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昨夜还说今天会遭遇天降大雨,谁也未曾料到,本即将放晴的天空,突然间黑云密布,冷风吹袭,豆大般的雨点从空中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砸在光秃秃的山岩上面,变成一个接一个密集的黑点。
我心说这G西的天气也是属孩子脸的,说变就变。随即三人找了处凸岩避雨,各自披上风雨衣,所有的背包套上防水布,从而继续前进。
果然,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下了还不到一刻钟,黄豆般大小的雨滴已经变成蒙蒙细雨,只是天空中仍是不时闪过一道道曲折闪电,白光一闪,几秒钟之后才能听到轰隆隆的沉闷发响的雷声。
胖子把雨衣上的帽子摘了下来,对我们说:“这云怎么跟长了眼睛似的,我们走哪它就跟到哪,老曹,你瞅瞅南边,那不是已经放晴了么!”
我举目望向胖子所指的方位,广阔天空呈出怪异的色彩,当真属胖子所说,我们身后不到五里的区域已然放晴。白茫茫一片,无云无雨。而在这白茫茫的交界处,就在我们身后不远的上空一片片黑云层层叠压,紧跟其后。
我心里想着:这雨最好憋住别下,晚上下的越大越好,最好在下来之前,响上它百八十个天雷。
随即我对胖子说:“跟着吧,看来是活该咱们开眼,估摸着今天晚上就能看到那佛头扒山的奇景。”
走到中午,天上的雨已经停了,只是黑云愈加厚重,从中断断续续打出闪电,看样子是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雨。
趁着雨停,我们急忙解开包囊补充了一下体力。
吃饱喝足没多久,胖子尿急,跑到岩石边缘就要开闸放水,突然又指着不远处的灌木草丛让我来看,那旁边是不是有一只梅花鹿正看着自己。
“老曹!这他娘的可真有意思了,野鹿还知道偷看人撒尿呢?”
我说你要尿就赶紧尿,手里拿捏着的又不什么奇花异草,什么野生动物会对你那玩意感兴趣?而且我也没兴趣过去参观,你要是嫌被盯着尿不出来,就拿石头赶走它。
胖子果然有些生气,随手从身后包里拽出一个空罐头瓶,嘴里喊出一声:“不知道胖爷有个习惯撒尿的时候不能被盯着,即便你是只鹿,也不行!”说完,他扔了出去。鹿遂被吓跑。
胖子吹着口哨正准备收尾的时候,那灌木丛草尖又开始微微波动,他以为是野山羊一类,嘴里不免嘟囔着:“上回你二姑奶奶没告诉你看着带枪的要跑么?别真以为胖爷我不吃羊肉。那是你二姑奶奶命....哎,我cao!”
胖子话音还没落完。
忽然见,一颗挂着三角耳朵的猛兽头颅从草丛中探了出来,眼睛到嘴角刻着一条别致的黑色泪痕,全身的毛皮黄得像没有光泽的金子,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点,竟然是只体型硕大的独眼花豹!
那独眼豹如同昏暗中的一道黄色闪电,从草丛中迸然发射,朝着那连裤子都没提好的胖子飞扑而来。
那豹子快如闪电,顷刻间就扑到距离胖子不到五米的位置。快,实在是太快了!我曾在野生动物园里近距离观看过猎豹扑食,但与面前这头相比,完全是两种生物,无论是体型和速度都有云泥之差!
由于某广告的影响,豹子咳嗽想要追人,以致于人们熟知的往往是那种体型较小,速度极快的猎豹。
真正的花豹与猎豹虽同属豹科,但其实力却相差甚远。猎豹别名印度豹,头小肢细适合突然间急速奔袭,善补体型比自己小上许多的食草动物,尤为羚羊居多,见到身材高大的成年人一般会远远躲开。而这只花豹要比那种大上不止五圈,瞅着,都快要比上一只临近成年的猛虎!
本该尿完的胖子吓得又兹出一束水花,然后直接止住了。我心说糟了,估计这辈子撒尿都不会再顺畅。可是,他这辈子还有机会撒尿么?
说时迟那时快,这发生的一切,均在电光火石之间!胖子拿背上的枪已然来不及了,而我的手枪被塞在用防水布套着的包里,更加不现实!现在果真是,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什么叫绝望。
难道,几次凶恶斗里死里逃生的胖子,在今日就要命丧独眼花豹的血口了么?
然,在这无以复加之危难关头,一道比那黄色闪电更快的寒光冷然乍现!
谁都没注意龙五是怎样突然出现在胖子面前的,他手中高举一把黑柄乌身金背的开山刃!
只见寒光一闪,无比锋利的开山刀刃对着花豹当头一劈,咔唰一声,刀刃顺着独眼花豹的鼻尖正中央,豹头一分两半,像是劈开的西瓜,黄的红的白的洒落一地,连声呜咽都没发出,花豹残躯侧躺在地,爪子又对着空气抓挠七八下,当即没了动静。
好刀,实属罕见之好刀!我是第一次见到龙五的这把刀,也是第一次见他出刀!要知道花豹这脑袋可是猛兽之铜颅,比钢盔还坚硬!水浒传里就有一八十万禁军教头,俗称豹子头林冲!由此可见,豹子头绝非徒有虚名!
惊魂之余,谁都没有想到,龙五的这把G西开山刀是他趁我与胖子会那瓦坤之际,独自去镇上所得。
毫无质疑,是龙五救了胖子一条小命,否则被这猛兽扑咬,獠牙入骨,纵使钢颈铁脖也定当喉咙尽断!
千钧一发之际,得以被解救性命。胖子顿时像是放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
没有任何的感谢之言,唯有胸脯大力的起伏,冷汗直冒,气喘如牛!在看那裤头前方还带有一片水渍。
胖子后来说,他在阴坟凶斗中不止一次见过红鬼活尸,都不曾如此胆寒过,这是头一次被吓得尿了裤子。
因为太近了,离死亡实在是太近了!那花豹口中长长的腥臭獠牙如同飞箭一般,顷刻间近在眼前,若要躲开纯属痴心妄想!多亏了龙五及时出手相救,这才保全了性命!
胖子好不容易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揉着还在转筋的小腿肚子,对龙五诚恳说道:“龙五兄弟,今日我欠你一条命,多的我也不说了,全在这记着了,以后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甭管刀山火海,我也替你蹚了!”说完,用力的拍了拍胸脯。
龙五上前查看花豹的尸体,一只脚踩在花豹脊背,同时把粘在乌金开山刃上面的红的,白的擦抹干净,这才对胖子点点头。但也只是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心想,原来我们早就处于无比的危险之中,那豹子定早已埋伏在草丛里,伺机扑杀那头梅花鹿。不曾想,即将到口的梅花鹿肉被胖子的一顿乱搅,给搅和没了。
那豹子才怒火攻心,暴起伤人!非要置胖子之死地,方可解恨!
好在,这种大型的猫科动物都有一定的领域范围,这只花豹体型如此之大,少说已经活了二十来年。在野外,这种豹科猛兽,活上十二三年就算长寿了,圈养的花豹寿命无非也就二十个年头。
按理说这头独眼巨豹在豹子中算是“老年人”了,怎么还会有如此之强猛冲力?豹子的巅峰捕猎期也将将不过如此!
带着不解疑问,低头看去。此刻这花豹头颅一分为二,一边怒目圆睁,还在保持着扑杀猎物最后一刻的恶毒目光,这也不知道这空洞恐怖的凶恶目光里有没有存下胖子的面孔影像。再看另外半边的眼窝凹陷,一道长疤斜在眼眶周围,看样子是道老疤,已经挂在上面不少年头。
把惊出的魂魄重归收敛,三人再次往深山密林中进发,此刻天上仍闷雷滚滚,加上刚才的豹子突袭,一向话痨的胖子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只是那把9毫米口径的柯尔特再也不从手中拿开。
由于被突如而来的猛兽袭击一次,大家都绷紧了神经,脚下的步伐不断加快,直至傍晚,终于甩开灌木草丛,来到一处高密山林,这里海拔比适才高出二百余米,向下俯望,一览无余。
如果今晚佛扒山奇象再现,定逃不过我们三人双目的探索。
刚找到平坦一处,扎营至半,雨,突然下了起来,瓢泼大雨把我们三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好在背囊都被包裹的极其严实,但三人也不得不加快动作,以免造成什么不必要的损失。
胖子拽着帐篷一角,正在奋力凿钉,砰砰叮叮的声响中,忽然一声惊天炸雷从耳边响起,紧接着天空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如同天上掌起了数百盏硕大明灯,将,山,雨,人照的透透彻彻。
只是这明灯乎暗乎亮,炸雷是一个接着一个,又把黑夜映的如同白昼。
电闪雷鸣之中,远处的山顶一个硕大的白色佛头状巨石冷然出现,如同扒山俯视,死死的盯着我们这群外来的不速之客!
胖子当场惊呆,茫然说道:“他奶奶个西瓜的...佛扒山这玩意....还真他娘的有!”
我胡乱抹了把脸上飞溅的雨水,心中则无限感叹,漫漫黑夜,龙形闪电,瓢泼大雨,在这群山万裹之中,突然佛爷露头,怎不叫人茫然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