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翡和言臻回国时落地落在了临安。
出了机场看见熟悉的街景和人群,叶翡不知道怎的就舒了一口长气,在飞机她和言臻一句话也没说,因为一上飞机她就好像嗑了安眠药一样睡了过去,但是睡得并不是很安稳,一直到飞机快落地了她才醒过来,手伸进口袋里摸到江清海最后给她的吊坠盒,忽然就觉得这次去缅甸的记忆开始混乱起来。
她努力回想了一阵,但是就是什么也想不起来,满脑子只剩下佤邦山里开满罂粟的梯田,和江清海最后一句无奈的感叹。
言臻的手落在她额头上,她觉得那只手真是凉,和她变出来的冰块似的……
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就很简单。
叶翡发烧了。
她迷迷糊糊的被言臻带走,等到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床边坐着好久不见的茉莉。
恍惚里叶翡以为是她回到北平在江城道被抢劫那次,唯一不同的就是……言臻去了哪里?
“茉莉?”叶翡轻轻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哑。
茉莉刚还在看着手机,听见她的声音忽然动作很大的抬头,惊喜道:“叶子姐你可终于醒了?”
叶翡朝着她笑了笑,斟酌着开口:“我晕过去了?”
茉莉摇了摇头,笑道:“我刚来的时候你说自己要睡觉,然后就睡了半夜加一个白天……要不是医生说你真的只是在睡觉,我们都以为你晕过去了呢!”
叶翡慢慢爬起来,觉得自己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显然病已经完全好了。
“对了,言臻呢?”
茉莉道:“组长陪您到早上,老谷叔刚刚劝他休息去了……”
叶翡扶额:“你们怎么不早点让他去睡觉?”
从前几天在藏安寺,他几乎每天都是半夜才回去,而且早上还起来的特别早,飞机上自己靠着他的肩膀,他也没有休息,结果回来又熬了一整夜,这就是铁打的人估计也撑不住了。
“我哪里敢啊……”茉莉道。
叶翡摇了摇头,起床在地上活动了几圈。
她洗了澡换了衣服,出了卧室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处别墅公寓,站在二楼的平台上可以看见底下宽敞的客厅,白礼正在拿着一杆高尔夫球杆比划来比划去,貌若抽风。
叶翡看的想笑,但是房子里静悄悄的,她想起茉莉说言臻正在睡觉,害怕吵醒言臻,于是生生忍住了。
她从楼上下来,茉莉也跟着下来了,白礼看见她俩,抡着高尔夫球杆笑眯眯打招呼:“醒了?”
还是那个欠扁的声线,叶翡知道他问的是自己,但是她却皱眉道:“你声音小点,吵醒了言臻怎么办?”
白礼嗤笑:“得了吧,这屋子隔音好着呢!你就是在一楼放一迫击炮他都不一定能醒!”
“是吗?”
清冷逼人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叶翡抬头,看见言臻正站在她刚才站着的位置。
她惊讶道:“呀,醒的这么早?”
白礼学着她道:“呀,这么早就醒了?”
言臻道:“都要放迫击炮了,我敢不醒吗?”
白礼:“……”
叶翡和茉莉没忍住笑都咯咯笑了起来,言臻下来到叶翡身旁,皱眉:“好了吗?要不找个医生再来看看?”
叶翡摊手:“放心吧,完全好了。”
言臻似乎还要说什么,白礼一声哀嚎:“又秀恩爱了,可怜可怜单身狗吧……”
一边嚎一边将眼睛的余光投向了茉莉。
叶翡在一旁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心想你小子这速度也忒慢了点,又想起藏安寺院素季河水旁边那颗大榕树上白礼同志的祈愿丝带……越想越觉得白礼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媳妇了,于是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戚谷城从外面进来,和声道:“小叶醒了啊?睡得好吗?”
他的声音总是和他的面相很有些不符,横亘在他眼角的那道伤疤使他看起来异常凶恶,但是他说话的时候永远给人的感觉是语气仿佛永远都笑眯眯的。
“还好……”叶翡笑着道。
看见他和白礼叶翡也就知道了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句章,但是她已经完全记不清自己和言臻是怎么从临安到句章的,包括茉莉说见面的时候自己和她说的话,全都忘记了。
叶翡觉得这种感觉很微妙。
茉莉从另一边过来,将茶几上的手机递给叶翡道:“叶子姐,你的手机从一来就一直在响,后来自己关机了,我给你充了电,你开机看看?”
叶翡打开手机,然后看见了十几个未接来电。
有赵颂懿的,也上官缘的,还有几个是明御的,都已经是几天前了。
言臻不知道在和戚谷城说什么,叶翡赶紧去回电话,按照来电人的脾气和难伺候程度,叶翡先回了上官娘娘的。
电话一接通上官缘就冷笑:“终于肯接电话了?明明信号都已经是中国了,还假装自己没回来呢?”
叶翡呵呵笑:“刚下飞机就发烧了……”
上官缘的声音云淡风轻:“这个理由一点也不好,你根本就不会撒谎,就不要妄图狡辩了。”
叶翡:“……”
这年头说实话也没有人信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这个时候言臻的声音忽然插了过来:“她是真的发烧了,刚才醒过来。”
这个话说的很是微妙……到底是刚睡醒还是刚苏醒,这是一个问题。
果然上官缘沉默一秒,问道:“怎么样了?现在在医院吗?”
叶翡:“……”
为什么她说话就不信,言臻一句话上官缘就相信了,她说话就这么不好是吗!
“没在医院,在六组。”她道。
“我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不用担心,”叶翡连忙道,“对了,你打电话有事吗?”
“是赵颂懿和林璇还有一致要求的,她们都给你打电话了,但是你并没有接。”
叶翡没想到自己离开了一个月不到上官就和赵颂懿林璇好像很熟了,这要是搁在从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啊!
她刚要开口问什么事儿,上官缘已经道:“李子学的案子后天开庭二审,你去看吗?”
叶翡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将近一个月。
她问:“其他的进展怎么样?我记得上次颂懿不是说青蛇跑了……”
“现在专案组在莲都。”
听到这个地方叶翡有些意外:“莲都?”
上官缘道:“我们都在莲都,这边情况……有些复杂,你现在在哪?”
“在句章,”叶翡道,“这样吧,我待会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事,然后恢复你吧?”
“好,”上官缘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自己注意身体。”
“知道了。”
叶翡笑着挂掉了电话。
这个时候下飞机发烧时卡带的记忆已经从新回到了她的脑壳里,她开始思考在缅甸那半个月所遇到的各种事情,想起眉苗死去的时候心中一窒,但是很快就过去,她知道自己肯定远远没有江清海悲恸,但是她依旧感到遗憾和惋惜,眉苗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她未编完的彩线手镯也已经葬身在了火海里,成了一蓬灰烬。
“茉莉,我的外套里有一个硬纸盒子,你放在哪里了?”
茉莉应了一声然后上楼去拿,叶翡接过那个纸盒子,从里面取出那个吊坠,戴在了自己脖子上。
“咦,这个叶子真好看。”茉莉笑道。
“可惜不能送给你。”叶翡也笑。
茉莉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时候白礼凑过来笑嘻嘻道:“小茉莉喜欢啊,喜欢哥给你买一打?”
茉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会他,白礼继续笑嘻嘻的问叶翡:“为什么不能送啊?”
叶翡淡淡道:“因为是两个人的遗物。”
白礼没有听懂,似乎还要开口再问些什么,叶翡却已经走去了言臻身边坐下了。
“后天可以回怀江吗?”她开门见山的问。
正在和戚谷城说话的言臻回头:“怎么了?”
“李子学案开庭,我想去看看。”
言臻想了一下,道:“好,那就明天回去,正好我过去把剩下的戏拍完。”
叶翡点头,接着道:“现在我想知道……我们这次去缅甸,调查出了什么?”
言臻从口袋里掏出一件小东西,却不是递给叶翡,而是给了戚谷城,叶翡认出来那是江清海最后给他的存储盘,戚谷城接在手里,正要起身,言臻忽然道:“老师?”
戚谷城又慢慢的坐了回去。
“深海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戚谷城沉默着点了点头,言臻接着道:“他说,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了。”
戚谷城似乎无所谓的笑笑:“我都和他两年没见过了,还以后……”
他说着再次起身往出走,走到一半又回头:“深海这次去了什么地方?”
“加拿大。”
“哦,”戚谷城应了一声,然后招呼白礼和茉莉,“走了,干活去。”
客厅里只剩下叶翡和言臻两个人。
叶翡没有再重复问题,言臻却道:“不是不想知道吗?”
叶翡打了个呵欠:“那是感冒了脑子混乱,现在好了,当然想知道了……”
言臻淡淡的“哦”了一声,道:“艾瑞克·巴蒂死了,自杀。”
叶翡沉默两秒,骂道:“这两天自杀的人怎么这么多……”
“世界上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因为各种原因放弃自己的生命。”
言臻的声音很淡,比任何时候都淡,淡的好像一抹轻烟,好像一点薄薄的雪。
“他舍得从山里出来了?”
“他是死在山里的。”
叶翡蜷起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道:“不过就他那个长期处于极端恐慌下的精神状态,很明显已经是抑郁症的症状了……最后自杀,倒也说的过去。”
她接着道:“不过……到底是什么人让一个跨境贩毒的毒枭害怕成这个样子?”
“你知道。”
“埃尔斯?”叶翡道,“这只是一个名字,这个人是谁?他的的身份是什么……”
她说着忽然自己停顿了下来,然后又开始喃喃自语:“不对啊……艾瑞克是T·H·G的成员,如果埃尔斯……”
“他也是。”
言臻忽然出声。
叶翡问:“你怎么知道他是?就因为艾瑞克躲着他?害怕他?这一点也说不通好吗?”
“艾瑞克对他的到来感到恐慌,是因为他自己之前和蒋淮生勾结,收购了佤邦和果敢掸邦的鸦片走了私运路线,妄想给自己牟利,当然他已经这么干了两年,但是很不幸,他被发现了。”
“啊?”叶翡嗤道,“竟然是这样……”
“暂时放着艾瑞克的事情不谈,”言臻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向你提起要去金山角时所说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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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章节题目,是整个情节的名字,不是这一个单章,等到后面就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别再说不能懂了(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