是有功名的,一口官话儿说的那么地道,孙里正连看了他好几眼,目光询问的看着裴芩。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他们太平镇的,几十亩地写他的名字,可不可靠!?
看他怀疑的眼神,沈颂鸣忍不住想白他。他都不可靠,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另一个对裴芩可靠的了啊!而且买地的银子还是他给的呢!有啥不可靠的!?
裴芩上下打量他,打量的沈颂鸣要瞪眼了,这次勉强点了头,“那就写他名字吧!”扭头又问,“你叫啥名儿?”
孙里正一个趔趄,差点倒地。
沈颂鸣一张俊脸黑了又黑,“贵人多忘事吗?我叫沈颂鸣!沈,颂,鸣!”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看她再记不记得住。
裴芩点点头,“沈颂鸣。”
孙里正好歹也是听着她们姐弟的事迹过来的,心里也怜悯她们姐弟,见这情景,当下就把裴芩拉到一边,语重心长的劝她要多张点心眼儿,别被人骗了,不想写她爹的名字,就写到她姥爷家去。方老秀才那个人,不会占她们姐弟的田地,等明年裴芩及笄了,再过户过来就行了。
等他劝了半天,裴芩打断他,“买地的银子是他给的,让我家帮他种药材。”
孙里正一张脸僵了半天,嘴角抽了又抽,啥也不说了,说是等地里的麦子割完,立马去帮她去办地契。
沈颂鸣直接叫了卖地的人,带着裴芩去了县衙门。济南知府的名帖一亮,裴芩就见这些时候正忙税粮的县令大人急忙忙就过来了。
辨认了下,沈颂鸣发现不认识,一番交涉后,是他大伯的门生,沈颂鸣说是买点地,过来办地契过户。
裴芩坐在一旁喝着茶,吃着点心,不到小半个时辰,红契和白契都办好了,那叫一个效率。
走的时候,吴县令还要留沈颂鸣吃饭,被他推了。
出来裴芩问他,“你大伯的门生?”
沈颂鸣犹豫了又犹豫,小声小心道,“我大伯是文渊阁大学士沈弼,去年刚入阁。”不会知道他家背景之后,看他更不顺眼吧!?
裴芩仰头看了看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没有想打他就好!沈颂鸣和她回到太平镇,到地边看了下那五十多亩地,七两银子一亩,不是上等田,但多上点粪,好好养上两年,再转手卖就能卖八两,她准备种了番薯其余的都种上黄豆,已经足够了。
孙里正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把地契办下来了,想着沈颂鸣说他好歹有功名,就猜想他是哪个世家的少爷,去衙门办事才那么快。
赵员外也有点讶异裴芩的速度。
次一天就是端午了,家家门前插了艾草,有的挂上几颗大蒜,或者石榴花的。
孙婆子割了不少艾草,提前给她们送来些,挂在门前。
裴芩又包了不少粽子,给孙铁柱家送过,孙里正也送了几个,赵员外家。左右前后的邻居也给她们送了粽子吃食,裴芩也还了咸粽给她们。
其余的都搬到集市上卖。
一吆喝是咸粽子,还是各种肉粽,甜粽子也有不同的馅儿,不少人感兴趣,买两个回家尝尝。
一个集没到头,她们那一堆的粽子就卖完了。
沈颂鸣看着啧啧不已,裴芩这货可真适合摆摊,浑然天成一样,怪不得摆摊卖啥都能招揽到人!
早早收了摊回到家,沈颂鸣跟着她们一块过来蹭饭,有点小不敢催促裴芩,就一直在她眼前晃悠,喊热。
裴芩写了个配方给他。
沈颂鸣看写的挺详细,立马脸上笑开了花,伸手准备抱她一抱,张开胳膊想到她是谁,想到刚见面那一顿摔和胸口补的那一脚,立马停住,“那我明儿个就赶紧回去了!你记得要种番薯啊!先育苗,然后剪成一节一节的,插在地垄上,一根秧子能剪好几颗,一颗番薯能种一大片的!”
裴芩点头,记在纸上。
沈颂鸣又给她出了几个赚钱的主意,全被裴芩无视了,那些她早先就想过,能做却不是现在能做出来的。现在的她,买地都得写裴宗理那个渣渣的名字,只能先小打小闹着。
次一天送走了沈颂鸣,那家伙很是不舍,把他收信的地址留给裴芩,说是他回到济南就给裴芩写信,一定要跟他通信。
邹兴见他终于走了,松了口气。也没好问裴芩帮他画了啥图纸,之前沈颂鸣说是机密,那肯定是不能说的,只知道裴芩得了一笔钱,帮着沈颂鸣种东西。
裴芩对外说是药材,反正那番薯看着就不像能吃的东西,他们也想不到能吃。
孙婆子也有些担心,怕裴芩是碰上了坏人,让她多长个心眼儿。
裴芩没法跟他们解释,只说她帮忙画了图纸,对沈颂鸣很有用,他才让裴芩帮忙种东西。买地花了三百五十两,还有一百五十两银子在她手里,不会受骗。
当天下晌,一个老汉赶着一辆驴车还拉了不少东西过来,到了镇上就打听裴芩,找到门,说是驴车上的黄豆种豆,还有几匹素色棉绸细棉布的料子都是沈颂鸣沈少爷让他送过来。
“真遇到了贵人了!?”裴茜不确定的说着,就开始往家里搬东西。
那老汉让她不用搬,裴茜还以为他要跟她们收钱。老汉笑着让她挪挪地方把驴车赶家里去,“这头驴子和这新打的架子车,都是沈少爷买的,让送给你们家使的。”还有封给裴芩的信。
裴芩打开,就是满纸熟悉的简体字,还有好几个错别字,说啥知道马车给她嫌打眼,看她那么喜欢驴,就送她一头毛驴,以后要出门可以骑着毛驴代步了。种豆他顺便帮她买好了,直接种就行了。这些都是认亲后的见面礼。其余布匹那些零碎的,都是蹭饭的谢礼。让她一定要保持和他通信,不然他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会憋死的。
“你妹的才喜欢驴!”裴芩忍不住笑骂了声,还是把信收了起来。
裴芫有些担心,那么多银票给她们了,还送这些东西,也几十两银子了,长姐跟他写画了啥东西!?不会是啥不得了的东西吧!?
裴茜高兴过,心里也有些怀疑,等那老汉走后,看着屋里堆的东西,还有院子里的板车和牲口棚的毛驴,就问裴芩,“长姐!你到底给了他啥东西,那个沈少爷又是给咱银子买地,又是送这些东西的!?”
“打听那么多干啥,等着收钱就行了!”裴芩白她一眼。
“你是不是又教了他做啥东西,能挣很多钱!?”裴茜是怀疑她又把值钱的东西便宜卖给别人了。要是有,她们自家做,不是能挣更多钱吗!?
“瞎想个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这升斗小民能做的!”裴芩一把推开她的小脑袋。
“那个沈少爷,他是啥人?”裴芫追问。
裴芩耸了耸肩,“他老子是济南知府!”
两人都睁大了眼,她们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里正了,连县老爷都没见过,知府大人,那得是多大的官!?手底下可管着好几个县令啊!
“当官的人挣钱就是好挣!”裴茜忍不住嘟囔,五百两银子虽然多,但要是她们自己做了挣钱,那肯定就不止五百两银子了!
裴芩白她,“当官的人要是没能力没本事,也当不了官,当上官会死的更快更惨!”
“贪官是要杀头的,严重的砍一家人的头!”裴芫点头道,这个她听人说过。
不过这么说完后,姐弟几个还是很高兴,起码衣裳料子不说,家里多了一头毛驴,有了驴车,她们再上哪去,也不用租借人家的驴车了。
就是突然多了一头驴,它得吃东西,姐弟几个又多了一个每天割草铲粪的活儿。
端午后,天气一下子炎热起来,地里的麦子也都一片金黄,有心急勤快的已经在地里割了不少。
收了麦子要交税粮,只有身上有功名的人才可以免税,裴宗理之前有功名,但死后户籍都消掉了,如今恢复了户籍,但功名跑了小半年,搭上不少银子,却一直没有恢复成。
老裴家今年还是要交税粮。
倒是裴芩,沈颂鸣买下地的时候,麦子还没收,等割了麦子,要交税粮了,沈颂鸣身上却有秀才的功名,可以免五十亩税粮。五十三亩地,吴县令给他算的五十亩,正好不交税粮。
裴芩让那家人收了麦子,把地给她翻一块留着种番薯,拢成一条条的地垄,本来要上交的税粮,打好麦子分她一半就行了。
楚国的赋税还是挺重的,别的地方裴芩不知道,汝宁府这边赋税她问了下,就忍不住想骂娘。别的不管,单她们交税粮的还分丁税和地税。就是谁家人多地少,就按人头交税。要是谁家人少地多,就地交税。说白了,就是哪头大交哪头。
那家一听不用交税粮,裴芩只收他们上交税粮的一半,说是打完麦子就给她们把粮食送到了家里来。
大晌午热的很,裴芩带着裴芫裴茜只摆一会摊,卖凉面和捞面和拌粉,卖完就回家。
天热起来,又是农忙,糖炒花生也卖的少了,若不是她们炒的花生别人炒不出那个味儿,可能卖的更少了。
收完摊回家,看裴芩在捣鼓番薯,裴芫和裴茜也帮不上啥忙,拿着篮子就出去拾麦子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各家的麦子都差不多割完了,里正就会发布可以拾麦子的消息,不少村里的小娃儿就拿着篮子筐子出去拾麦子。裴芩姐弟几个一直很勤快,每年拾麦子都能捡一麻袋的麦穗,打了粮食也有一斗。要是朱氏满意,还能给她们吃一顿白面馍馍。
今年家里没了方氏和裴芩姐弟,一下子少了几个劳力,虽然裴宗理和钱婉秀回来,带的还有丫鬟婆子,但都是不下地的。
裴芩都在镇上盖了一院新房子,朱氏一个春上都心里憋气,见了啥不顺心的都要指桑骂槐一番。钱婉秀就说,拿出银子也盖一座新院子。
所以朱氏不敢说让她下地干活儿的话,就把陈氏赶到地里去,要不是孔氏怀了身孕,连孔氏也被她劝地里干活儿去了。
裴宗理十来年养尊处优,哪里还能干得了农活儿,就让裴老头和朱氏都别干了,花几个钱雇人把活儿干了。
朱氏一边心疼钱,一边到处夸裴宗理孝顺。
陈氏却在想二房手里到底有多少银子!?大儿子赶考给了三十两,老二自己恢复功名在县衙打点的估计也不少,这还要给他们盖新房子。他们手里肯定不止百八十两银子!
想想陈氏心里就火烧火烧的。老二带着妻儿回来,那是发达富贵了。裴芩那个该死的小贱胚子也挣了不少银子。就只有他们一房,现在没有银子,连大儿子也没有考中功名。他们整个长房被压的死死的喘不上气。
所以,在外面听到镇上传来的消息,裴芩要买地,还买不小一片,有说三亩,又说十亩又说三十亩的,陈氏一听立马回家就跟朱氏说了。那个该死的小贱胚子凭啥买地!?刚盖了房子,她哪来的银子买地!?而且她也想着,二房既然有钱,那就都拿出来买上地,归到一块,他们大房也该有份儿。
钱婉秀摇头,“她是未嫁女,不满十五及笄,买地要写父母爹娘的名字。”
朱氏一下子坐起来,“方氏那贱人死了,她要买地,那就得写老二的名字了!”
“估计要写到方家人名下去了。”钱婉秀抿了下唇。
“她敢!就算她们现在滚出后山村了,老二也是她裴大丫的爹!她买地就得写老二的名字!”朱氏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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