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凌怒形于色:“简直荒谬!我父亲一向老实本分,勤奋做事,对于酒桌上的狐朋酒友,从不愿结交,又哪里来的朋党?
况且父亲被奸人所害,至今还在死牢里,即便有众多朋党,死牢里的守护如此森严,如何能够指挥朋党害人?
这件命案,本不属于东城县的管辖,才短短几个时辰,你又如何这么早知晓的?”
周清喜回道:“这件事,同时牵扯到户部的高官,一个殒命,一个被关进死牢,皇上也感觉到事情非同小可,十分重视,曾下令让刑部、督察院、大理石联合监审,又另安排整个京城的仵作前去验尸。
父亲去了之后,在现场看到了那个柳字,就预感到事情不同寻常,就在他们要提审你父亲时,便马不停蹄的暗中派人向我传递消息,并一再告诫我,让你一定要想尽办法混进户部。
我没想到,师妹竟然被徐捕头赎了身……还好,你能够爽快脱身出来……事不宜迟,你赶紧去吧。”
柳凌并没有让周清喜心急火燎地催促,而挪动脚步:“整个户部,本就戒备森严,现在出了这等命案,估测连蚂蚁都难以爬进去,我又如何能够进去?
莫急,莫急,让我好好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柳凌轻轻拍打着自己的额头,在原处来回踱步。
突然一个激灵,让柳凌马上兴奋起来:“师兄,既然刑部插手此事,徐泽作为刑部尚书,定要去现场亲自查看一番,我何不……”
“对对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周清喜喜上眉梢。
……
徐韵目瞪口呆,依旧站在门口看着柳凌消失的方向。
想想之前在雅芳阁与柳凌相处的两天,哪里会想到那个姿容姣好、性情温和的小凌子,竟然是那个一直带着面纱,逞性妄为的柳凌。
徐韵顿感身心一阵阵冷飕飕的寒意袭来!
小凌子……柳凌……小凌子……柳凌……
徐韵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两个天差地别的性情,此时却要合二为一。
“大公子,老爷正在更衣,马上有急事出去,夫人见老爷心情不好,便想着让大公子也一起相陪,不知大公子可否愿意?”一个小厮慌慌张张从院子里跑出来。
“不去!”徐韵的回答很坚决。
他与徐泽本就脾性不和,再加上无法接受小凌子与柳凌之间的转换,内心早已心乱如麻,心神也在恍惚,哪里有心情陪着父亲去办公差。
“大公子,你是否再想一想?”小厮面有难色,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徐韵。
徐韵两眼一横,怒斥道:“想什么想?不去就是不去,赶紧滚开,别在这里烦我!”
“哟哟哟!这是谁气到你了?”柳凌不知何时穿到了徐韵面前,喜眉笑眼,一头钻进徐韵的怀里,
徐韵看到柳凌,脑袋如同被人敲了一棍,险些晕倒。
片刻,徐韵尽量做到平心静气,斜视了一眼怀里的柳凌,她那娇艳的姿容,妩媚的眼神,让徐韵瞬间融化。
徐韵使劲晃动了一下脑袋,妄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可内心还是无法排斥柳凌。
随着柳凌环住徐韵的腰,越抱越紧,再一次触动徐韵的心脏狂跳。
自己这是中毒了吗?
徐韵不停地反复质问自己。
……
“大公子,大公子,夫人还是想让你跟着老爷一起去,你就不要再拒绝了。”小厮又从院子里急匆匆跑了出来。
“去去去!你回去告诉老夫人,我与夫君都去。”柳凌朝着小厮挥了挥手。
小厮用一种置疑的眼神,瞥视了一眼柳凌,又看向徐韵,‘噢’了一声,又转身走回到院中。
很快,一个马夫赶着两匹马的马车停在了门口,五个武艺傍身的护院,站在马车两旁,静静等候。
徐泽穿着一身整洁的官服,从院中仓皇失措地跑了出来,沿着护院早已备好的梯子,上了马车。
当徐泽挑起车帘的时候,看到坐姿端正的柳凌、徐韵,大吃一惊:“你们两个怎会在这里?”
徐泽的话音刚落,不曾想被柳凌一把拉到座位上,粗暴的动作,让徐泽踉踉跄跄,险些滑落到马车的地板上。
徐泽的无名火上涌,刚要准备发怒,就被柳凌的话转移了视线:“父亲,你们刑部又派人来催了,说让你赶紧过去,冯大人的死因,再不尽快敲定凶手,皇上定然会怪罪下来。
我们跟着你一起,或许能帮到什么。你说儿媳说的是不是?”
柳凌给了徐泽一个诡诈的笑容。
徐泽一听到皇上二字,立即面目惊变。
瞬间,又猛然重重拍了一下座椅,横眉怒目:“真是一帮蠢货,户部右侍郎冯开元的死因,既然皇上很是关注,为何到现在才来通知我……皇上如果知道了,定要怪罪我一个渎职之罪。”
柳凌尽力安慰:“父亲莫急,事急从权,先去凶案现场查看一番,或许能很快找出冯大人的真正死因,你也好在皇上面前邀功抵罪。”
“但愿如此吧!”徐泽的脑海里溢满了皇上的怒容,对柳凌、徐韵的跟随,已经不再关注,两眼微闭,似睡非睡。
一直默不作声的徐韵,紧盯着与自己坐在一起的柳凌,似乎还在沉思小凌子与柳凌反转的身份之中。
……
户部到了,偌大的重宇别院,二层三层的楼阁也是平地拔起,一座连着一座。
每一处的雕梁画栋,足以让人的眼睛乍然一亮。
刑部与督察院的护卫,威风凛凛站满了整个户部。
徐泽两手提着官袍的前襟,顺着抄手游廊,一溜小跑,直奔冯开元被摔死的楼阁。
早已换上男装的柳凌,与徐韵紧随其后。
那座楼阁是一个独立的院子,门匾上写着‘户籍库’,楼层有三层,似乎比百姓府邸中的楼阁要高出许多。
楼房大门左侧有一滩血,血液流淌的一角,有一个让柳凌怵目惊心的‘柳’字。
走进一层大堂,周围屹立着众多的木架,上面摆满了大小不等的册子、竹简等等。
户部是大明国的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等等,一切财政事宜储存的总库房。
这个阁楼的户籍库,应该是整个户部的冰山一角。
大堂中央的地上摆放着一个竹架,竹架上面躺着冯开元的尸体,尸体上下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