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留明一听还有老家的人,顿时脸色难看无比,“他们想要做什么?长姐一直光明磊落,没有什么可让他们攻杀的!”长姐是无懈可击的!
墨珩心中戾气暴掠。芩儿有,她的来历。
看他没有说话,方留明提起心,“长姐夫!你有什么打算?”能让长姐夫都如此激怒,定是灭顶之灾。
“暂时还没有。”墨珩冷声道。
方留明恼恨的握紧拳头,“长姐夫!我知道我不当大用,但无论长姐夫什么决定,我都会追随!有任何吩咐,我都会拼尽全力!”
“会有事交给你。”墨珩点头。
从书房出来,方留明尽量放缓神色。二姐夫一直在军中忙,留阳也在军中,制造局有萧雍,有长姐的心腹,那么,朝中就让他来吧!他倒要看看,是怎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来除掉他们一大家人!除掉长姐这个民族英雄!大楚的恩人!
赵孝辰也是以为,萧光曌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了。长姐一不求名利,二不求权势,他们就算想要除掉长姐,也是找不到破绽的!只能用那些小痛小痒的污名来攻讦长姐。就不信他们有脸否定长姐的功绩!用男人女人那一套来迫害长姐!
脏水泼到沈颂鸣身上,听着那些污言秽语,沈夫人不淡定了,小儿子一直不成家,反倒把裴芩生的俩女儿当做亲生的一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叫了沈颂鸣问话。到底有没有真的做出了那种荒唐事!
沈颂鸣冷笑连连,“我倒是想的很!”
“你......你非要这么跟娘说话!?”沈夫人痛心的看着他。就为了一个女人,她辛苦生养的儿子,竟然将她视作仇人!?
“那娘没有看出是有人故意攻讦裴芩?反而叫我过来问这种问题!有脑子的又有几个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沈颂鸣自问他也算是个孝顺的人,他也想孝敬沈夫人,可她做的事,让他生不出孝敬之心来!
沈夫人听他这话,气的脸色发青,“你在说娘是没有脑子的人!?”
“哦,不。可能那些盯着墨珩这块肥肉的女人也会相信,她们太想相信这种事!我,也想相信。如果她们真有那个能耐抢走了墨珩,我正好又有机会了!”沈颂鸣讥讽道。
沈夫人气的胸口起伏,“不是真的正好!年前你就给我相看一个,过了年娶亲!”
沈颂鸣哈哈大笑,转身出去,“我会娶亲的!一定会娶的!”看着天,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孽障!”沈夫人心口一阵抽疼,那裴芩都嫁给墨珩那么多年了,他竟然还想着她!她倒是不知道,他们沈家还出了这么一个痴情种!
外面的流言,沈颂鸣一概不管,他喜欢这样的流言!喜欢他和裴芩的流言!而且这流言,墨珩也不会让它们就存,就这么一下下。
几位拿钱办事的人很快被逮住了,直接送到了京兆府尹。污蔑朝廷命官,朝廷命妇,先重大三十大板!
打的几人立马就招认了,是有人花钱收买他们,教他们散播裴芩和沈颂鸣的流言,但那个主谋是谁,他们却不知道,蒙着脸,没看清楚,声音也变声了听不出来,是个不认识的人。
板子打下去,要上重刑了,他们也哭喊着不知道,“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啊!”
京兆府尹没有办法,只好先关押他们。
这事出来,流言一下子安静了些,拥护裴芩的那些人纷纷指责,是裴文臣和裴宗理故意污蔑裴芩和沈颂鸣有染。他裴文臣是私生子,就怒恨的污蔑裴芩的女儿也是私生子。她们有见过喜儿的,明明眉眼和墨珩一样!
坏消息缠身的裴芩被萧光曌召进宫中说话,“裴爱卿!最近京中流言纷纷,朕在宫中都有耳闻,可是有人背后攻讦?”
裴芩眨眨眼,“臣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萧光曌问。
裴芩点头,“流言臣是听到了一些,不过臣最近都在忙着烟花制造,也就吃饭上茅房的功夫是闲着的,没有关注过外面的流言。”
看她一脸懵懂,不明所以的样子,萧光曌嘴角微抽,问起兼祧之事,“......朝中官员闹着要革除裴文东的功名,严令他不得参加科考,朕又要保你,真的是为难啊!”
说出这话,裴芩要是个有眼色的,就该主动提出来,裴文东不参加科考了,有皇上做靠山,他虽然不能为官,也一样丰衣足食富足一生!而且,最重要的是,裴文东要为希芸郡主负责,还要娶废太子的女儿为妻。
裴芩却是个没眼色的,脸皮还厚,“皇上别搭理他们,他们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兼祧这事儿是先皇下的旨,天下那么多兼祧的,难道都不准正常过活了?那岂不是违背了先皇下旨的初衷了?!”
“的确。”萧光曌笑起来,“那就先让裴文东暂时避开锋芒,准备下一届的春闱吧!他还年轻,再累积几年,定叫那些人无话可说!”强行制定裴文东不得参加这届春闱了。
裴芩心中骂娘,脸上纠结,“人生四大喜事,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臣这弟弟才学不敢说首屈一指,但也差不多超群了。要是不给他参加科考,他怕是会一蹶不振,从此朝廷错失良才!不如这样吧!皇上给我弟弟赐个婚?”
“赐婚?是哪家的姑娘?”萧光曌心中清楚,面上却不知的笑问。
裴芩叹了口气,“是臣之前欠下的情债啊!姐债弟偿!希芸郡主那天找臣......的茬儿!结果俩人就不打不相识,打出了那啥,需要负责了。皇上要是能下旨赐婚,安平王和王妃也会感念皇上的吧!”感念你胸怀大度,没有登基后就对兄弟赶尽杀绝!
萧光曌皱着眉,“打出了那啥,那是裴文东行为举止不端?”
裴芩赖着脸皮,“差不多吧!”都要娶人家郡主,总不能说人家的不是!再说这事儿都是墨珩那货弄出来的,还没给人交代呢!
“简直胡闹!”萧光曌轻斥她。
裴芩无所畏惧的坐在下面,“皇上!你就下旨吧!让我弟弟娶个媳妇儿先回家生娃儿去!他就没空科考了!旁的兼祧所出的来找他,他也没空理会了!”下旨吧!下旨吧!赶紧的赐婚吧!
“此事朕问过安平王再议。”萧光曌说完,看着裴芩,“裴家娶了前太子之女,不会从此心就偏颇了吧?”
裴芩喷了一口,“皇上!你见过谁的心是长正中间的?男人,女人,那心都是偏的啊!”
“这话有道理,朕的心都快偏你偏的没边了!”萧光曌点头。
裴芩心里呸了一口,面上笑嘿嘿道,“皇上!您孝期也早过了,这都这么久了,也是孝心可鉴。您又跟我们不一样,总得要子嗣传承,好歹你先娶个皇后,生个太子啊!”
“立后之事,朕有打算。”萧光曌应声。
裴芩顿时满脸兴味揶揄,“皇上!那戎族的俩妞儿的确长得美又够味儿,可毕竟不是咱们汉人百姓。您宠幸个也就算了,正经该当娶个皇后生个太子要紧!”
萧光曌拉下脸,“裴芩!”
裴芩看他要生气,立马正经了脸,“皇上没有吩咐,臣就先告退了。”仿佛刚才打趣一国之君的人不是她一样。
萧光曌一脸无奈,挥手让她退下,又传召了安平王夫妇。这亲事板上钉钉了,生米已经下锅,他阻拦不得,只得从安平王夫妇这边着手。
结果很气愤的安平王在诉苦之后,竟然主动同意要求裴文东负责。
萧光曌只得御笔赐婚。
赐婚圣旨下达的时候,希芸郡主气的破口大骂,“裴芩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混账!你不是个好东西!你弟弟裴文东更不是个东西!胆敢欺负本郡主,我一定要让你们知道厉害!”
“郡主!赐婚的圣旨都下了,你都要嫁过去了,还怎么让他们知道厉害啊!?”伺候的丫鬟哭着脸。
希芸郡主怒哼,“等本郡主嫁过去,一定闹的他们家宅不宁!”
几个丫鬟暗暗抹泪。郡主这些天都在家里骂裴将军,骂裴文东。现在她不是想着要拖延婚期,要悔婚,已经想着嫁过去的事了。
裴文东坦然的接了圣旨,却不能接受他不可以参加科考了。长姐她们最希望的就是他金榜题名,他也一直想着科考仕途来体现价值!他把心都用在了念书上,临门一脚了,却告诉他不能参加科考了。还是因为他最忌恨的兼祧问题!
裴芩要找裴文东好好谈一谈,开解一下他。
墨珩接手了这个活儿,“男人之间好说话,还是让我来跟他谈吧!”
裴芩乐得他这个充当半个爹的角色,“去吧!”皮卡丘!
看她那神色,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墨珩幽幽横她一眼。
裴芩疑惑的眨眨眼看他。
墨珩在她脸上轻抚了下,摸的她心里发毛,这才起身出去,让人叫了裴文东过来。
常咏麟跟他一块过来,见裴文东进了书房,他过来陪喜儿和高兴玩儿。九儿最近都埋头学弹药制造,这俩小萝卜少了个姐姐一块玩,无聊了好多!
玩了半天,墨珩先从书房出来,裴文东留在书房反思。
“说的咋样了?”裴芩抬头问他。
“已经说通了。”墨珩应声,过来坐在她身旁。
裴芩狐疑,“这么快,是说了啥?”
墨珩勾住她的脖子,把她拉过来低头吻住她,辗转蹂躏。
裴芩抹他一脸炮灰。
那边裴文东已经平复下来,眸光沉静的过来。
常咏麟再看他,就见他神色沉静,但眼睛里多了些东西,笑问,“芩姐夫呢?”
“去看长姐了。”裴文东过来坐下,伸手摸喜儿和高兴的小脑袋。
“舅舅!?”俩小萝卜抬头唤他。
裴文东,眸光沉了沉,微微吸口气,笑着应,“嗯!”
看来芩姐夫跟文东说了什么,这次谈话有用。常咏麟眸光转了转,“谢怡那边怎么解决?”
“......我会送他们姐弟离开,到别的地方去生活。”他既然要娶希芸郡主,圣旨已下,那就让谢怡去找寻她的幸福。
常咏麟点点头,“话不好说,你斟酌点!”
裴文东应声。
谢怡却主动要见裴文东。亲自到厨房准备了茶水点心和小菜,留裴文东一块吃饭。
裴文东没有用,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她,“......谢家那边,我如今不能参加科考,也不会有功名,无法帮你出头。不过长姐会帮你们把该分给你们的家产都要回来。我让人送你们去原州府吧!那边气候好,风景也很好,很适合居住。”
谢怡看着他冷漠的样子,心中对他爱意寸寸成恨。他要娶郡主了!就抛弃她了!是,她是无父无母,也有些配不上他。可他先前亲口承诺,要娶她为妻的!现在违背誓言的人是他!是他裴文东背叛了她!
裴文东见她一直盯着他看,蹙起眉,“谢怡!”
谢怡回神,两眼含泪,却嘴角笑着看着他,“文东哥哥!你说要把我送走,然后呢?我一个弱女子,又能靠谁?谢泽他有些不懂事,而且还小,远走之后,我们还能不能活的下去?”
“我会把事情都安排好。”裴文东这点事还是可以办到的。
“不。”谢怡哭着摇头,“文东哥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他们也都知道我会嫁给你!我哪都不去,就跟着文东哥哥!”
“谢怡你......”裴文东劝她。
谢怡擦了擦眼泪笑着道,“希芸郡主她是皇室中人,旁人比不了,我之前自不量力了。如今圣旨已下,文东哥哥也没有缓转的余地了。她是郡主,她做妻,我就做妾!我名声已丧,今生只能嫁给文东哥哥了!”
裴文东还要再说,就见她拿出一把匕首,抵在脖子上,脸色一变,“谢怡!你先别冲动!”
“我不冲动!也不会死的!文东哥哥!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害怕失去你!你要是非得送我走,我就只有一死了!”谢怡凄惨的笑着,匕首刺破皮肉,凝出一滴血红。
裴文东凝视着她,深深的看着她,“谢怡!我安排你们去别的地方是给你一条退路。如果你要坚持留下,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不后悔!我愿意做妾!”谢怡两滴泪顺着脸颊落下,滴落在衣襟上,晕染开来。
裴文东看了她一会,起身离开。
谢怡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缓缓放下匕首,盯着桌上渐凉的饭菜。是他救了她带着他们一块来京城的!是他承诺了要娶她,让她一生幸福的!可来京后,她的心就像这桌上的菜,渐渐的凉透。
做妾?她曾说过,誓不为妾!可现在他却逼她做妾。因为他娶的是个郡主!
好!可以!她做妾!
可她不愿意做他裴文东的妾!
之前说她心存不轨,勾引墨珩,那她就勾引个试试!反正都是做妾了!她要做得有价值!她要让裴文东和裴芩都后悔莫及!
她这边暂时安置下,裴文东就开始筹备定亲下聘事宜。
墨珩请了官媒。
裴芩特意请了江甘江老大人做冰人,三朝元老首辅老臣,给足了体面。
裴文东脸上的伤还没有好,结痂还没有掉,但总不能一直不露面,只好顶着这么一张破相的脸过来拜见安平王和王妃。
一看他那脸上的疤痕,王妃愣了愣,“这伤疤......”说是女儿打了人,她以为只有几个印子。圣旨都已经下来了,这要是破了相......
裴文东微微笑道,“回王妃!伤已经结痂,等结痂掉了,抹些祛疤药膏子,过些时日就好了,郡主没下重手,不会破相。”
安平王看着他,总觉得跟上次见他气势上有些不同了,隐隐沉敛,明明还是少年,却快速的厚重起来。又想着这些日子外面出的事儿,他又不能参加春闱,眸光微转,问他,“下一届春闱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学了十数年算术,总要有用处的。”裴文东回道。
“算术?”安平王只知道他从小跟着墨珩念书,是墨珩悉心教授的,学问上很精进。却不知道他还学了那么多年的算术。
裴文东点头,也在未来岳父母面前表现了一番。他对算术颇为敏感,长姐教授的,他和萧雍咏麟在外吃的,跟着颂鸣哥哥学的,如果有时间,他想系统起来这些东西。堤坝,桥梁,泄洪计算,他都可以。他还可以去造船!颂鸣哥哥说要造出世上最大的轮船。
一番问答谈话,安平王发现这个女婿对水利上很是精益,如果他再潜心研磨十年,当是朝廷不可或缺的水利人才!那些纸上谈兵的太多太多了!朝廷现在很缺他这样的人才!
只可惜,萧光曌为削弱裴芩和墨珩的实力,打压他们,不准许裴文东参加科考。以后娶了希芸郡主,他这个废太子的女儿,只怕更出头无望。
又看裴芩和墨珩,安平王又觉得不用太过担心,裴芩他虽然接触不多,但她是个难得极为聪明的人,又有墨珩保驾护航,萧光曌真起了杀心,遭殃的不一定是谁。萧光珉笑着认下了裴文东这个女婿。
安平王妃还惦记着谢怡,问裴文东怎么处置,“......听说是你救的,早就承诺了要对人负责。别郡主没进门,就先纳了妾。”
“能得希芸郡主为妻,是我三生荣幸。此生定不叫郡主委屈!谢怡那边我会安排她新的生活。”裴文东并没有打消这个决定。
安平王妃不堪满意,可说他始乱终弃,那就得他继续对谢怡负责,女儿还过门就多了个妾。赞他好更不对,同样的情况,娶了她的女儿,却抛弃了别人,难不成说他贪慕富贵!?
萧光珉之前身为太子,身边姬妾也不少,对于男子纳妾也没那么多在意,左右是妾室,永远越不过正妻。不过裴文东的意思,“不准备纳妾了?”
裴文东愣了下,明白他问的话,微微一笑,“我希望我一生只伴一个女子安好。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论怎样开始的,他会娶希芸郡主,就要对她一生负责。
就算是甜言蜜语的好听话,这话也勉强算是得了安平王妃的心。
话穿到希芸郡主耳朵里,她是一个字都不信,“骗子!他更会骗!之前还说要为那谢怡负责,不会娶本郡主!现在又说那么好听,他比裴汉三还会骗!她们家就盛产骗子!
不管骗不骗,亲事是定下了,而且裴文东过了年也不小了,希芸郡主翻过年也十六了,墨珩直接请定了婚期,在四月二十五,天气不热不冷,正适宜。
裴芩觉得有点早,俩人都才青春少年,成亲早也不那么好。
裴文东没意见,安平王也接受,她就只能干瞪眼了。
三媒六聘,很快走上了议程。
而这一道赐婚圣旨,也掀起了一股猜疑热潮。都纷纷猜测皇上用意,和萧光此行目的。裴芩明明拥护皇上登基的,又怎么会让她弟弟娶废太子的女儿!?
郑家听到消息时,郑二太太在家里大骂谢怡,“胳膊肘往外拐,还不做妾,现在看她的下场!蠢货!人家娶了个郡主,攀了个高枝儿,她不霸住墨珩,抓住好时机,现在要给那裴文东一个啥都没有穷酸做妾!”
“墨珩也肯定会纳妾的!裴芩她中毒太深,根本就不能生!”郑月欢还不死心。
郑二太太让人悄悄给谢怡传信。
而朱氏,裴老头,和裴文礼,孔氏,裴厚理等人也到了京城。
来人不单他们,还有村里的张大郎的爹娘。
裴文臣出来接他们,“你们来了,度虚大师他们也到了!”裴芩的死期,也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