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酒喝完,方蛰起身告辞,李胜利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身影在路灯下消失后,回头时自言自语道:“打铁还得自身硬,老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当初李胜利还指望方蛰求自己呢,结果人家凭本事,靠自己把麻烦都解决了。
“喝酒了?”穿着睡衣的简芳华没法直视,尤其是弯腰给方蛰拿拖鞋的时候。
她不是那种模特型身材,怎么说呢,饱满,丰腴。方蛰绞尽脑汁才想到一句话,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软的。
“有没有想过合拍片?”简芳华递过来茶杯,方蛰接过抿一口,嗯了一下。
“合拍的话,就不存在什么引进了。可以找中影合作。”简芳华看来是做了一番功课的。
“你的意思,你搞个公司,拉上中影投资,加上巅峰影业三方合作?”方蛰还是头一次发现简芳华的兴趣所在,做广告都没见她这么积极。
“芬给出的主意,你不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么?”简芳华说着兴奋了起来,她需要打开局面,哪有比合拍片更合适的开局呢?
“呵呵,不怎么样。”方蛰直接破冷水,简芳华脸上的兴奋瞬间没了:“啊?”
“国内现在的电影市场太小了,没有利润的事情你觉得能有人做?老老实实的先做电视剧,把基础夯实了。最近五年内,别去碰电影。我让米国那边安排亚裔角色,不过是一个铺垫罢了。暂时先卖点人情,以后你在圈子没人敢轻易为难你。合拍片,亏她想的出来。”
方蛰的语气里带上了不满,简芳华也不傻的,听出不对来了,挨着方蛰的身子,小幅度的扭动身躯,好像往里挤一样,口中低声道:“你的意思,我被人利用了?”
“谈不上,无非是试探一下我的态度而已。估计也不是她的意思,是别人借她传话呢,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忽悠一下我这个外行。”方蛰不难想明白事情的大概。
“不行,明天我要找雁子问清楚,怎么能这样的?”简芳华有点生气了,她是真的拿雁子和芬当朋友的。方蛰按住她:“别闹,人家比你看的清楚多了,知道你一问我就明白了。估计那边递话的人呢,芬也得罪不起,只好拐弯抹角的,她也有难处。”
“那也不行,可以明说嘛。”简芳华还是没有顺气,方蛰抱着她,下巴顶在肩膀上,鼻尖吸了吸体香:“这话明说就没意思了,你就跟她说,我暂时对合拍片没兴趣。”
第二天简芳华联系了芬,见面后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得,把方蛰意思表达了一下。芬听了不禁长出一口气:“芳华,方先生还是看的清楚,我呢,也是没办法。在这个圈子里呢,雁子现在是红,但是这个红啊,不知道能保持多久,反正我努力多红一天算一天。”
这语气里带着愧疚,换成之前呢,简芳华还能安抚两句,现在嘛,笑的跟没事人一样道:“是啊,都不容易。”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该合作还得继续合作。
这个事情简芳华觉得自己又学到了,在帝都打滚这些年,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了。现在看来还是差点火候,被别人因势利导,就去当探路石了,想起来简芳华心里都郁闷。
这个时候心里就记得方蛰说的一句话:跟这些人呢,千万别讲感情,只讲利益就好了。芬也好,雁子也罢,她们的利益是一体的。她们跟我们不一样。
李萍知道方蛰到了帝都,但她绝对不打电话过去,而是当着不知道。
一个是事情太多,另一个,觉得真没必要,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要不是李铮的存在,方蛰可能早就不认识自己是谁了。这么说起来,还得“感谢”李胜利那个鼠目寸光的家伙。
今年服装专卖店的生意有所下降,外国的品牌涌入,对伊人还是造成了一些冲击。好在这个牌子比较硬,在很多客户心里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服装生意的下滑,被电脑生意给补上了。飞达电脑今年卖的太火爆了,单单李萍一家店,就卖出去一万多台。
还有就是网吧的生意火爆,上网的人不多,打游戏的人是真多。李萍一口气开了十家连锁店,算是把她给忙坏了。忙碌的李萍,只有回家的时候,才能陪一陪儿子。
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决心在每一所大学边上都开一家网吧的李萍,准备新开五家分店。单单是选址就够她忙一天的。真正做事有下面的人,但是这个开头还是离不开老板李萍。
李萍寻思,是不是要找一个经理人来管理网吧这一片业务了,不然是真的能累死人的。
今天是方蛰抵达帝都的第七天,李胜利那个蠢货又给别人当枪的第四天。
停好车的时候,李萍心里默默的念叨着。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就是下不来。秋老虎闷的厉害,在外面奔走一天,身上黏黏的难受。
靠着椅背的李萍没着急下车,闭着眼睛休息一下,在孩子面前的母亲,必须是光彩照人的。等下还要补个妆,不然脸色不是很好看。
咚咚咚,有人在敲车窗,谁这么讨厌啊?
疲倦的李萍睁眼看了一下,李铮正在兴高采烈的砸车窗,车里的李萍凝滞了坐姿,如同雕像。好一会之后,脸上凝滞的灰暗慢慢的散去,绽放出最炫目的微笑。
“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李萍开门下车,李铮挣扎着从方蛰的怀里下来:“我要自己走!”这孩子说话已经很利索了,落地就开始跑。
方蛰冲李萍一笑,赶紧弯着腰追上去,像个护着小鸡仔的母鸡。李萍靠着车门,脸上的疲倦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充斥了幸福的微笑。
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大概就是生下李铮吧?
这个男人就是和混蛋,但却是个很有吸引力的混蛋,让人难以撒手的混蛋。
看着方蛰像一直鸭子似得,挽着腰撅着屁股追着孩子,李萍笑弯了腰。
疯了一阵,李铮才算被方蛰抱回来,两人并肩往回走,方蛰淡淡道:“李胜利好像成熟多了。”李萍听着忍不住苦笑道:“老大运气不好,分管那一摊子任期内成绩不佳。”
“还真是运气不好,这几年管企业的,哪个官员都落不到好。尤其是金融改革后,现在想贷款发工资,银行都不答应了。有的企业,该破茶的就破产,该并购的就并购。还抱着过去的哪一套,没点锐意改革的气魄,这官可不就是当的不顺心么。”
方蛰也就是随口感慨,李萍却颇为认同的道:“你这话早该让老大听一听的。不过估计你说了也白说,他那个人骨子里太傲气了。这次在江淮省,栽个不大不小的跟头,不是坏事。”
“难怪!”方蛰自言自语,似乎在给自己一个答案。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啊,别幸灾乐祸啊,老大再怎么运气不好,那也还是一方大员。”李萍这话说的倒是底气十足的,不过对于整个李家的人而言,比以前做人要低调是肯定的。
“我又不混体制,我就是个商人。”方蛰笑着自辩一句,他想到的是跟李胜利喝酒的事情,难怪那家伙要给人说情呢,成不成都不亏嘛。还是那个德性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胜利啊,就是小聪明有余,大智慧不足。这几年非但没啥进步,反倒越混越回去了。”李萍真是有感而发,她一个女人都知道,现在是赚钱的好机会,你看李胜利在干啥?结婚以后有了孩子,又开始浪了。
“明天休息一天吧,一起出去玩,你说去哪合适?”方蛰放下孩子,李铮围着他转圈。
“天这么热,你说去哪合适?香山是景区,人多的挤不动。”李萍说着抱起孩子,要带他去洗澡,方蛰跟过来帮忙。
“也是啊,这天有点闷。我听说你最近很忙啊,多请几个人帮忙做事,别舍不得那点工资。把自己累着了不合适。”方蛰也就是劝一劝,李萍出去拿衣服,没接他的话。
方蛰拿着喷头给孩子洗澡,李铮闹腾的很,方蛰显得很有耐心,结果是身上被弄的一身水,却一点都不生气。怎么说呢,对这孩子,方蛰真是心里有愧,不论怎么来的,自己就是个不尽责的父亲。感觉自己比方越也强不了多少,都是一个路数。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别的没学到,花花肠子全继承了。
李铮洗好了,方蛰也湿透了,保姆过来把孩子抱走,这孩子还不乐意。李萍给他屁股一巴掌才老实的,方蛰脱上衣的时候,李萍脸红了一下:“我去给你拿衣服。”
窗外开始下雨,闷了一天的城市,终于有了个宣泄的口子。
沉重的呼吸渐渐地平缓,黑暗中方蛰在低声说话:“孩子在幼儿园开心么?”
“挺好,就是盼着你来接送。”李萍坐了起来,套上睡裙出去,回来时手里多个脸盆和毛巾,热毛巾递给方蛰擦了擦身子。
“嗯,明天我去接送他,晚上这虎骨酒多喝了两杯。”
“别,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别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