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胜春跟王胜夏说:“老二,是这样的,厂里新招一名工人,得住在这里,你跟这位兄弟去咱家拉来一张床跟一只柜子来。”
王胜夏眉头拧的能夹死苍蝇,她没好气的说:“我不去,你去。”
王胜春哄她:“我哪有空呀,原料不多了,我又得安排去收购,颜料也不全了,还得给颜料商打电话问有没有,还得联系这两天送货的车……”
“好好好,我去我去。”王胜夏不耐烦的摆摆手。
结果,她昂着头迈着大步在前面走,段宝宝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
床跟柜子拉来了,王胜春指挥着他俩送到一间屋子里,王胜夏刚要动手搬那个衣柜,段宝宝已经抱起飞快往屋里去了。
王胜夏还白了他一眼,好像抢了她生意似的。
王胜春正要跟王胜夏一起把床抬进屋,段宝宝把柜子放下又跑出来了,他爽利的说:“王厂长,王主任,你俩抬一头,我自己抬一头。”
王胜春笑笑说:“我俩抬一头你自己抬一头那不欺负你了,还是你俩抬吧。”
说罢自己撤到了一边。
王胜夏被大姐这骚操作给激怒了,可是看看大姐那小身板,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大象腿,她不能不说大姐的做法有道理。
王胜春指挥着他俩把床和柜子摆好,就又指挥他俩说:“你俩把这间屋子打扫一下吧,我得忙去了。”
说罢把他俩留在了屋里。
王胜夏毛毛躁躁的,但是段宝宝细心周到,把这间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王胜春在旁边办公室看见他俩出来了忙走过来,笑眯眯的跟段宝宝说:“段宝宝兄弟,你学徒期满了,明天就可以拿工资了。”
王胜夏皱眉咧嘴。
但是段宝宝可高兴坏了,连声说:“谢谢王厂长,谢谢王厂长,我一定好好干。”
王胜夏牙疼般咧咧嘴走开了,段宝宝麻溜的跑去车间忙活了。
不一会,梅子姐跟她弟媳妇来了,弟媳妇给她带了一床很旧的床单和被单,枕头也没有,让她枕着衣服睡就是了,可是她衣服也没有呀,就洗了澡穿着她弟媳那一身旧衣裳。
王胜春当场就说:“梅子姐,明天我给你买两件衣裳来。”
那妇女忙不好意思的说:“不用不用,她也不值好。”
梅子呆呆的不说话。
王胜春温和的朝梅子姐说:“梅子姐,你先躺床上歇会,晚上回我家吃饭。”
然后跟那个妇女说:“嫂子你忙去吧,这里不用管了。”
那妇女笑嘻嘻的走了。
王胜春就帮着梅子铺床,她故意引导她说话,但是梅子就像个上了锁的老柜子,怎么也引不出她一句话,那张呆呆的脸也没有一丝表情。
王胜春有些怀疑她的耳朵有没有毛病,就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梅子姐,你耳朵能听见吗?”
她呆呆的点点头。
王胜春就放心了,只要耳朵没问题就不影响干活。
一会王娟子抱着一个包袱来了,她进屋打开了,有吃的,有她穿过的还很新的衣裳,还有一床新床单,新毯子,还有一个枕头。王胜春笑着说:“姑你真是雪中送炭呀。”
王娟子难过的说:“咱也只能帮她这点小忙了,但愿以后慢慢她能好起来。”
王胜春就想起她还有一个疯女儿跟儿子,就悄悄跟姑姑说:“我听嫂子说不光她哥把她嫁给一个老光棍了,还有她婆家不准她见一双儿女,她才疯的更厉害了。如果她儿女能来看看她,估计她病能见轻。”
王娟子说:“胜春,我听说她原先的婆婆家在咱村十来多里的段集村,你问问有在段集村的亲戚没,替她打听一下她闺女儿子的情况,看能想办法让她娘仨见一面不。”
王胜春猛地一激灵:段宝宝就是段集村的呀。
刚才他打扫好卫生去车间了,所以没见到梅子姐。王胜春说:“不急,有空再打听吧,姑你没事就在这跟她说说话吧,又快送货了,我得联系车了。”
王娟子让她去忙。
她办公室的电话还没装上,她还得去魏丰年养鸡厂打。
她给一直用的拖挂车司机打电话,那人说他刚接了一趟活,来回也得三四天,她的活就干不了了。
王胜春可急了,这个年代不像后世,服务行业竞争激烈,车好找的很。这时候车辆稀少,特别难找。她就叫苦说:“大哥,我的货一向是你送,你这个突然不给我送了,我找谁去呀,要不你行行好,跟那家人好好说说,先给我送了呗。”
那位司机说实在不行,都定下了,说下次接别人活的时候一定先问问她,确定她近期不送货才接别人的活。
可是说这个话有什么用,她不还是没车送货。
她挂了电话就坐着发愁,魏丰年挑开门帘子进来了,一眼看见王胜春不对劲了,马上温声问:“怎么了?”
王胜春说了眼下的苦恼。
魏丰年也皱起了眉,他忽然说:“要不这样,明天咱不是去县里吗,去县里的配货站问问,看有合适的车吗。”
王胜春心里一亮,我怎么把配货站忘了。脸上立刻多云转晴说:“好好,明天去县配货站看看。”
这个年代配货站乡镇还没有,县城也就一家。王胜春现在用的车还是白小南介绍的,还没去过配货站找车。
魏丰年见她开脸了,才敢坐到她身边,随手抓住她那根长马尾,在手里把玩着,脸上是深不可测的笑容。
王胜春看看他调侃:“你有什么好事呀,眼角眉梢都是笑,睡午觉梦见林黛玉了?”
魏丰年跟着她的话接上:“我是梦见娶你了。”
王胜春娇嗔的推他一把。他抓住她的手,低声说:“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说到这里打了自己的嘴一下,骂自己:“真是沉不住气,说好的明天给你个惊喜,算了不说了。”
哎,你这藏着掖着还露着的吊谁的胃口呀!王胜春揪着他的衬衣领口让他说。他只好笑着说了出来:“你不是说将来想在县城买房子吗?”
王胜春张口说:“商品房得到90年代以后才有。”
魏丰年一惊,直直的看定她。王胜春心里也一惊,马上解释:“那个,我是看报纸上说的,再过几年我国城市里就实行房屋自由买卖了呵呵,呵呵……”
魏丰年释然了,接着说:“县里供销社的一个领导老婆得了癌症,他老婆单位跟他单位都分了一套房,他想把房子卖一套给老婆治病……”
“好!好!好!”王胜春连说三声好。
又猴急的抓住魏丰年的胳膊追问:“房子多大,在哪条街,他要什么价钱?”
魏丰年头疼的摇手说:“我还没问,明天咱去了你问他本人好吧?反正房子是给你买的。”
王胜春心里一热,哑声问:“给我买的?”
魏丰年说:“对呀,你整天想在城里买房子,不是给你买的吗。”
王胜春幸福的差点飙泪,她推了他一把说:“傻小子,我们还没结婚,你花钱买的房子就是你自己的。”
魏丰年攥住她的双手,温柔的说:“我的都是你的。”
王胜春这下扛不住了,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她扑到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
晚上回到家,一进门李大云就跟王胜春喜滋滋的说:“老大,今个跟老二来拉床的那个小伙子是哪里的孩子呀?真有眼色,抬罢床来咱压水井上喝水,我告诉他我们的压井都用饮水,他就舀了一瓢倒进井筒里引出了水。他喝了水什么话也没说,就把咱的压水井引子给拔出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他捣鼓几下子给装上了,咱的压水井现在不回水了,抬起水井把就能压出水来,呵呵呵方便多了。”