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先是一片雪花,然后越来越大。
璃月港的人似乎没见过雪,因为雪而多出来的骚动声藏着一些兴奋。
摊位上的人后面走了出来,看着这一场要注定要覆盖住整个璃月港的大雪。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木闲抬头看向胡桃。
此时胡桃还是抱着那一大堆套圈套来的小玩意,那对眼睛比其他人都要兴奋。
或许是蒙德有座龙脊雪山,木闲并没有觉得下雪多有意思。
他并不理解这些人会那么高兴。
但看着胡桃,木闲总觉得自己应该尝试理解一下。
伸出手,然后拉住胡桃。
那对看着天空的赤红眼睛这才回过头看向木闲,那对眼睛好像带着疑惑。
不过木闲动作不停,只是静静开口。
“把那些东西放在我这里吧。”
“堂主想要看雪的话,可以尽情去看一看。”
木闲的话让胡桃眼前一亮,但又很快黯淡下来。
“没关系的。”胡桃摇摇头:“胡桃今天,可是说要一直要陪在大木头旁边的。”
木闲陷入了沉默,胡桃的话并没有让他多么高兴。
关心不代表一定要牺牲自己。
而牺牲得来的也只是自我的感动。
这是很早之前木闲就懂得的道理。
但直到抗下无想一刀的时候,木闲才懂得这道理的后半部分。
自我的感动,总是算不上什么好事。
“一直陪着我吗...”
木闲喃喃着,接着开口:“那胡桃陪着我去看雪吧。”
“找个很好的位置,来看看这一场雪...”
听见这话,胡桃眼中的光越发亮起,然后猛得点了点头。
车轮被缓缓推动,路面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了一层冰。
薄冰被压碎的声音逐渐响起,然后越来越清晰。
不知道什么时候,胡桃已经推着木闲到了码头,身后街道的声音逐渐远去。
海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传来了一阵爆鸣声,然后是一道飞向天空的烟花。
烟花照亮了天空,让木闲看见了远处那艘大船。
哪怕只是一些轮廓,但木闲能够看清那就是死兆星号。
而在这个时候,原本被风吹得有些冰凉的手突然感受到一阵凉意。
原本推着木闲的胡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旁边。
一只手紧紧抓住木闲的手,另一只手有些不安分地偷偷抓着旁边的积雪。
“大木头,白白的很好看吧?”
“又白又干净,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下雪那么有趣的事情呢。”
说着,没等木闲反应过来,胡桃一下子就坐在木闲的腿上。
有些突然,却格外得轻。
起初的木闲惊讶了一下,随即将胡桃抱住。
“下雪可是挺冷的,可不要着凉了。”
胡桃抿着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下意识靠在木闲的胸口,那副样子却像是哭出来一样。
似乎...想到了什么委屈的事情。
“大木头...”
木闲没有回应,只是闭上了眼睛。
久违的眩晕感随之出现,木闲只能闭上眼睛用来保持更久的清晰。
明明昏睡了那么久,明明一直想要就这样一睡不醒。
但这一次,木闲突然想要再多清醒一下。
直到...
直到这场雪彻底结束。
某种东西突然被塞入嘴中,甜腻的味道让木闲意识到这是糖葫芦。
睁开眼睛,却见胡桃拿着那根尚未吃完的糖葫芦串。
一只手将糖葫芦取出,然后塞到木闲嘴里。
“大木头...”
“听说蒙德过生日的时候,都要准备什么蛋糕。”
“胡桃可是听香菱说过的,蛋糕是很甜的东西...”
“虽然...”
“虽然胡桃不知道蛋糕到底是什么味道...”
“但是,但是糖葫芦还是很甜的。”
说着,胡桃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取下,然后塞到自己的嘴里。
少女含着糖葫芦,嘴中吐着含糊不清的话。
但是,木闲还是听出了胡桃的话。
“既然是大木头的生日...那大木头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一定一定,要比胡桃还要开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码头上的少女抱住另一个人,将嘴中的甜蜜传到另一个人身上。
另一个人动作愣了愣,然后用手拥抱住少女。
“成亲吧,大木头。”
“胡桃和大木头成亲吧。”
“和孙宇和小雀儿一样。”
“然后以后以后,大木头不会把胡桃叫做胡桃或者堂主。”
“要叫成最最亲密的人。”
“要像孙宇叫小雀儿一样,把胡桃叫成小桃子。”
...
大雪越来越大,甚至盖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街道唱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帝君出征的戏不知何时结束。
台下已经没有了看客,那位扮演恶兽螭的戏子已经累得趴下。
“云堇当家,应该够了吧。”
“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看着了。”
戴着金色面具的那位“帝君”动作一顿,转而将面具摘下。
云当家抬头看着落下的雪花,很快给她身上的戏服蒙上一层淡淡的白。
“你累的话,可以休息一下。”
“我再唱几句...再多唱几句。”
“终会有人回来听的。”
...
戏台上的独角依旧唱着,旁边套圈铺子的老板却没有了当初一脸郁闷的样子。
他拿着一袋钱袋恭恭敬敬地送到阴影中的人影面前。
那人影伸出手,却在伸到半空的时候,退了回来。
“送回往生堂吧。”
女子声音带着华贵,却多出了一些落寞。
“那些东西本就是送给他们的贺礼。”
“也没有必要再要什么钱财。”
“就当,是告别的礼物吧。”
说完这话的女子从阴影中消失。
转身带动的长发掠出阴影,白色的长发在灯光下,与雪花别无二致。
...
月海亭中,房间中的少女离了望远镜,下一刻就转身走回了处理事务的桌子上。
上面摆满了许多文件,显然今天的工作还有很多需要处理。
但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放着望远镜的窗户。
哪怕紫色的头发沾了烟花爆炸产生的味道,也毫不在意。
旁边的钟离看了眼桌子上的文件,最后叹了口气。
“刻晴小姐,光是我一个人的话,可处理不了那么多的事情。”
钟离的话总算让刻晴回过神来。
她眼睛动了动,看向钟离。
“钟离先生,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钟离当然知道刻晴在说些什么,同样看了眼窗外。
“我想刻晴小姐那么多年,应该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机会是来之不易的,来临时,便应该好好抓住。”
“不然,一去不复返。”
“道理之所以的道理,是因为它无论放在人生,还是刻晴小姐现在所想的事情上面,都是不容反驳的。”
说到这里,钟离同样走向窗外。
他背着手,并没有看向码头方向,而是朝着往生堂的方向看过去。
“刻晴小姐也不必纠结,世间做错事的人并不少,也不止刻晴小姐你一个。”
“话说回来,稻妻的那位宫司不久之前找过我一次。”
“她说她同意了刻晴小姐的请求。”
“不过嘛...她需要把那东西亲自送给木闲。”
天上的月亮还是高高挂着。
但奇怪的是,明明落着雪,却没有看见半片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