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气氛凝重的红燕馆,因为一首《桃花庵歌》顷刻间打开了局面,直接全场沸腾。
李师师细细品味着赵桓的诗句,越是回味,眼神就越是明亮。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若非王爷早有珠玉在前,一再证明临场作诗的神技,奴家还真不敢相信,这种品质的诗,竟是王爷信手拈来。”
“奴家叹服,不过还请王爷写下来,有些咬字,奴家生怕理解差了。”
“诗句内涵,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赵桓也没多想,提起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转眼就将《桃花庵歌》写在了纸上。
李师师接过墨宝仔细打量,不由点头赞叹:“王爷不光诗才登峰造极,字迹书法也是堪称上乘。”
“有了王爷的亲笔墨宝,就算今晚把红燕馆赔给王爷,奴家下半辈子也吃喝不愁了。”
话音落,李师师已经将墨宝交给李玉兰,让她好生保管。
赵桓这才意识到,李师师摆下的第一关,分明是故意坑他的墨宝,这女人的心机果然深得很。
见此情形,在场的王孙贵族纷纷坐不住了。
一位身穿白衣的侯爷站了起来,冲着赵桓拱手作揖,显得极为恭敬,“不知在下,可否请王爷赐墨宝一副?”
“在下愿出白银一千两银子。”
虽说赵桓在朝堂上的名气极臭,但赵桓的诗篇墨宝,却是公认的价值不菲。
倘若易州府陷落,赵桓被革职或是身死,那赵桓的真迹可就值老鼻子钱了。
在场的其余客人,也不甘示弱,连忙上前“请墨宝”。
“一千两银子就想买下定王的墨宝?永安侯爷也太抠门了。”
“我可比永安侯爷有诚意多了,三千两银子,请王爷润个笔。”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衣,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直接昂首挺胸的站了起来,挡住了周围的达官显贵。
此人身上透着些许痞气,一看就知道是从地方上来的乡绅豪勇。
为了拍李师师的马屁,黑衣男人直接大手一挥。
“王爷的一首《桃花庵歌》可谓是应情应景,艳惊四座。”
“我愿再花五千两银子,请王爷赋诗一首,就以李馆主为题,如此岂不是促成一桩妙谈?”
五千两银子……
赵桓瞬间动心了,毕竟易州现在太缺钱,既然他的墨宝如此值钱,只要多卖几首诗,岂不是连军费都卖出来了?
但是转念一想,物以稀为贵,这种涸泽而渔,自断后路的法子,绝非良策。
赵桓当即拒绝:“本王的墨宝,岂是花钱能取来的?”
“宝赠有缘人。”
此言一出,众达官显贵也只好悻悻作罢。
李师师嫣然一笑,话里有话道:“王爷不肯以奴家为题,难道是觉得奴家不配?”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赵桓必定妙语连珠,既拒绝舞文泼墨,又能给李师师一个台阶下,博得满堂喝彩时,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发生了。
赵桓背着手,一副正气凌然的架势:“国难当头,本王岂会为歌姬作诗?”
这话明摆着讽刺李师师是红颜祸水,所有人都觉得赵桓的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明明可以两全其美,却非要剑走偏锋。
招惹了李师师,对他有什么好处?
在众人紧张不已的注视下,李师师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竟流露出一抹赞赏神情。
“不愧是定王,果然快人快语。”
“奴家虽然不曾卖身,但歌姬就是歌姬,事实胜于雄辩。”
“王爷明明只需动几下手指,就可换来真金白银成千上万,却不屑于这么做。”
“不仅清高,更是为了维护皇室之威严。”
“奴家……叹服!”
本来达官显贵还对赵桓极为不忿,若是赵桓和李师师闹掰,他们自然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李师师那边。
结果……
人家李师师都不在乎,他们跟着瞎操什么闲心?
红燕馆大厅里发生的一幕幕,全被站在门口的小夏尽收眼底,她连忙转身跑到对面的酒楼雅间,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朱琏。
“王妃殿下,奴婢就说嘛,王爷虽然行事暴戾了些,但那颗心却比金子还要真诚,别说区区歌姬,就算真是天仙下凡,都休想让王爷移情别恋。”
朱琏压了下手,示意小夏莫要聒噪喧哗。
“本宫又没说什么,你跟着紧张什么?本宫和庆云来红燕馆,不过是担心王爷惹上李师师,继而遭到陛下记恨。”
“若只是舞文泼墨,倒也无妨。”
“对了,你把王爷写的诗,再念一遍。”
提起那首《桃花庵歌》,小夏也眼睛冒光,尽是崇拜。
“王爷此诗,不仅精妙,而且朗朗上口,奴婢也只听了一遍就全部记下了,连奴婢都觉得,王爷十有八九是文曲星转世。”
“不对,文曲星可没王爷那么凶悍,应当是杨戬转世,文武双全。”
小夏连忙把《桃花庵歌》又重复了一遍。
朱琏听后,不由顿首,眼神流露出一丝迷离:“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看来王爷心如明镜,只是我们难以揣测王爷的心境罢了。”
“庆云,你觉得呢?”
此时郑庆云早已小脸泛红,她虽然略同文采,但是与赵桓的天纵奇才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得知赵桓轻而易举的闯过了李师师的第一关,还留下了一首惊艳无比的诗篇,郑庆云脸上尽是骄傲。
一想到将来,能够嫁给这样的男人,李师师心里就是一阵温暖。
“姐姐,不怕你笑话,我从来都没有揣测过王爷的心思,只要能和王爷在一起,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看着心思单纯的郑庆云,朱琏不由一阵轻笑。
若是换做旁人,郑庆云被人卖了,恐怕还在帮人数钱,不过好在她遇到了赵桓。
就在这时,小夏突然打断了二女的对话,小脸煞白,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
“王……王妃殿下,刚才我看到一个人从门外过去了,好像是……好像是陛下。”
什么?!
朱琏和郑庆云同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