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毕晚餐之后,太阳已经快要坠下西山了。他们几个围着火堆坐着,唱歌谈笑,其乐融融。晚饭之后的时光,往往是他们枯燥乏味的旅途中最欢乐的时分。招娣总是用这段时间,像一位温柔的母亲一般,教导孩子们待人处事的道理。
有些时候,招娣也会用这段时间,与孩子们探讨一下杂技表演中的问题,抑或是确定下一站停在什么地方,在何处搭台表演,还让他们几个轮流谈谈演出的体会。
在这座谈会将要告终时,许东就弹吉他带大家一齐唱歌。“晚安,招娣姐姐!”
“晚安,我的小家伙儿们!”
孩子们依次向招娣姐姐道过安好以后,径自回床睡去。
夜幕悄无声息地垂落下来,海藻的清新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远处传来节奏分明的波涛声音,不一会儿功夫就将孩子们诱到美妙的梦乡中去了。
招娣尽管合着眼皮,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睡去。令她牵肠挂肚的事情实在是数不胜数,金币之谜,梅山……
突然那匹独眼老母马痛苦地嘶鸣了几声,难道蚊蝇太多了?
好不容易,天放亮了。招娣对许东说:
“我要到半岛的前面去一下,你们在这个地方等着我!”“我也去!”
“不可以。你是领队人,在我归来之前,你必须对他们的生活、起居、安全等等负全责,不可以让他们跑远了。如果万一出了什么不测,那么你就开一枪,向我通报,然后我再赶回来。”
说着话,招娣将马戏团表演用的空炮弹枪递到许东手中。
“我明白了,你放心好了!”许东说道。
招娣进了一家傍着海滩的小客店。这儿原来是一个农夫的家园,后来农夫去世了,他的寡妻就稍稍改装了一下客店,以低价出租给游客。
“大妈,请您告诉我,怎样才能到达半岛的前端呢?”
“啊?你也要去那个地方?”
身材肥硕的老板娘大睁着双眼问道。
“照这么说,似乎还有别的人要去那个地方吗?”
“每年都有人到那里去!真不知道他们要去那个地方干什么?那里面只有大堆大堆的岩石,真的没有什么风景可看。”
招娣大吃一惊。除了自己,还有人去那个地方,而且年年都去一次……难道说,那人也清楚半岛前端是宅院的旧址?每年都有人光顾那个废墟,是同一个人去吗?他为什么要去那里?去那个地方,他又有些什么目的呢?
说不定那个人也得知了金币之谜!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个人也应该明白金币之中的玄机。还有,今天的正午时分,他还会去吗?
“大妈,今天那个人去了吗?”
“嗯!那是自然,而且是两个人去的!”
“是一块儿去的?”
“不,是各走各的,时间也不相同。那两个人仿佛是初来乍到,所以向我打听道路,还有二三个人是每年必来的。
“他们每年都到这儿来,十分熟悉道路,所以很有可能悄悄去了。”
这么一算,共有四至五个人去那里。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来头?难道都知道金币的玄机吗?
想到这儿,招娣加了一分小心。
她暗自思忖:“这其中必定有一个人是王强,他窃去了我父亲的金币,发现了上面的字,所以来这里……
“那么,其余的几个人又是什么来历呢?他们既然对金币之谜了如指掌,一定也得到了一块金币!他们又是通过什么手段得到的呢?”
招娣感到惶恐不安,好像有躲在暗处的秘密对手阻住了道路。幸好她是一个英勇无畏的女孩子。
“大妈,请您为我指路!”
“你也打算到那个地方去吗?那里太可怕了,几乎没有人走的道路,只有一条狭窄陡峭的小路,也没有人走,罕有人至。半岛的前端满是山岩,周围遍布着断壁残崖,令人毛骨悚然。
“那个地方我也从没去过,但我丈夫去过一次。他听别人传言那里有一个宅院旧址,才去那个地方寻找财宝的。他返回后告诉我说那个地方荒凉无比、人烟稀少。虽然旧宅院的遗址还在,但是不用说财宝,就连个玻璃球也找不到。自从那回寻宝经历之后,他也再没有去过那里。”
客店的老板娘取下口中的假牙,一面用袖口擦拭着,一面笑眯眯地盯着妙龄少女招娣。
“我还是打算去。”
“真的吗?那么你千万要小心提防,多留神,那里几乎没有道路可走。潮水涨起的时候,海水会涌上岛去,淹没至宅院旧址,形成一个新的岛。如果被困在那岛上,就一直要等到潮退下去之后才可以下来。所以,你千万要牢记,一定要在潮起之前返回。”
“太感谢你了,大妈。我自己会多加小心的!”
客店老板娘的话果然不假,那是一条曲折坎坷的小径。但是招娣已经习惯在钢丝上行走,所以根本没在意。
这个向海面延伸而去的狭窄细长的半岛,只有一条小路可以行走。它曲曲折折地在岩石之间时隐时现,小路两边生长着高大繁茂的树木。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便抵达了一个比较平缓的地方。岩石上遍布着荆棘和灌木丛。走到那里,便可以看见两根坍塌下来的石柱。
“哇!这里原来是宅院的大门。”
石柱的两旁,是业已倒塌的石头墙壁,上面满是丛生的乱草与藤蔓,间或有一颗洁白的石子露出来。
那一带地区水草丰美,枝叶交错,静谧清幽,雅致极了,甚至连枝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欢叫声也没有。
海上也是一片沉寂。蔚蓝色的波涛慢慢地涌上沙滩,冲进石头缝隙里,发出一片微微的响动。
招娣停下脚步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用心地侧耳聆听。客店老板娘告诉她说已经有三两个人上岛来了,但是岛上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也看不见半个人。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真是太怪了!
招娣竖起耳朵听着。渐渐感到一股无法用言辞表述的惊恐悄悄袭来,仿佛自己一个人被丢在一个孤岛上一样。
客店老板娘所说的男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冒出来。招娣浑身上下的神经全都紧张起来了,认真地打探着周围的情况,亦步亦趋地向前摸索前进。矮树的枝干不时触到她的脑袋,脚边满是岩石与老树根,招娣好几回险些失足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