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肖天佑就开始琢磨外面的形势,他躲在这里已经快两天时间了,也不知遇刺的消息传出去没有,有没有人来救他,虽然身上的伤让他只能先留下来养着,可再没心没肺的人这时候也是待不住的。
可他和姜云浅都不方便出现在人前,想要出去打探一下消息都不可能,这样干等着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真够窝囊了。
下午,姜云浅一觉睡醒,肚子饿了,来到厨房就看到一桌子的咸蛋青和两张大饼,蛋黄抠的那叫一个干净,连油都没剩下一滴。
姜云浅满头黑线,果然是锦衣玉食养大的皇子,心里就没有别人是吧?
默默地就着井水把大饼吃下去,蛋青那么咸她也不爱吃。
肖天佑倒没觉着有什么不妥,从来有什么好吃的都是他吃着别人看着,不过就是几个咸鸭蛋,他真没往心里去。
到了半夜,姜云浅再次起来做饭,只是这次家里真没什么菜了,把几个鸡蛋打到面里,又切了些葱花放里面,加水和成面团,又擀成一张张面饼,烙了半盆葱花鸡蛋饼。
这些足够她和肖天佑吃两天了,若是这两天王家兄弟再不回来,她只能出去找食儿了,不然把岐王饿坏了咋办?
可直到鸡蛋饼都吃完了,王家兄弟也没回来,姜云浅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从镇上到县城,一来一回也就两天,他们去了五天还没回来,难道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吗?
姜云浅等不下去了,跟肖天佑商量了一下,这样一直饿着肚子等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她要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肖天佑想了想同意了,他身上有伤,虽然不妨碍他跟姜云浅抢吃的,可真出去的话,被人认出来他打也不能打,逃又逃不掉,还不如在这里把伤养好再说。
但姜云浅就不同了,她好胳膊好腿,出去最多就是遇到陈家人,而陈家人既然娶了姜云荷,该就不会盯着她了,出去的危险不大。
于是,再次给岐王烙了几张粗面大饼,好不好吃反正是抗饿。之后,趁着夜黑风高,肖天佑架上梯子,姜云浅爬过墙头,看四下无人,一溜烟地跑回姜王村。
虽然跟肖天佑说是不能坐以待毙,可她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要回家瞧瞧,出来这么久了,哪怕有王家兄弟给送回去的信儿,阿爹阿娘也不能完全放心。
从镇上回姜王村,快走也就大半个时辰,姜云浅往日也是走熟了,夜晚也不影响她行路,只是让她想不到的却是,平常白日里也没几个行人的路,这大半夜的竟然被她遇到不下五拨行人,虽然都是普通百姓打扮,可那眼神犀利的让人看了就后背发凉。这还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更是不知有多少了。
姜云浅眉峰紧锁,这条路的尽头虽然不只姜王村一个村子,但十里八村都是认得的,就是不熟,见了面也知道是哪个村的人,平常见个生人都不容易,更不要说一路遇到的都是生面孔。
姜云浅低垂着头,尽量让脚步不那么惊慌,她不是真正十岁天真的丫头,哪里还会不明白,这些人都是奔着岐王来的,只是不知他们是岐王的人还是对头的人。
姜云浅不敢贸然打听,就怕来个此地无银三百两。好在这些人见她一个小姑娘独自赶路,虽然多看了两眼却也没太放心上。
姜云浅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姜王村,她可以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虽然这些人未必真是对她起疑,跟着她只是以防万一,但姜云浅还是吓的心怦怦地乱跳,到了这时候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家。
她这些日子藏在镇子里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只要她不透出风声,那些人只要稍一打听就会知道她家里的那点子事,也不会有人会把她和岐王想在一处。
可这时候她也不能再贸然回镇上,不怀疑是一回事,万一真不小心被人看到她的行踪,再连累了岐王罪就大了。
看来这些日子一直到风头过去,都只能委屈肖天佑在那里受苦了,好在回来之前她又给肖天佑烙了几张粗面大饼子,哪怕只是干巴巴的粗面大饼子也能让肖天佑短时日内不至于饿着肚子。
至于说口味……姜云浅还是认为肖天佑虽然身娇肉贵,却是很好养活的,人也不是狂妄不知好歹。
姜云浅故意大声叫门,姜方和夏氏早早就睡下了,听到外面女儿喊门声还疑惑了下,女儿跟着认的师父去学医,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就是回来也该赶着白日,这大半夜的会不会是听错了?
本来他们还因担心女儿,想要传个信给女儿,告诉她陈家娶了姜云荷,她不用在外面躲着了,可女儿走时连个地儿都没留,他们想找人都找不着。
本来还担心找不着女儿,可女儿突然回来了,他们又担心女儿在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是吃不了那份苦才跑回来的。
这几日他们整日担心姜云浅在外面吃苦受罪,还时刻怕陈家人来找麻烦,日子过的很不好,每天都是大门紧闭,天一擦黑就熄灯睡觉。
直到姜云浅又叫了几声,姜方和夏氏才相信真是女儿回来了,姜方披衣出门,打开院门放姜云浅进来,看着完好无损的女儿,嘴里只会念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夏氏也从屋子里出来,见着女儿刚要哭,又怕被人听着忙捂了嘴,默默地流眼泪。
“进屋再说!”姜云浅先把门关好,扶着阿娘进屋,姜方也瘸着腿随后进来,关屋门时还不忘看看外面。
早在姜云浅叫门时,三妹姜云冬就听着了,小姑娘太早也睡不着,一听是二姐的声音,忙从屋子里蹦出来,跟在姜云浅身后‘二姐’‘二姐’地叫个不停。
姜云浅摸了摸姜云冬蓬乱的发,“这几日二姐不在家,冬丫听阿爹阿娘的话没有?”
姜云冬抱着姜云浅的腰不松手,“家里都好好的,冬丫听爹娘的话,二姐,你别走了,陈家娶了云荷堂姐,以后也不会再打你的主意了。”
“好,二姐不走了!”姜云浅笑着道。
大姐在富户家里做丫鬟,大哥又在外面学手艺,家里跟姜云浅年纪最相近的就是姜云冬,平日姐妹俩的感情也最深,姜云冬对她的依恋比对大姐姜云娘还要深一些,她也更喜欢这个很有些心眼的三妹。
得了姜云浅的保证,姜云冬脸上笑开两朵花,却还是赖在姜云浅的身边不肯走开,弟弟妹妹们都在睡着,不然二姐身边这个位置也轮不到她了,能多赖一会儿就多赖一会儿。
夏氏总算哭的告一段落,从三闺女的手上把姜云浅的一只手抢过来,拉着就不松开,“浅丫,这些日子你都到哪里去了?阿娘求了好多人也没打听到你的消息。”
姜云浅一早就编好说辞,从她如何如何遇到一位医术高超的女道士说起,一直说到这几日她都跟着女道士住在隐居之住,整日里就是背些药方,这次回来也是女道士应友人之约去治病,才让她先回家住些时日,等她回来了再接她过去继续学习医术。
至于说那位女道士是谁,姜云浅只能带着歉意地看着阿爹阿娘,“阿爹阿娘,不是浅丫
不肯说,你们也知道的,那些高人逸士最不喜欢别人知道他们的名号,师父也不让我说出她的名头,不然就不肯再收我为徒了。”
姜方听了拈着短须点头,“浅丫所言极是,既然你的师父是位女道长,阿爹就不问了。”
姜云浅刚松了口气,姜方又道:“浅丫也说了这些日子跟着师父背了不少药方,都是治什么病的?”
姜云浅一听便知道姜方还是不放心,有心考较她一下,好对她那位师父是真有本事还是借着医者名头骗人心里有数。
虽然姜方不会治病救人,但平日里书没少看,医书也看了一些,虽然不够精深,但一些浅显的药性他还是知道的。
尤其是药方骗不了人,姜云浅只要背出几个,他大概也能通过药物的药性猜测对不对症。
若是别人怕是要被难住了,但姜云浅却不怕,前世在陈家十年,她别的不会,医术很是精进,尤其是药方背了不少,虽然也没病人要她因症施治,但一般的药方张口就来。
先给姜方背了几个常见病的方子,听的姜方直点头,虽然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用,但从药性上看女儿也不是随便背来骗人的。
他从前是教过女儿认一些字,但药方女儿会不会他比谁都清楚,这些方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编出来的,他对姜云浅所说的那位师父也就放心不少,短短几日就能让姜云浅背会这么些的方子,而且还是张嘴就来,那位师父也是有些本事的。
姜方信了,让姜云浅不再背方子,但治病不是几张方子就能解决的事,姜方很严肃地告诫姜云浅:“你莫要以为治病救人很容易,凭着几个方子就能成神医,古语有云:因症施治,你还要跟着师父好好学几年,再想着给人治病的事,免得治病不成反害了人。”
姜云浅垂首受教,姜方所言甚是,虽然姜云浅如今自认医术学有所成,可学习医术永远没有止境,也由不得她自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