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再是压抑的紫色,乌云厚而不聚,一眼望得见月光。
木闲躺在甲板上,安静地望着月亮。
高挂的月亮缺了大半,周围只有拍打船身的海浪。
又是这种像是回归地脉的宁静。
这些时间木闲总是时不时进入这种状态,也让木闲不由得思考起来。
自己还该不该死掉重回地脉?
想到这里,木闲又想起胡桃,心中突然就有些纠结。
但下一秒,心中的纠结顿时消散。
胡桃是因为自己才受到深渊污秽的侵蚀,那自己自然地帮她清除体内的污秽。
而在这之后,就看有没有机会吧。
下意识地摸向手腕,却没有摸到以往的手串。
木闲这才想起,在离开璃月前,自己将手串交给了钟离。
怅然若失出现在心中,木闲第一次感觉到这宁静有些无聊。
木闲突然想找到北斗,和大姐头她说上一些话。
从甲板上站起,一股电流自下而上流遍全身,突然绷紧的身体让周身的寒毛直竖。
像是感知到了危险,但又有些不一样。
木闲皱眉,捕捉到落到自己身上的某种目光。
顺着目光看过去,木闲看见的是黑暗中一个披着斗篷的家伙。
那个人虽然披着斗篷,但莫名给木闲一种熟悉感。
就像...
“南十字可是接了个大活,送一个蒙德来的贵族前往稻妻。”
贵族?能在蒙德称之为贵族的又有几个家族?
意识到什么的木闲后退一步,转身想要从死兆星号的甲板上离开。
木闲目光微冷,斗篷人的身份让木闲不能对她做什么,自己能做的也只有尽量远离。
“木闲...”
声音从斗篷传出,和十几年前比起来,少了刺心的凌厉,多了许多来自于时间的磋磨,声音甚至还有些颤抖。
完全不像木闲记忆中那副强势的样子。
但木闲并没有停顿,脚步甚至快了几分。
无论怎么样,自己不想被她扔出来,也不想和她扯上半点关系。
但最后,木闲还是停下了脚步,因为那个斗篷人以更快的速度出现在木闲的面前。
“木闲...”
她摘下斗篷,露出和木闲记忆中没有多少变化的模样。
“是妈妈,我是妈妈呀!”
芙蕾颤抖着,她一只手死死抓着木闲的另一只手。
她心中的激动压抑不住,通过语气透露出来:“原来...原来你已经长得那么大了。”
想着,就要不顾一切地将木闲抱住。
但一个错身,芙蕾却扑了个空。
疑惑、茫然、然后是猜到什么的害怕。
芙蕾看向后退一步木闲,抓着木闲的手又捏得越紧
右手传来的痛楚让木闲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一些疏离。
“夫人,你应该认错人了吧。”
木闲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将手从芙蕾手中抽开。
但谁能想到,芙蕾却趁着这个机会抓住了木闲的另一只手。
“我不会认错的。”
芙蕾眼中攀上了木闲熟悉的坚定:“木闲,我们回家好吗...”
“无论怎么样,我们先回家好嘛?”
“家里一直都留着你的房间,一直都在等着你回来。”
“这一次妈妈不会再把你扔在外面,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
面前的母亲不再是木闲记忆中那样强势,语气好像就只剩下了恳切关心。
关心...木闲以前无时无刻不在希望母亲真的是这个样子。
但现在,木闲倒没有多少感觉。
“夫人。”
木闲眼中依旧冷漠:“我叫胡木玄,不是你口中的木闲。”
“我也认识夫人口中的家伙,毕竟我们长得那么相像。”
木闲勉强扯出个笑容,也不知道这个刻意的笑容有多么难看。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也可以问问其他人。”
一系列的话稳住了芙蕾的情绪。
她慢慢松开抓住木闲的手,但眼中依旧带着怀疑。
“我知道了。”
虽然是这样说,但芙蕾依旧在看着木闲:“这件事是我唐突了,我向先生道歉。”
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芙蕾,木闲条件反射般就要移开视线。
但下一秒突然想到之前在万民堂是那个下意识的小动作,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虽然心中极不适应,但木闲还是一直同芙蕾对视着。
看着芙蕾眼中的凌厉逐渐消失,变为落寞,最后移开视线。
“那么先生...”
芙蕾开口,语气失落:“既然你认识我的儿子,能告诉我他的消息吗?”
木闲刚刚开口,一旁出现的声音却抢过了木闲将要说的话。
“木闲?我好像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北斗依旧穿着那件酒红色的衣服,靠在不远处的房间旁。
北斗看了眼木闲,而后又看向芙蕾:“这样子说来,他以前可是我的船员来着。”
“船员?”
北斗的话让芙蕾顾不得身份存疑的木闲,而是转头看向北斗:“那现在木闲他现在在哪里?稻妻吗?”
“稻妻?”北斗突然一愣,视线不经意地看向木闲。
却见木闲移开视线,默默地从甲板离开。
颇不客气就把烂摊子甩给自己,顿时让没有心里一恼,再度将视线转向芙蕾。
“现在他在哪里我并不清楚。”
北斗顿了顿,故作失落:“但希望他在稻妻吧。”
“希望?”芙蕾眼神闪躲,突然意识到北斗话中的不对劲。
“五年以前我们的船队发生了海难,那场海难让我昏迷了几天。”
“当我醒过来后,人们说引起海难的罪魁祸首已经被射下云来海。”
记忆终究是真实的,北斗的语气也被这记忆弄得沉重起来。
“我不知道明明海兽引起的海难怎么可能会有罪魁祸首,而且那个罪魁祸首还救下了船上的所有人。”
“他是被人冤枉的,被人就这样定罪,就这样消失在云来海上。”
“我想...你应该猜到那个人是谁了吧。”
北斗一系列的话让芙蕾的大脑像是受到了重击。
她扶着脑袋,踉跄地撑着身体没有倒下。
芙蕾喘着粗重的呼吸,过了许久才将情绪稳定下来。
“谎言?”芙蕾眯着眼睛:“你是在骗我。”
“说谎什么的,我可不屑去做。”
北斗极为坦然,她的确是没有说谎,但也没有说出一个死字。
芙蕾闭上眼睛,握成拳头的两只手正不断发抖。
连续深呼吸几口之后,芙蕾再度睁开眼睛,那对眼睛射出的光顿时让北斗变得凝重起来。
就好像再一次面对那只海兽。
“一面之词,只是一面之词而已。”
芙蕾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无论怎么样,稻妻我也是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