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原着所说,薛宝钗举止娴雅,博学多才,很快就博得了贾府上下的喜爱。
更有那起子爱嚼舌根的媳妇婆子,暗地里将黛玉和宝钗比较,说黛玉行动爱恼,小心眼子,而宝钗温厚大方,极有大家闺秀的款儿。
001愤然道:“赌一杯奶茶,这肯定是薛家放出去的风!”
七杀:“这么明显的事,还用得着赌?”
薛家不来,林黛玉是贾母的心肝肉,哪个丫环仆妇敢多说一句?
薛家一来,林黛玉就多了好些缺点,下人也敢议论了。
要说薛家没做什么,谁信?
不过,最想打压黛玉的,还不是薛家,而是贾宝玉之母王夫人,她才是宝黛爱情最大的破坏者。
贾宝玉的婚事上,贾母支持的肯定是自家外孙女,但王夫人最不想要的儿媳妇,恰巧就是林黛玉。
就像贾母不可接受的孙媳是薛宝钗一样。
婆媳两个,在这个问题上的矛盾不可调和。
程伟元、高鹗整理的后四十回,说贾母最终也放弃了林黛玉,选择薛宝钗,简直是胡扯。
既不合情,也不合理。
说回王夫人,但凡有机会拆开宝黛这对大家心照不宣的官配,她一定会把握住。
正因如此,才热切的盼望着薛家的到来。
她和妹妹薛姨妈在这件事情上,乃是不谋而合。
各有各的算计,目标倒是一致。
林黛玉虽目下无尘,却也看出薛宝钗比自己得人心,连日里有些闷闷不乐。
七杀理解她的心情。
这不是嫉妒吃醋,而是一种微妙的失落。
想当年,师尊在她之后又收了好些师弟师妹,她也担心大师兄对他们的关爱超过自己,郁闷了许久。
后来发现大师兄最重视的还是她,才算释怀。
这日见林黛玉蹙眉看书,斟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小声道:“姑娘,有件事情,我日思夜想,怎么想也想不通。”
林黛玉放下书,懒洋洋地道:“你个半大的小孩子,心思还挺多。说罢,什么事儿?”
七杀心说你不也是半大的孩子,心思不也挺多?
“好姑娘,我说了,你可不能怪我妄议他人。”
林黛玉这里有很多规矩,不妄议他人,是其中很重要的一条。
紫鹃作势要拧她的嘴,“好大胆子,还敢辖制姑娘?”
其实,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她也看出七儿很有分寸,不会说不该说的话。
这番做派,只是逗林黛玉开心。
七杀忙跑到林黛玉背后,“姑娘救我,紫鹃姐姐似那下山的老虎,要吃人呢!”
紫鹃佯装生气,“当着姑娘的面,就编排上我了?”
挥着帕子去追七杀,口口声声要教训她一顿。
两人这一追一闹,林黛玉看得有趣,不觉把烦闷去了大半。
站起来拉住她们,忍着笑意认真地道,“好了好了,你们一个是廉颇,一个是蔺相如,这就将相和罢!”
七杀:“姑娘,我可从来不敢和紫鹃姐姐相争!”
紫鹃:“你是不争,你只会引得姑娘事事都向着你。”
眼看两人又要掐起来,还把自己带进去,林黛玉赶紧转移话题,“七儿,你究竟何事不明?”
紫鹃也听着,看她能说出朵什么花。
七杀:“大家都说,宝姑娘最是知礼。”
林黛玉慢慢收起笑容,“是啊,宝姐姐是个知礼周全的人。”
七杀:“那我就不明白了,她为什么称呼琏二奶奶为凤丫头?”
红楼里的称呼,大有讲究。
从称呼上,就能看出上下尊卑,关系亲近还是疏远。
比如王夫人,对林黛玉的称呼向来是“大姑娘”,很是客套,称呼薛宝钗则是“宝丫头”,喜欢的是谁,一听便知。
另一个侄女王熙凤,她称为凤丫头。
但是,她能叫王熙凤为凤丫头,不代表薛宝钗也能。
一来,王熙凤是贾府的内掌家,你一个来投奔的平辈客人,直呼内掌家的名字,不太妥当吧?
二来,王熙凤年纪比薛宝钗大,是薛宝钗的表姐。
在现代,直接叫表姐的名字很正常,但在古代大户人家,这就是不通礼仪。
能叫王熙凤为凤丫头的,必须身份、辈份或年纪比她大,薛宝钗一样不占。
她还动不动就以长辈的口吻评价王熙凤的理家之能,也就难怪王熙凤不喜欢她,和她的交流极少。
七杀的提问,让林黛玉愣了一愣,半晌方道:“她们是表姐妹,叫错了称呼也是有的。”
紫鹃插话,“这可错不得!”
七杀:“紫鹃姐姐说得对,宝姑娘这是大大的逾礼。”
不等林黛玉说话,又道:“姑娘,她还叫你的字,也不对。”
宝黛初见时,贾宝玉送她表字“颦颦”,很是传神,但在这个时代,这事儿显得轻浮。
哪怕贾母有意撮合他们,也不会赞同贾宝玉此举。
贾宝玉估计也意识到不妥,后来极少以字称之,贾府其他人,也基本不用。
唯有薛宝钗,不是叫颦儿,就是叫颦丫头。
正面描写中最为知礼的宝姐姐,却犯了这么明显的错误,显然是作者故意用的讽刺手法。
宝姐姐的失礼之举,后面还有很多,称呼上的错处,只是开了个头。
林黛玉:“她亲近我呢。”
薛宝钗总是叫她的字,她心里也不是很舒服。
才认识没多久,不算闺中密友,也没熟到互称表字,太过刻意了。
七杀:“这样不知礼的人家,还是少些亲近罢!”
林黛玉笑道:“你在嘟囔些什么呢?在我面前也就罢了,在外面,可不许这么胡说八道。”
七杀:“姑娘放心,我又不傻。”
等林黛玉歇午觉,紫鹃狠狠表扬了七杀一番。
姑娘闷了这么久,今日可算是笑了。
要她说,宝姑娘哪里及得上林姑娘?
林姑娘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