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老者敛了心神,低头看向桌面上的三个玉盒。
玉盒上贴有灵符,是封存灵气凝聚不散的,对神识的探查并无阻碍作用。他只轻轻瞟了眼,三个玉盒里的东西便一目了然。
纵使见惯了无数天材地宝的程渊,这一瞬间,还是愣了一下。
他的惊讶并没有逃过相苏的眼睛,她知道自己拿出来的这三样东西,除了那枚凝结丹,在这苍禹界绝对能排得上稀有珍贵。
“东西不错。”程渊满意地点点头,“可以拍卖。”
相苏闻言,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孤身带着这三样东西进入这个陌生的房间,她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生怕对方杀人夺宝。
好在对面之人是那种见惯了宝物的强者,有着强者的风范与自矜,对她拿出来的东西虽然表现出惊讶,但并没有夺宝之心。
“解蠡。”老者朝门外喊了声,那门便从外面推开了条缝,随即走进来一人。
相苏转头看了去,是一名身着藏青色长袍的中年男人,周身器宇不凡。
解蠡,她记得这个人名。
便是此次举办拍卖会的主人。
“带她去贵宾室。”程渊淡声吩咐道。
解蠡闻言,几不可见地愣了下,略有些意外地朝相苏看了一眼。
但见相苏一身黑袍,周身气息显而不露,有股幽深莫测的感觉。
只一眼,他便知此人不简单,连忙收回了视线,朝程渊恭敬地应了声是,随后朝相苏微微侧身领路,“请跟我来。”
相苏被他这尊敬的态度弄得一怔。
解蠡是谁,那可是连四大家族都不敢得罪之人!
他的身份背景在原着中极其不简单,背后靠着某个大宗门,连皇室见了都得礼让三分。
不过,她很清楚,自己能够得到解蠡如此敬重,完全是看在程渊的面子上。
只怕是自己这次拿出来的东西,已经受到了程渊的重视,所以才会给自己如此的优待。
一路上,相苏没有多言,沉默地跟着解蠡去往贵宾室。
然而,她没想到,去的路上竟然遇到了司空家的人。
司空家主带着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随从,在拐角处与他们二人迎面撞上。
“解道友。”司空海瑞见状,随即热情地向解蠡问了声好。
解蠡表情淡淡的,只微微点了下头,就要越过他继续往贵宾室的方向去,不料站在司空家主身后的司空柯谨突然指着默默跟在后面的相苏大叫起来:“爹,就是她!她就是昨晚在客栈伤我的人!”
众人的目光,随着这话一下子就落在了一身黑袍的相苏身上。
就连走在前面的解蠡不禁顿了脚步,略有些吃惊地回头朝相苏看一眼。
不过,这抹惊讶很快就被他隐藏起来了。
他轻飘飘地瞥了眼还在指着相苏不放的司空柯谨,而后对着司空海瑞讽刺道:“司空家主就是这般放纵自己的子嗣对待我的贵宾?”
司空海瑞闻言,心里一惊。他从未见过一向对人和事漠不关心的解蠡,今日竟会如此护着一个人。
他下意识看了相苏一眼,这人一身黑袍,感觉不到半分气息,几乎与这光线昏暗的会场融为一体。要不是柯谨开口,他可能还注意不到有这个人的存在。
看解蠡的态度,这人来头恐怕不小。
他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不敢多说什么,一边回头瞪了身后的司空柯谨一眼,一边朝解蠡解释道:“小儿年纪尚幼,不懂事,还请您见谅。”
但他那一眼显然没有威慑力,司空柯谨仍指着相苏,颐指气使地道:“你不就是百里世家的客卿嘛,装什么装,哼,别以为有人替你出头我就会怕你!”
在他的认知里,一个世家的客卿,身份地位自然是比不上家主之位的。
他之前是觉得打不过相苏,才一时忍气吞声了下来。这会儿有了父亲大人在身边,还有身后那些实力不错的随从跟着,他自然是要找回场子的!
然而,他这大逆不道的话一出口,不仅司空海瑞惊出了一身的汗,连站在旁边保持沉默的司空芸雅也吓到了,立刻悄悄伸出手指,不动神色地掐了他一把。
司空柯谨被掐得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收回手去捂自己的胳膊,不满地朝自己的亲姐姐看去:“你掐我干嘛?!”
他这声音不小,众人的目光瞬间从相苏身上移开,看向了司空芸雅。
此时此刻的司空芸雅,简直恨不得一把掐死自己的这个亲弟弟。
真真是个蠢材!
没看到这个人身份不简单吗!!
没看到父亲已经向他使眼色了吗!?
这种受不得一丝委屈,不看任何场地都要想着报复回去的蠢材,真的跟自己是同一个肚皮里爬出来的吗?
司空芸雅虽然只比司空柯谨大一岁,但长期深居内宅,如何看人眼色、如何圆滑的为人处世之道早已深谙于心。
对于自己这个愚蠢不懂事的弟弟,愈发恨铁不成钢。
“柯谨,不得放肆!”司空海瑞开口呵斥了一声,旋即又朝一身黑袍的相苏微微抱拳致歉道:“道友,抱歉,小儿不懂事,还望你海涵。”
海涵?
相苏听到这个词,几乎忍不住嗤笑出声:“司空家主,您的这儿子十五六岁,年纪也不算小了,怎还能谈得上年纪尚幼?何况,像他这般年纪的世家子弟,早就该收敛心思专注于修行一事,这样跟着你东奔西走,确实不太妥当。”
说起来,这司空柯谨也只比原主司空芸苏小两岁。
同样是他的子女,一个被捧在手心里当成孩童宠溺,另一个沦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从小受尽欺凌打骂,从未过上一天好日子。
如此天差地别的对待,相苏如今切实地体会到了,只觉满心讽刺无语。
而相苏这番毫不客气的话直接将司空海瑞说得黑了脸。
他眼神极其隐晦地看了边上的解蠡一眼,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但今天……
想到这儿,司空海瑞不动声色地咬了下牙,面上迅速挂上了虚心受教的笑容,对相苏笑道:“道友说的是,我以后定会严加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