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萱公主很有深意地看了姜云浅两眼,“昨晚没睡好,有些落枕,听说姜侧妃的医术精湛,便想着让姜侧妃给瞧瞧。”
姜云浅面皮发烫,脸皮再厚她也听出怀萱公主话里有话,其实人家都知道自己是被谁打晕的了,不说出来只是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岐王妃也是知情人,这时候却揣着明白装糊涂,讶然道:“皇姐落枕了?这滋味可不好受,妹妹,你可要好好地给公主瞧瞧。”
姜云浅应了一声,请怀萱公主先进屋坐坐,怀萱公主却对岐王妃道:“弟妹,有姜侧妃陪着本宫就好,你也不会医术,年底了府里事务也多,你就忙你的去吧!”
岐王妃明白怀萱公主这是在赶她走,有些担忧地看向姜云浅,见姜云浅悄悄对她点头,这才对怀萱公主笑道:“那姜侧妃就好好陪陪皇姐,我呢就忙着去了,待会儿我吩咐厨房做几个好菜,咱们几个好好喝上几杯。”
怀萱公主点头,岐王妃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等岐王妃走远了怀萱公主又盯着姜云浅看了几眼,见姜云浅眼中没有惧意,暗自点头,也算有些胆识,若岐王妃所言不假,那也算她误会了她。
脸上的神色也更缓和了些,当先走向待客用的偏厅,姜云浅也随后跟上,进到偏厅,有丫鬟过来将她们外面披着的披风拿下,姜云浅与怀萱公主才落了座。
如意小心翼翼地送上香茗,姜云浅吩咐她去将药箱拿来,既然怀萱公主说自己落枕了,她总得给瞧瞧。
“请公主低头。”姜云浅手上抹了药膏,虽然不能立竿见影地将怀萱公主的伤治好,为她揉一揉,缓解一下总是可以。
怀萱公主依言将头低下,露出一段粉颈,只是上面有一块青青紫紫的看的有些骇人,姜云浅多少有些后悔,伤的有些重了,早想到就该用针了,瞧这嫩嫩的皮肤上面出现的痕迹,怪让人心疼的。
先将手上的药膏在怀萱公主的脖颈间抹匀,再稍稍用力地在穴道间推拿,初时怀萱公主还皱眉忍疼,渐渐的药力化开,热热暖暖的还挺舒服,竟有些困意袭来。
姜云浅便让人搬来一张榻,让怀萱公主到榻上躺着,再接着为她推拿,怀萱公主的呼吸越来越平缓,最后竟真的睡着了。
姜云浅让人在屋内点了安神香,轻轻地退出偏厅。午睡是个好习惯,有安神香的作用,怀萱公主这一觉不睡到晚上也不会醒来,她趁这时候也去准备一些药,之前在陈家学过一种可以让人神志不清,之后就会有问必答的迷幻汤,就是不知效果如何,刚好给怀萱公主试试,也好知道她为何大半夜不睡觉跑她屋外跟做贼似的。
迷幻汤并不难熬,只是里面所用的药材有些难寻,但姜云浅之前让王南帮着寻过不少寻常难见的药材,里面就有制作迷幻汤的。因为是第一次使用,姜云浅对迷幻汤的效果还不是很确定,竟有些小雀跃呢。
很快迷幻汤熬好也放凉了,怀萱公主还没醒,姜云浅就坐到榻边,轻轻推了推怀萱公主,“公主,起来喝药了,把药喝了就不疼了。”
怀萱公主正睡的香,自从顾家出事后,有多少年她没睡过好觉了?一闭上眼睛就好像看到一双血淋淋的手在她眼前晃着,难得睡的香甜,竟然被人推醒,怀萱公主怒:“该死的奴才吵死人了!”
姜云浅嘴角抖了抖,好吧,在人家皇家人的眼里,天下人都是皇家的奴才,喊她奴才也没有错啦。可见怀萱公主怒了,姜云浅也不敢再推,只能端着碗在一旁守着。
怀萱公主被吵醒,又迷糊了一会儿也就醒了,睁眼看到姜云浅站在榻边,手上还端着一只碗,揉了揉还发疼的脖子,问道:“本宫睡了多久?”
姜云浅含笑道:“三个时辰。”
怀萱公主动作僵了下,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信任一个人,竟然在姜云浅的屋中睡了三个时辰,这对于很长时间都睡不好觉的她来说是多么难得啊。提鼻闻闻,屋中有一股淡淡的甜香,想到姜云浅治薰香丸的本事,想必就是这香的作用吧,还真是好东西呢。
“你手上端的是什么?”
姜云浅将碗递过来,“这是为公主熬的药,喝过之后脖子就不会疼了。”
怀萱公主不疑有他,接过碗扬脖喝下,这些年她没少喝各种汤药,像姜云浅送来这碗并不难喝,苦中还有淡淡的甜,比御医们开的安神药可要好喝的多。
喝过之后不久,怀萱公主又有些上来困意,姜云浅却不让她睡,“公主想是累狠了,但总是要吃些东西再睡。”
怀萱公主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姜云浅吩咐如意让人将早就准备好的饭菜端进来,怀萱公主匆匆吃了几口,便抵不住困意又要去睡,姜云浅这才将她扶躺下。
见怀萱公主再次睡熟,让人搬了把椅子就放在榻边,眼上是跃跃欲试的表情,将丫鬟们都赶了出去,连怀萱公主带来的宫女们也都以治病需要安静为由而赶了出去。
宫女们认为在岐王府里公主是安全的,岐王侧妃也没有理由害怀萱公主,便都依言出去。最后姜云浅派如意到门前盯着,不让任何人过来。
做好之后,才托着下巴看床上躺着的怀萱公主,“这位睡着的美人是谁呢?”
怀萱公主的嘴巴动了动,发出几个不连贯的声音,但仔细还是能听得出来说的是:“本宫乃是怀萱公主。”
姜云浅大喜,看来迷幻汤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将来谁敢跟她说谎话,一碗汤下去什么都得说了。
“怀萱公主,你觉得姜云浅这姑娘如何?”
说完,将耳朵凑近怀萱公主的嘴边,很是认真地想知道怀萱公主对她的评价。在她想来,就算怀萱公主不说她见利忘义,水性扬花,至少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结果,半天没听怀萱公主出声,就在她以为怀萱公主睡的太沉,想要再问一次时,怀萱公主回答道:“识时务,是个能屈能伸的好姑娘,比本宫强!”
“那你为何还要害她?”姜云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既然对她评价这么高,昨晚为何还对她用迷烟啊?难道怀萱公主这些年心理都扭曲了不成?
怀萱公主声音又带着茫然的坚定,“没,没害她!本宫要带她去找顾南。自己的媳妇,自己守着,不能便宜别人。”
姜云浅这才明白怀萱公主这几夜的目的了,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还真是个痴痴的好姑娘,可惜性子太执拗了,她和岐王都不知道王南的下落,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既然知道怀萱公主不是想要害她,姜云浅也就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八卦之心大起,反正怀萱公主醒来也不会知道梦里都说了什么,她干脆就问起一些关于王北和王南小时候的事情。
一个问一个答,倒也其乐无穷,姜云浅还真知道不少关于王南儿时的趣事,终于也知道王南原来打小就是个霸王啊,真算起来前世他在姜王村做的那些事算得了啥啊?当初王南怒起来可是连一同长大的皇子都怕他几分,若不是顾家的遭遇,说不定如今的京城都得被王南搅得天翻地覆了。
回想一下王南前世和今生的改变,姜云浅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伟大,竟然把那样一个小霸王给改变的彻头彻尾,不说是忠犬一只,对她也是全心全意的。
突然,姜云浅特别特别地想王南,若不是有不能回来的原因,他也不会到现在也不与她联系,只字片语都没有寄回来,哪怕知道他还活着,心里的惦记反而更多更多。
眼看就要过年了,他一个人,或者是跟王北两个人,能吃得好、穿得暖吗?
你们知不知道,在京城还有两个傻女人在等着他们回来的消息?
西北边城,孤零零的一座城池守在西秦通入大周的必经之路,不时有商队通过城门来往于大周与西秦之间。一场大雪过后,黄泥的道路被皑皑白雪覆盖,站在城头之上,路上行走的人和马车就像列了队的蚂蚁,艰难地在通往两国的道路上行进。
王北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王南去了两个多月,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唯一能让他略表欣慰的就是没有消息就等于是好消息。
因西北与京城道路难行,书信往来不便,王北也是上个月才得到姜云浅进了岐王府的消息,虽然是权宜之计,但他不敢想像王南回来时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一怒之下跑回京城胖揍肖天佑一顿。
虽然是不得已而为吧,但他连皇上如此明显的圈套都看不出来?伸着脖子往里面钻,他都不好意思说他,白活了二十年了,难道这些年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吗?
唉,可不管怎么说,这事还得他想主意,总不能看亲弟弟跟兄弟为了这件事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