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有点冷!”
吴昌浩点燃了一支烟,同时没话找话地说。可森木似乎没有听到。两个人笼罩在一片寂静的空气中,似乎周围充满了一种让人不可忍受的寒气。这除了因为树荫很厚以外,更主要的因为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乞丐一言不发,让人总感觉处于一种压迫感之中。
就在吴昌浩觉得无聊正要站起身来之时,“森木”突然发出了一种爽朗而又充满快乐的笑声,把吴昌浩吓了一跳。那是种似乎憋了好久的笑声,而且森木已笑得是前仰后合。听到这种笑声,吴昌浩就有些不能自已地面色大变,这笑声对他来说太熟悉了,那是吴昌浩终身也忘不了的笑声。
吴昌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卡住了对方的脖子,那咬牙切齿的劲头,似乎要把那脖子拧断:“是,是你这个混蛋!”
就在刚才还是一副老态的森木,此时已摇身一变而为充满了活力,口角上挂着冷笑。这根本就不是森木,而是实实在在的白郎,那个疯颠痴呆的叫化子竟然在一瞬间成了大盗白郎。
“白郎……果然是你这家伙!”
怒容满面的吴昌浩揪紧了对方,似乎想把他拽倒。尽管老探长已经五十多岁了,可他依旧威风不减当年,用一双铁腕,紧锁对方的脖子。但白郎也不示弱,他伸手抓住了探长的手腕,只一用力,吴昌浩便大叫:
“哎哟,好疼!”
“这是柔道中的招数儿,我只要再用些劲儿,你的手腕就要废了。”白郎笑着坐了下来。
“吴探长,你也请坐吧,抱歉,这次连你也没有看破我的化装。你该不会忘记审判长的报告中曾说,我在医院研究过皮肤病吧!这就是我进行化装工作的基础。在医院时,我们研究的是用一种白腊做皮下注射,这就可以按自己的心意使面部肥胖起来,若再用另外一种药水,又能使皮肤变得和别人的颜色一模一样,而在脸上制造出一些湿疹,那对我而言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再运用其他的化学方法,又可以使面部生出胡须,也可以使人的声音发生很大的变化。况且在二十四号住了两个月,就有时间来练习一些诸如歪头、歪嘴、驼背等细节了。那么,喝上一点马啡,就能够让眼神变得呆滞,简直像及毒者的样子,于是,就连鼎鼎大名的吴探长,都看不透森木其实就是白郎本人,这也就是情有可原了,哈哈!”
“只因为我自己老眼昏花,没有看破而作证让白郎得以脱身,我太没用了,我使得审判发生错误,以后我还有何颜面继续干这个探长呢?”吴昌浩竟掉下几滴眼泪来。
“唉呀,吴探长,你也不必那么认真吗!就算不去作证,也不会有人看出当时的白郎和森木是一个人。其实这也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白郎拍着他的肩安慰他。
“可我仍不明白,既然你用了两个月化装又怎么能不引起看守的注意呢?”
“药品是被我一点一点地逐次使用的,这样面部的改变也就不会引起他们注意。况且我是一直都在面壁的。”
“那么,森木是否又真有其人呢?”
“是有这么个人,而且确实是个乞丐。在我发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很像我,日后很可能会有用,所以我就把他藏了起来。所以大伙还都以为他是失踪了呢!他被关进安保局的那夜,我要求他们把我们两个同时放出来,于是也就有后面的记录了。你应该知道我的人哪儿都有,包括安保局里。”
“原来如此!”
“你好像还很佩服我!当然,吴探长,你的计划得以成功,还有另外的更加起作用的帮手呢!”
“你是说安保局里?”
“里外都一样,甚至可以说全社会上的人都是这样。你应该明白其中的意思。包括当局在内,全社会的人们都认为我会成功逃走。所以尽管他们处心积虑地小心,可社会上的人都在期待见到我成功逃走的新闻。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人怀疑我的能力。而我正是利用了人们的这种心理,这和上次的鬼田案子应该是同出一辙的。”白郎有些得意。
“因为人们从一开始就认为我一定能够逃脱,所以,如果在法庭上,他们见到了真的白郎,则可能会使他们失望至极。正好在此时,你指证说我不是白郎,这正符合他们的心理,所以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事实了。
“可是,如果当时没有被‘白郎会逃走’的心理先入为主地作怪,那么你就可能以另一种态度来审视我,这样一来,即使我的化装再逼真,也是瞒不过你的眼睛的。”白郎眉飞色舞:“你是从开始就在心中认定白郎一定会逃走的想法,所以才被我蒙混过关的。”
“是啊!你是利用了其他人的心理,可是,那囚车上机关一事,又该如何解释?”
“是我要求手下人干的。”
“雪茄与刀把里的信呢?”
“只是我的小把戏而已。”
“那回信的女士又是谁呢?”
“哪有什么女士,都是我自己搞的玄虚。我会用各种各样不同的字体来摹拟别人。”
“可是,你的身体和指纹检查也和森木的完全不同。”
“我的真实档案,无论安保局还是其他任何地方都不会有。”
“此话怎讲?”
“在被捕由你护送回来做的那一次检查,我用红包收买了管理员,造了一份假的卡片。好了,吴探长,内幕已全部向你揭开了,我还需就此告辞。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咱们不会再谋面了,现在我还有点急事,需要回去收拾一下。”
“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市政长官家参加一个隆重的宴会。”说完,白郎就乐呵呵地走了。
…………
一个初夏的深夜。
东洲青年作家青摩,和与他一同进晚餐的朋友祥哥分手以后,就乘了辆出租车往家中而去。
现在所居住的房子是四个月前刚租来的,这以前房子曾空了一段时间,尽管面积不是很大,但那套宅子却足可用别墅来形容。青摩用钥匙打开门, 房内是漆黑一团。他心想,要是和另外一个人碰了鼻子,也是谁也别想看清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