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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岁兽十二碎片中排行第三,名副其实的长姐。

为人随性洒脱,嗜酒如水,有过军事、诗词曲艺方面的卓越造诣。

其名大抵存在着至少三层含义。

东炎传统文体中的‘词’、‘曲’中的一种体裁:令。

东炎传统酒文化中所行的一种助兴游戏:令。

东炎传统政治通告中的时令、节令之:令

能力不详——

——这是奥默曾对罗德岛论坛所能调取的情报整理中,一并囊括的内容。

在这样的情报整理中,像是令小姐、耶拉小姐、斯卡蒂小姐这样的特殊存在相关,自然会让奥默特别注意的同时……成果都如上文那般,无可奈何地简略。

委实说,虽然罗德岛公司那帮职员在论坛上什么都聊,就连又抓到老总半夜偷吃东西也敢拿到论坛上水,足见其风格上的百无禁忌。

但就算是如此,那些闲聊所能筛选归纳的情报也终归有限。

甚至还有许多看起来非常离奇的内容,进一步地提升取证门槛。

并不是很闲的奥默,对此要求便也不高。

有个大概即可,就像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年与夕的能力填作冶炼与绘画,却也清楚,那两位的能力远不止如此。

可在令的资料中,他并未将那‘逍遥’二字划入对方的能力列表栏,而是仅仅挂着个‘不详’。

倒不是缺乏实证,而是无法理解。

虽已在这东方地界生活了十数年,但他仍有太多不明的文化与词汇。

逍遥二字于他而言,就是个极致陌生的境界。

别说他了,就连对大部分东炎出生,根正苗红的东炎人而言,「逍遥」这个词的使用频率也是愈来愈低。

这也与武学、仙法流派的源能学校分数线逐年提升,脱不了关系。

但更多还是源于时代的变迁,让社会风气更多讲究一个「责任」。

诸多琐事缠身,自然便也谈不上‘逍遥’一说。

摆脱一切牵绊的自由,听来并不难懂,这种活法虽然当代少有,却也并非找不到案例。

但作为能力的描述,却又未免太过含糊。

何谓逍遥?随心所欲?她能做到何等程度?她能行至怎样的境地?那是否能列出具体的数值?那是否能够更加形象化的说明……

怀着这些不得解答的问题,他便最终将那一栏空置,想着待到以后有所收获时,再作补充。

按某人的料想,那所谓的以后,应是很远很远。

因他最近没有要与罗德岛一方的特殊存在接触的必要。

更没有在与年小姐、夕小姐的短暂接触中出现什么交谈甚欢,相约再见的契机。

那些情报就像现役且出色的赛马娘情报一样,皆是就算搜集起来,短期内也不会用上——因为最近没有可跑的比赛,茶座、波旁、速子三人都还要进行为期至少半个月的平稳训练期。

但就算赛事章程可以稳定无误,个人境遇却是另一个层面了。

就像此刻,他不得不承认所谓的「预想」本身就很脆弱,一旦遭遇意外就会被轻而易举的创碎。

就像此刻,他都还与年小姐与夕小姐不算熟,就已经要被那两人的姐姐以名相称。

“不公平?何出此言呢?奥默先生。”只有名,而无姓的岁兽化身这般微笑道。

那泛紫的蓝眼还伴有不知天生还是人为的胭红眼影,笑言自有一份漫不经心的妩媚与轻佻,让魔人下意识的侧眼,以遏制那份鲜明突兀的感触。

他并不会生出错觉。

因他明白在绝大部分时,那些女孩都只是正常的接人待物,而他偏偏又有一对过于细致锐利的眼睛。

那眼睛能帮他捕捉一个人的性格、习惯、经历,也常连‘多余的部分’也一并捕捉完成。

譬如美。

精神之美、容姿之美,乃至那自美中延展的诱惑。

那些女孩儿自己都不见得会认可、自信的美丽,他也能用那眼睛一并「捕获」。

而当面对那些本就足够美丽的女孩时,那双眼睛还会给他自己一份‘错觉’。

一种容易变成‘普信男’的错觉。

像是对方的眼睛在说话。

像是对方在特意展示那份诱惑。

——换做旁人多是自我意识过剩,而轮到奥默身上……也是一样。

只要是别人无自觉而你却犹自认定时,那便是一种自我意识过剩。

所以才要有意识地收敛那份意识。

他确实有着物理意义上的,善于发现美的眼睛,自小便让擅长美术的嬷嬷夸赞,好似他真能有怎样的艺术细胞。

虽然柏德人搞艺术就好似某种晋升仪式的前置,但他显然还是没有走上那条道路。

毕竟谁都知道,不论是音乐还是画画还是其他……艺术之道,也是花钱之道。

更别说不论是哪条道都要和AI竞争——这口饭可不好吃,和AI竞争便是意味着你得有胜过AI的优秀特色,而在开创那份特色之前,你还得付出更加漫长的积累成本。

这便回到了暑假前几日的那个夏天。

在那个夏天,他便与毕泽那慵懒闲散的对话,在跳跃的话题中天南地北,谈及美术院的志愿填报再创新低。

而现在,有着那样一双宛若画家双眼的奥默,早已具备足够的自知之明。

“没什么,既已中招,就没必要吵嚷着受害宣言,”挪开了视线,奥默平复着那一瞬稍微放缓的心跳,想着这半年来这算是第几次了,口中仍道,“倒是令小姐特意截下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重新俯瞰那下方破屋的视野,望着那牛郎织女那没什么动作变化,连个茶都不奉,好似就搁那儿坐着对聊的模样,奥默又补充道:

“这里的一切,不算假的么?”

“真假之分,终归是要由你自己判断的,奥默先生,”一旁的令说着,手中突兀地划出一道古拙的酒碟,端起葫芦便满上一杯,朝奥默递来,“不过比起我的来意,我还以为奥默先生会关注时间。”

“时间是被停止,还是拉长,我想的话,应该是这么个状态吧?大概是后者。”奥默淡淡的说,瞥了那酒杯,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接过。

“虽然下面那两位还在正常对话。”

织女大抵没有人类的待客礼仪常识,而牛郎大抵也没有主动提及的勇气,所以那俩人就搁那儿纯尬聊。

不过要算算时代背景,或许待客礼仪这块儿本身都还比较原始。

上面也没好到哪儿去,奥默端着那浓香四溢的酒碟看了几秒,轻抿了一口。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无比正确。

那仅仅是一小口带来的辛辣感,险些让他给下面降下一场雾霖。

但他终归没有失态,只是沉默。

然后在沉默中,又小酌一口,以进一步的适应那份反而让感官钝化,也让眼中看得更清楚的极端。

他好像能看到空气中游离的异常气团,还有那一切更加对比碰撞更加鲜明的油彩。

而将他那并未失态,也无脸与耳泛红的反应收入眼底,令便是愉快的回道:“不错。”

“在这里,外面的时间会无比缓慢,奥默先生暂时不用犯难出去之后被女伴们念叨。”

所谓的梦,便是常给人这样的体验,委实说奥默已经不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时间观感极长的梦了,只是对于罗德岛论坛的那群人提及的‘令的梦’,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她甚至能将梦境走向加诸于实物,给一卷画轴平添几分朦胧的真实。

朦胧与真实,这份本该彼此冲突的感触融为一体,当真随心所欲、神乎其技。

所谓的‘逍遥’形式之一,便是这般?

奥默垂眼望着杯中残存的液体,旋即看向那一缕被风吹拂,略微晃动的发梢,以及一旁隐约的发辫。

“所以说,一开始是想说什么?”

“我想说,有没有兴趣再走一趟类似的土地?奥默先生。”

“关于那所谓的夕娥?”

“不,就像此方世界是七夕的项目体验那般,那边的土地则是另一群人打造,纯粹的游戏体验。”

“邀请我试玩?”

“不错,我想你也看出来了,小夕她们所做的这番世界,虽然足够真实,却在设计上有着过于明显纰漏。”

“确实,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那些隐藏的往事,”奥默叹了口气,一口将那剩下的酒液饮尽,“那些成就也不知是给谁准备的。”

他意外的蛮喜欢这酒。

多来几口便逐渐适应,自肚中高升的暖意不仅对抗着高峰上的寒流,更让他有种重回魔人状态的温暖充实感。

便连开口都仿佛能喷吐几分热浪。

那或许并非错觉,毕竟令确实看到他那棕色的眼瞳中逐渐升腾的暗红。

饮下那非人所钟爱的酒液,非人的成分也在理所当然地躁动,这亦是理所当然。

“当然,换一种看法,小夕她们的设计虽然抬升了门槛,却也筛出了奥默先生这样能够与她们想到一块儿去的妙人,未尝不是一出高山流水觅知音。”

“这话就实在太高看我了,”奥默摇了摇头,“我所用的仅是一份前人总结外加自己添拙的观察演绎法。”

“与其说是想到一块儿去,不如说是我一点点试错地,有那么一瞬触及了她们设计的思路。”

“或者说夕小姐?”他又补充这么一句。

文案虽是一个团队,但那种七折八绕的说明方式,感觉就是位很别扭的个人,实在不好说是否是惊蛰女士、星极小姐等人的风格。

以他对夕小姐的几次浅见,倒是感觉有那么几分重合。

“是小夕没错。”令的话也佐证了他的猜测。

“我这妹妹便是涉及了什么作品都喜欢藏着掖着,也不与人看,怎样的得意都不想与人同享,怎算是得意?”

“我想,对于得意的判断,大家各有自己的标准,分享也是。”

“确实如此,我听奥默先生年不过二十,倒是有着出人预料的远识。”

“过奖了,不过是捡着旁人的经历献丑。”

“那么话不多说,奥默先生对那些游戏有无想法?”

“若说想法的话,自然是有的,只是不见得有时间。”

“时间不妨的,那些朋友们的项目也还未真正完善……”

“所以需要测试员?”

“体验嘛,”令笑着说,提起了手中的葫芦,“莫说测试。”

奥默亦抬手,将酒碟探近,任对方重新续上:“特意找我就为了说这个?那所谓的游戏真是游戏?”

“千真万确,是那些莱茵生命的朋友们用来给员工体验的游戏,不过说是试炼场也说不定。”

“这么说的话,我能带外人么?”

“当然可以,非常欢迎,只是还需提醒一句,就像小夕这天地的设计一般,寻常的孩子或许无法接受那织显化的压迫。”

“那些孩子不惧这些。”

“那就是我瞎操心啦,我自罚一口?”令洒脱地笑了笑,说着便是已经抬起葫芦,与其说是自罚,不如说是迫不及待。

她确实太爱喝酒了,让奥默看得无奈。

“令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嗯?问吧。”

“罗德岛公司自有一个世界做后盾,公司成员亦不乏奇人异士,何必特意邀我?”

“奥默先生会不知自己的特别之处?”

“我想,光是猜测总是靠不住的,还得有实际的验证。”

“那么,奥默先生,你觉得织女对牛郎无比看重那个回答,本质是问什么?”

“用问题回问题可不行啊,令小姐。”

“仅此一次。”令笑了笑,扬了扬葫芦。

奥默便也递过酒碟,与其相碰,本是打算先喝,却也还是顿了顿后,回道:“织女所质问的,也就是他为什么能为一句诺言而放弃现有的一切——那是生来便伟大的祂们,最无法理解,甚至最为恐惧的。”

“这是视点的不同。”

他说罢,端起酒碟,一饮而尽。

与他一同的,还是同样端起酒葫芦,笑得无声而又畅快,共饮的令。

“诚如斯言,凭着这一点,我想奥默先生便能帮到那些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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