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
“孩子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快带来给我看看。”
陆凝霜声音很小,在此前她的力气已经基本都耗光了,如今说话都显得很是吃力。
陆婳的脚步稍有停顿,然后继续迈步向前,直到站到了陆婳的床前。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人,然后淡淡的道:“你如愿以偿了,是个男孩儿。”
陆凝霜狂喜,神色难掩激动,一遍一遍的道:“我就知道是男孩儿,我就知道……”
重复了好几次之后突然间发现不对,忙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人,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去,道:“怎么是你?产婆呢?我的孩子呢?”
陆婳突然间笑了,道:“听说你在三殿下面前时常念叨着我这个姐姐的好,怎么,我今日特意来看你,你还不高兴?”
陆凝霜蹙着眉头,道:“你会好心来看我?别假惺惺的了。陆婳,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陆婳站在那没动,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陆凝霜。
陆凝霜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的心慌,伸长了脖子朝着外面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她不想和这个陆婳共处一室,一点都不想。
但是不管她怎么喊,外面都是一片死寂,一个回答她的人都没有。
陆凝霜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她双眼惊惧的看向站在床边的陆婳,颤声道:“人呢?我的孩子呢?你把他们都弄到哪里去了?”
“陆婳,你不要太放肆,这里可不是你的将军府,而是三皇子府。”陆凝霜色厉内荏的道:“现如今我是皇长孙的生母,你若敢动我,你看三殿下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陆婳嗤笑一声,缓缓道:“皇长孙的生母?啧,你这白日梦,也该醒醒了。”
陆凝霜被她笑的头皮发麻,吃力的从床榻上坐起来,朝着外面喊道:“来人啊,快来人……”
陆婳由着她喊,也不阻止,只是淡淡的道:“你就算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的。我的好妹妹,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你是什么意思?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陆凝霜几乎崩溃的吼道。
陆婳笑了笑,道:“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你这院子里的人都没了,全被宰了。”
陆凝霜花了好几息的时间才反应过来陆婳所说的都宰了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陆凝霜摇着头,急声道:“谁敢在这个时候动我院子里的人?陆婳,是你?”
“我?我怎么敢在三皇子府撒野呢。”陆婳笑眯眯的道:“宰了你院子里的人的,可是三殿下本人。”
“这怎么可能?”陆凝霜根本就不信。
不说她刚刚为他产下长子,便是以他曾经对自己的宠爱,她都绝不会相信左炎会这么做。
“啧啧!”陆婳摇了摇头,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你生下一个死胎,乃是皇室的耻辱。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想着三殿下能给你嘉奖不成?”
陆凝霜:“……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死胎?”
陆婳好心的重复了一遍,道:“你的孩子,是个男孩儿,可惜,一生下来就死了。三殿下一怒之下让你这院子里的所有人加上产婆都去给皇长孙陪葬去了,就是不知道你这个皇长孙的生母,会不会也去给皇长孙陪葬?”
陆凝霜的身子开始不停的颤抖,瞪大眼睛,狠狠的摇着头,喃喃的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大夫一直都说孩子好好的,怎么可能是个死胎?你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你故意骗我。”
她像是给自己找到了理由,抬眸凶狠的瞪着陆婳,喝道:“你这个贱人,你就是故意说这些话要来气我的对不对?我告诉你,我不会上当的,我绝对不会上你的当的。”
陆婳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可怜了,幽幽的道:“如果自欺欺人能让你高兴一点的话,那你便自欺欺人下去吧。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我不需要节哀顺变,我的孩子还好好的活着,我绝对不会相信你的话的。”陆凝霜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
陆婳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既然如此,那妹妹你好好休息,姐姐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当真毫无留恋的转身便走。
出了产房的门,陆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整个人恍若瞬间融入黑暗一般。
宁儿和诗雨看的心惊胆颤,一言不发的跟着陆婳出了三皇子府。
几人拐了好几圈,最后进了一家小小的药铺。
此刻,那给陆凝霜抓安胎药的大夫正颤颤巍巍的跪在陆婳的脚边,脸色煞白。
陆婳掏出一沓银票塞给那大夫,冷声道:“拿着钱,远走高飞,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更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下次给你的就不是钱,而是直接要你的脑袋,明白吗?”
那大夫哪里还敢有意见,接过钱,爬起来就跑,一刻都不敢多留。
有了这些钱,他能一辈子都过的很好,谁还想回来这个是非之地?
神仙打架,殃及池鱼。他这条鱼再不跑,就要变成人家的盘中餐了。
从药铺里出来,陆婳站在大街之上突然间茫然了,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一边的宁儿和诗雨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诗雨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小姐?要不,咱们回府?”
陆婳眨了眨眼,然后道:“你们先回府,不必管我,我随便走走。”
说完,直接甩开宁儿和诗雨,渐渐的消失在夜色中。
诗雨和宁儿不敢跟上去,今夜的小姐,实在是太奇怪了。
那边的陆婳一直眯着眼不辨方向的胡乱走着,走到哪儿算哪儿。
等她的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却已经站在了观星楼前。
陆婳仰望着几层高的观星楼,犹豫了一下,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她没上顶楼,而是熟门熟路的接了水拿了抹布,开始细细的打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