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将军请看,这是云罗山......”
七杀指着沙盘,开口道。
“等等!”
许相桐打断她的话,“你这是什么物事?”
七杀:“此物名为沙盘。”
通常认为,华夏有历史记载的沙盘,出现在东汉时期。
但秦始皇陵中的大型地形模型,其实也可视为沙盘的一种。
这个世界的征战不少于华夏,却还没有沙盘,她这是首创。
韩乡关也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敏锐地感觉到,此物于军事上有大用,直观明了,比普通地图好得多。
打仗打的是什么?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人和暂且不说,这叫沙盘的物事,能最大程度发挥出地形的优势!
“顾将军,你从没打过仗,怎会有此奇思妙想?”
七杀就知道有人会问,早已准备好答案,“祖父教的。”
如果不信,可以去泉下找顾老将军对证。
许相桐和韩乡关一起默了。
有家学了不起呀?
哎,还真了不起。
许相桐:“但你是姑娘家,顾老将军怎会教你这个?”
七杀:“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读书最多。”
这个倒不假,顾羽裳体弱多病,风格和兄弟姐妹们完全不同。
兄弟姐妹们看到书就头疼,她却在书中找到了乐趣,是顾家看书最多的人,其次则是祖父顾大成。
许相桐不由想起小时候先生说过的一句话,人蠢就要多读书。
那时他嗤之以鼻,把先生气走了,如今想来竟是真的!
顾羽裳能练出六品护盾,很可能是从书中得到灵感!
......要是他现在用功读书,还来得及么?
韩乡关若有所思,“你的兵法,也是顾老将军教的?”
七杀:“父亲和兄长们,也教了一些。”
韩乡关抹一把脸,慎重地道:“顾将军,请开始罢!”
他有预感,即将听到的,不仅是顾羽裳的一人之见,还是顾家数代的军事积累。
许相桐也神情肃穆。
暗想顾羽裳够意思,竟不囿于门户之别,告知他们家传秘法,真是条光明磊落的好汉!
黄天暮还让自己监视她?
监视个xx,他才不做那种鬼祟之事。
七杀拿起红色小旗子插到山上,“这是我军。”
又拿起蓝色旗子包围红色小旗,“这是蛮族。”
“假设我军只有两千,蛮族有一万,是我军五倍。我军看起来要吃亏,实则不然。”
韩乡关:“但兵法有云,敌若数倍于我,便只能避之,避无可避,方可死战。”
七杀:“兵法自然无错。可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况且,兵法也并非一成不变。”
兵法不是空想,而是实践中得来。
也并不全面,还有很大的增补空间。
“两位将军,打仗时,你们的将士每一个都在与敌人厮杀么?”
许相桐怔了怔:“没有。”
韩乡关也摇头,“总有人落在后方,冲不到前面。”
这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前面的路有时会被堵住。
七杀:“蛮族也如此。”
见他们还是不懂,道:“这么说罢,今日你们若带十人围攻我,你们与我相斗,别人还能插手么?”
许相桐:“我们不会以多欺少!”
韩乡关眼睛亮起来,“我们与你相斗,也拦住了别人。因而来的人虽多,但在那一时刻,你的对手只有我们两人。”
许相桐也有点明白了,“如果我们事先未曾演练,便不能心灵相通。为防误伤同袍,还有可能束手束脚,施展不开!若是这样,那你的对手还少于两人。”
七杀欣慰地道:“不错!”
孺子可教。
如果他们太蠢,她不一定有兴趣说下去。
“因而,每一场战斗,都不是简单的兵力比较,还要看将官如何指挥。”
“若是指挥不当,别说只是五倍,就算十倍百倍,也没什么用处。”
“多出来的那些人,并没有意义。”
“还有可能引发各种问题,让将官焦头烂额。”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也得有那个指挥能力才行。”
“刘邦也算雄才伟略,韩信却说他最多只能领十万兵,再多就会适得其反。”
许相桐:“韩信是谁?韩将军祖上么?刘邦又是谁?”
读书少就这点不好,什么都不知道。
韩乡关面露疑惑,他不记得祖上有这么个人物。
七杀:“......话本子里的,不重要。”
继续道:“蛮族将官的指挥能力如何呢?祖父说,不值一提!”
许相桐叹道:“顾老将军真正豪迈!”
韩乡关:“但是,我们总不能寄希望于蛮族指挥不当,不应该由敌方的水平来决定胜负!”
他承认顾羽裳的看法有一定的道理,可兵多胜兵少,是经过无数次战争验证出来的。
七杀赞同:“你说得对。所以,我还有阵法,很多阵法。”
接下来,她用阵法将蛮族切割成各个小区域,逐步蚕食。
许相桐琢磨了半天才道:“这样一来,你的两千兵,实际对阵的不到一千,其他都是障眼法。”
七杀:“正是如此。”
韩乡关拱手:“佩服,佩服!”
真的服了,心悦诚服。
顾羽裳用兵,堪称精妙。
他也读过许多兵书,见识过许多战斗,却没人给他这样的感觉。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下棋,每一粒子都有自己的任务,每一步都不浪费。
七杀:“现在你们还担心我两千士卒无用么?”
许相桐摆手,“不了。”
之前是他有眼无珠。
韩乡关则道:“顾将军,韩某是否可以期待夺回龙城那一日?”
许相桐:“许某也想知道!”
龙城之失,不只是顾家之痛,也是所有北境守军之痛。
七杀微笑:“放心,不会让你们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