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殿下是确定了凶杀的幕后之人。”宰相声音不起波澜，似是午后闲谈之语。
太子上前一步，对上宰相如古井般的目光，欲言又止：“是，基本可以确定，只是……”
苏竹淡淡开口：“徐大人，本公主与皇兄今日寻来自然是因为这事与相府相关，您既然直言与此案有关，便不必再试探皇兄。”
宰相朗声长笑，“公主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老夫便与二位推心置腹。”他锐利地直视两人，笑意浅淡：“两位殿下来得比料想中的晚。”
苏竹手肘捅了一下发愣的太子，作了个口型：“果然。”
果然宰相也是局中之人。
她顺势接话：“分辨真真假假，确实费些时间，但本公主一眼便能瞧出徐大人是坚定的忠臣。”
嘴上恭维，眼睛却没错过宰相一闪而过的惊愕。
太子也紧跟上：“徐大人是当之无愧的肱骨之臣，为大夏劳心劳力。”
两人一唱一和，把好话说尽。
宰相面上的严肃差点收不住，没明白面前的两人唱的是哪出，清咳一声严肃道：“两位殿下言重了，还是说回今日前来之事。”
苏竹瞧着心下已经确定他们的猜测不会错，宰相仍是坚定的保皇派，至于李卓与勇亲王暗中搞的小动作，他虽中计但有应对之策。
“徐大人先说说你卧底敌营有何收获？”太子笑的如沐春风，说出的话差点让宰相端不住。
没开玩笑，苏竹从宰相的脸上读到了无语。
“老夫的话说早了，太子殿下的直率不比五公主少。”宰相尴尬的咳嗽。
三人的“太极”打了半天，绕回了一开始的目的。
宰相庄重地清嗓：“他们一开始是要挟老夫入伙，但老夫意志坚定，如今不过是缓兵之计，等达成目的再一脚踹开他们。”
这回轮到苏竹审视他了，“大人还没拿回徐姐姐的东西？”
“确实有些麻烦，不然也不会纠缠这么久。”宰相尴尬地抹了抹额头。
苏竹了然：“是李卓的主意，东西也在他手里。”
她甚至连兄长都不愿称，语气肯定。
太子也看向她，“其中竟然还有这一层？”
他原先只想过勇亲王用来威胁宰相的会是吕秀成的死和那封信，没想到默不作声的六皇弟还是出主意的那个，主意既肮脏又无耻。
“六殿下很早之前就私下提过心悦青黛，老夫当下便告诫他，之后他借勇亲王的施压，中秋宫宴之事老夫也听说了，是因为他几番无果，直接把事情闹大。”
“这样作死，不断消磨陛下的耐心，他千不该万不该动了谋逆的心思。”
“难不成，父皇对此事知情。”太子喃喃。
苏竹补上一句：“不止，这都是父皇跟徐大人二人的计划，包括假意屈从和让皇兄接手大理寺的烂摊子。”
太子倒并没有多意外，父皇与母后，包括可能是经宰相授意与他谈话的徐子昂，都多次提及他身为储君缺些什么。
“既然如此，徐大人就继续卧底的伟大事业。”太子轻笑。
徐大人的脸瞬间垮了，“两位殿下不应该先帮老夫解决燃眉之急，怎么还要把老夫推回去？真不怕老夫临时倒戈。”
“徐大人要真叛变了，本公主与皇兄便策反徐公子和徐姐姐，到时候徐大人落个众叛亲离。”苏竹不动声色地跟他开玩笑。
“李卓本公主来解决，徐大人不必忧心，一切照常。”
知晓了东西的下落，直接抢回来便是。
太子：“关于几桩案子，徐大人知道细节吗？”
宰相：“殿下也看过卷宗了，五个死者都是朝廷命官，且都是勇亲王想拉拢的人。”
除去吕秀成，还有户部，兵部，翰林院和御史台的人，范围甚广，是想在各个机关安插人手，目标都是些七八品小官，没什么权势好难捏好哄骗，恐怕还不止这些，这五人是没答应对方，惨遭毒手，杀鸡儆猴。
值得庆幸的是，那些人才刚刚下手，还能挽回，若都如大理寺那般就得劳神费力大洗牌。
宰相捋捋胡子，“他们也防着老夫，别的不知晓，不过周将军近日回朝，他们已将其定为目标。”
周将军是周玉珍的父亲，此时还未被封为一品大将军。南霍北周，周家世代镇守北关，北边战事大捷，周将军回京述职。
不用想就知道，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一场谈话突然增加工作量的徐大人仿佛老了十岁，着急忙慌把两人赶出门。
跟徐青黛告别后匆匆离开相府。
……
回宫路上，太子有意无意打量她。
“皇兄有话直说。”
“希希，不如让本宫出面。”刚才在相府他也听了六皇子算计拿走徐小姐簪子的事，包括在吕秀成的死上做的文章。
“不，他早就记恨上本公主，也不差这一件，皇兄做好‘好兄长’的样子，暗中补刀便可。”她想了想，继续说：“本公主要是下手狠了，还需要皇兄遮掩一二。”
……
她向来是今日事今日毕，当晚便踹了六皇子寝宫的门。
六皇子披着大敞，半倚在廊下：“皇妹，这是何意？”
苏竹皮笑肉不笑：“讨债。”
身后太监德旺先一步冲上去按住六皇子的人。
苏竹踱步至他跟前，上下打量。
“你……若此时离开皇兄也只当是个玩笑。”李卓依旧端着那副温和有礼的样子。
苏竹应了一声，抬脚踹向他腹部，擒住手臂将他的头磕在地上，“本公主可没跟你开玩笑。”
“你要想声张也随意，正好让大家看看你这惨样。”
李卓被按在地上竟是动弹不得，他的体弱是装的，自诩武功不弱，现在毫无还手之力。
苏竹冷笑着靠近，“李卓你不是要卖惨吗？本公主也会。”说着抽走了他腰间的匕首，踩在脚下。
“不行哦。赤手空拳的较量要武器做甚？”
她把李卓拉起来，折过他的胳膊，看着他疼的龇牙咧嘴，笑意更深。
“乱拿别人的东西是要断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